第一章 惊喜
D市，座落在东北地区，是一座小得不能再小的城市，没有宽广的马路，没有耸立的高楼，只因为它是交通枢纽，贯穿南北的铁路、公路都经过这里，所以它成了东北一颗小小的明珠。 梁雪在这里生活二十年了，听母亲说，她的老家在C市，离这里有上千公里，搬来这里时，她还不到两岁，所以对于老家已经没有丝毫的印象了。 梁雪父亲秦友清，今年五十岁了，经营着一家服装厂。梁雪和meimei梁雨随母亲梁素玉姓梁。梁雪还有一个大姐，叫秦元心，比梁雪大五岁，已经成家了，经营着一家服装店。 在这个年代，一家有两个孩子的已经很少了，象梁雪家有三个孩子的，更是稀少，原因是梁雪和meimei梁雨是孪生姐妹，而即使这样，梁雪和梁雨的出生，也是舅舅用命换来的。 梁雪的舅舅是军人，在一次战斗中牺牲了，梁雪的外婆只有一儿一女，为了继承梁家香火，梁雪母亲在生下大姐元心后，外婆便向政府请求让女儿再生一个孩子，不使梁家断后，当时政府考虑到梁雪的舅舅是烈士，便特批了一个生育指标给母亲，这才有了梁雪和梁雨。 D市只有唯一一家瑜伽馆，梁雪是瑜珈馆的兼职教练，高中毕业快四年了，她换过许多工作，唯有这个兼职工作一直没有变。 瑜珈馆的休息室里，梁雪与好友金珊相对而坐。 梁雪和金珊是同年不同班的同学，只因为彼此都需要一个可以倾诉的对象，所以她们相识、相知。 金珊是政府办秘书，是靠父亲关系进去的临时工，所以无论她怎么努力，也只会被人看不起，唯一没有看不起她的只有梁雪。 “珊珊，你看。”梁雪得意而兴奋地把盛世的聘书拿给金珊，珊珊是她的乳名。 聘书的封面青山绿水，是幅很美的风景画，不过在封面的左上角有一条突起的红色的龙，那是盛世的标志。 “盛世聘请你做主管？”金珊同样兴奋地问着梁雪。 盛世本是一家私立疗养院，几年前，注入了大量外资，不仅新建了疗养院，而且兴建了医院以及学校、宾馆、别墅住宅小区等等，是省内首屈一指大型集团公司。 运动过后的梁雪，白皙的面庞微微泛着红润，大大的眼睛，透着聪敏、机灵，精致的五观加上优美的身段，绝对称得上是风华绝代，明艳照人。 梁雪抚摸着聘书上那条突起的龙微笑道：“我也没有想到，或许这就是缘分吧。” 梁雪这样说是因为在她的身上也有着一条同样的龙，那是与生俱来的，小时候外婆常唤梁雪为小龙女，她说梁雪是天上的仙女，不小心降落凡间的。 梁雪小时候很聪明，两岁时，她就犯了一个天大的错误，把大姐的新书改写成了“天书”。母亲说，那年大姐刚上小学，新发的书本还没来得及写上名字，不知怎么的被梁雪给发现了，于是梁雪就在上面一气乱写，密密麻麻的，写了好几页，却没有一个人能认出一个字，于是mama就管梁雪写的东西叫“天书”。那时大人们就感觉很奇怪，按理说两岁左右的孩子乱写乱画很正常，可是梁雪写的‘天书’很规整，一行一行整整齐齐，根本不象个两岁孩子写的东西。再后来，梁雪说话吐字清晰后，大姐背过的书，她都能背下来，大人们教她的字，也是一教即会，无论学什么，都是一遍即成，四五岁时，梁雪就开始替大姐写作业了，只要大姐把书借给她看，她就替大姐写作业，因为有着这样的交易，所以大姐和梁雪的关系非比寻常，只是苦了meimei小雨，常被晾在一边，只好自己数豆子玩儿。 不过，梁雪的与众不同却是个秘密，外公、外婆和父母从不对外人讲，也不许她们姐妹在外人面前提起，母亲说，谦虚、谨慎是做人的美德，炫耀自己的本事是件不光彩的事情。 母亲对梁雪姐妹很是严厉，不过有外公、外婆护着，梁雪姐妹不管犯多大的错误，都只会有惊无险。 金珊很是羡慕：“听说盛世有五位院长，他们是异姓兄弟，其中最小的五号院长才二十八岁，至今未婚。” 梁雪笑道：“你知道得比我还详细。” 金珊一脸崇拜地说道：“我在电视上见过他，很帅的，比韩剧里的花样美男还帅，听说他当过兵，会武术，你可好了，过几天就能看见他了。” 梁雪白了金珊一眼：“花痴。” 金珊也不介意，花痴就花痴，有什么不好的，难道就许男人喜欢漂亮女孩？如果不是mama看管得严，她早该有男朋友了，这年代，二十多岁没男朋友的女孩，大概只有她和梁雪两个了，不过她和梁雪不一样，梁雪出了名的矫情厉害，男孩都怕她，再有就是她那一幅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一般男人还真配不上她。 “你什么时候去报到？带思思一起去吗？不然我去送你吧？”金珊问。 梁雪想了想：“明天是赵明姐的五七，后天吧，我想后天去报到，思思暂时寄养在幼儿园，等我安定下来，再来接她，如果你有时间，我还真希望你能送我，不然我父母是不会放心我自己去的。” 提起赵明，梁雪心中很是酸楚。赵明是她的学姐，不过，梁雪读高中的时候，赵明刚好毕业，只因为送走赵明的班主任老师王超，刚好成了梁雪的班主任老师。 梁雪不愿意回忆过去，甚至不敢提起那个人的名字，因为那两个字，是她心头的一根刺。 赵明死了，两年前梁雪再次与她相遇的时候，她已经得了肝癌，而且已经是晚期了，梁雪花光了所有的积蓄和全部的工资，可对于赵明的病来说也只是杯水车薪，一个月前，赵明把她唯一的牵挂——五岁的女儿思思托付于梁雪，然后离开了这个世界。 赵明是结了婚的，可丈夫跑了，因为思思不是他的孩子。赵明父母去逝得早，虽有一个哥哥，因为思思的身世，哥嫂也不能容她，早已断了联系。赵明只能将思思托付给梁雪，因为她知道，梁雪深爱着那个人，为了那个人，她什么都肯做。 梁雪和赵明的事，珊珊知道一些，因为梁雪经常会请求在医院工作的母亲帮忙买药。不过她始终没弄明白，梁雪为什么执意要收养思思，一个二十二岁的女孩，做一个五岁孩子的mama，不仅荒唐，而且可笑。 “你去盛世，叔叔阿姨同意了吗？”珊珊问。 珊珊是梁雪家的常客，梁雪的父母很喜欢珊珊，常夸珊珊稳重、大方，虽然梁雪和珊珊同年同月的生日，可梁雪怎么看都象一个未成年人，再怎么漂亮，也只是个小美女，不如珊珊成熟、端庄。 梁雪总是不服气，自己哪一样都不比珊珊差，可爹妈总是在她面前夸珊珊，就是不夸自己，哎，心塞呀。 “爹妈更希望我能留在这里，你知道的，我jiejie有自己的服装店，姐夫的生意也很忙，我meimei小雨学的是高护，将来就算毕业，也帮不上父母的忙，父母年纪越来越大，如果不是为了思思，我也不想离开他们，何况我也喜欢服装设计、制作这类工作。”梁雪无奈地说。 “当初收养思思，我那么劝你都不听，现在后悔了吧？”珊珊道。 “后悔？”梁雪苦笑着摇头，怎么可能呢，就算为他去死，自己也不会后悔的吧。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许。 赵明对那个人是这样，梁雪何尝不是呢？ 梁雪望着珊珊的前胸发呆。 “小色魔，往哪儿看呢？”珊珊护着自己的前胸道。 梁雪回过神儿来：“谁让你穿得这么性感呢，我但凡是个男人，非把你生吞活吃了不可，连骨头都不会剩。” 珊珊故意哆嗦了一下道：“干嘛说得那么瘆人，难不成都象你一样，把自己包得跟个粽子似的？” 梁雪苦笑，她何尝不想象珊珊那样穿，如果自己那样穿的话，身材不会比珊珊差多少的，只是，她不想也不能让人看见她的身体，哪怕只是一点点。 “我这是庄重、大气，懂不懂，不过，你现在是不是换D号杯的了？”梁雪依然看着珊珊的前胸道。 “那又怎么样，谁象你，平板电脑一个。”珊珊故意气梁雪。 梁雪抓过一个瑜伽球朝珊珊扔去：“谁是平板电脑，人家好歹也是C杯了，只是不象你那么招摇罢了。” 珊珊故意扭动着身体道：“我就招摇了，你能怎么的。” 梁雪好奇地问道：“你说我就不明白了，为啥你的就那么大呢？你不会偷偷吃啥药了吧？” “你才吃药呢，这个多数都是遗传的原因。”珊珊说道。 梁雪叹了口气道：“我就没遗传到我妈的优点，大姐遗传到了，小雨也比我强。” “谁让你是素食主义者呢，也许你胖一点儿会更好看。”珊珊仔细地盯着梁雪道。 “我又不去选美，长得再好看有什么用。”梁雪从不以自己的相貌为容，相反，她更希望自己长得难看一些，或许那样的话，当年就不会…… 梁雪和珊珊手拉手走出瑜伽馆，珊珊不放心地嘱咐道：“在家，好歹你也是个‘公主’，被宠惯了的，凡事大家都让着你，盛世是个大公司，人才济济，凡事能忍则忍，切不可强出头，知道吗？” 梁雪忍不住笑出了声，“你怎么跟我妈似的，一百二十个不放心。” 珊珊摇头：“就你这脾气，没人能放心。” 梁雪承认，这几年，如果不是自己这臭脾气，怎么可能还是个临时工呢，D市八大局，先后有七大局借调过梁雪，可梁雪在哪儿也没干长，最后不是被劝退，就是主动离职，父母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好在自家还有个服装厂，父亲总说，在外边实在干不下去就回家自己干。父亲是个不苟言笑的人，平日里只管厂里的事，对于梁雪姐妹的事，很少过问，更多的时候都是mama在管教她们。 梁雪很喜欢服装设计，近几年自家厂里的服装样式都是梁雪设计的，父亲对她的设计很满意，所以非常希望梁雪将来能接他们的班。 梁雪不是不知道父母的心意，只是收养思思的事梁雪没敢告诉父母，因为梁雪知道，父母一定不会同意的，毕竟自己还是个姑娘，收养别人的孩子算怎么回事呀，而自己又不想违背父母的意愿，让父母伤心，所以暂时只能先瞒着父母，等思思大一些再说，好在自己的年龄还小，成家立业的事过几年也不迟。 其实，离开家，梁雪有太多的不忍，七年前那一次的离家出走，给自己和家人带来的伤痛已经是无法消除了，希望这次不会让家人失望才好。 晚饭时，母亲严肃地问梁雪：“你真的想好了，一定要去盛世吗？” 梁雪知道父母是多么的不舍得让她离开，便扯了扯嘴角笑道：“妈，您放心吧，我先过去看看，如果真象他们说的那么好，我就留下，如果都是骗人的，我一定回来。” 父亲秦友清咽下最后一口饭，放下手里的筷子，道：“你当过家家呢？就算我们家服装厂的工人也不能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何况是盛世呢，你如果有这样的想法，还是别去了。” 梁雪嘟起小嘴道：“我就随便说说，我是那么不负责任的人吗？” 父亲叹了口气：“算了，你长大了，翅膀硬了，自己拿主意吧，何况聘书都到手了，行不行也得去试试才知道。” 得到了许可，梁雪心花怒放，虽然父母不同意她也会去盛世，不过得到许可才去是最好的结果。 “爹，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支持我的。”说着，梁雪给了父亲一个飞吻。 母亲的脸上却满是笑意：“多大了，还没个正行，这哪是当主管的样子。” 也许亲情就是这样，孩子快乐了，父母才会开心，不然怎么说孩子是父母的开心果呢。 梁雪好奇地问：“妈，那您说当主管是什么样呀？” 对于梁雪来说，主管不就是小头头嘛，市长她都见过，还求她帮忙改过稿子呢，也没什么了不起的。 梁雪这话还真把母亲问住了，母亲想了想道：“怎么也得成熟点儿，稳重点儿吧，别跟个小疯丫头似的，整天抓不着你人影。” “我……我不是忙嘛。”梁雪笑嘻嘻道。 梁雪脸上笑得虽甜，心里却是苦的，她何尝不想整天陪在父母身边，只是她要上班，要带赵明姐看病、买药，还要帮忙照顾思思……梁雪只恨自己不会分身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