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消失的记忆
佛说，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无论过去是否性情顽烈，是否杀戮成性，是否教化不堪，是否执迷不悟。 当你放下一切的那一刻开始，你就是可以回归正途的正者。 你过去的罪孽必然由你来赎回，未来的众生也应由你爱护。 听述洪明的过去，这确实是一个不可饶恕的人。可是现在他已经改变。 所有人都觉得“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是一句让罪人解脱的妄言，实际上世人仅仅看待的是一个人的过去，而非未来。 这就是为什么这个婆娑世界里的众人时刻都在挣扎，都在徘徊，都在犹豫。那句话不仅仅是对于罪人来说，同样对于愚昧的我们。 我说：“我来承受一切。” 罗云宁目瞪口呆地看着我，嘴角抽搐的好像一个生病的孩子，最终脸色冰冷下来脚下向前一步，转瞬之间来到了我的面前，一把揪住了我的衣领。 因为罗云宁的个头比较矮，所以他拉扯着我的衣领让我弯下了腰。 我阻止了王猛，和近在咫尺浑身恶臭如同饿鬼一般的罗云宁对视。 “你是蠢货吗？！你是佛祖吗？！！！”罗云宁的牙齿在口中摩擦作响，而我只能平静地看着他，“一个这样的魔鬼，你如何拯救？洪明给了你什么？让你这么执迷不悟？！” “希望。”罗云宁的眼睛瞳孔中尽是仇恨，仇恨让一个正常的人类变成了怪物，如果这仇恨被抽离出去，我想他会很快变成一个善良的大男孩。 “希望？”罗云宁已经没有几根眉毛的眉头皱在了一起，这样干瘦枯槁的容颜让我格外的心疼。 我在思索寒良月到底用什么办法把罗云宁变成这样的同时，希望他能够迷途知返。 啪！ “你好好看看我这个人！”罗云宁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让我更加的清醒，没有丝毫的愤怒，我甚至心中有了些许欢喜微笑地看着他。 “这都是你赖以保护的洪明做的，你的洪明不仅仅把我变成了这样！他更是毁了很多人的人生！” “阿弥陀佛！”我开口高声扬起了嘹亮的佛号，罗云宁突然就禁闭着嘴巴放开了我后退到了陶罐旁边。 “赵午。”此刻的罗云宁很平静，就好像被我感化了一般，不过他的言语之间依然被仇恨铺满，“我曾经以为你是一个明是非的人，我要的也不是什么血债血偿，我要的只是洪明的忏悔和他为我们所有人人生所付出的代价而已。” 罗云宁把陶罐背到身上向二楼走上去，很多人走出来站在了他的身后。这个寒良月申玉之下的王者，似乎有自己倔强的坚持。 “这代价他付不起吗？”罗云宁很轻松地笑了一下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我跟着他的视线也望向了一片乌云散开的晴朗夜空，很久没有这么明亮的月亮和点缀的星辰了。 “赵午，我会让你明白。你并不是在保护一个可以善待他人的洪明，你一直在纵容一个会毁灭世界的……”罗云宁转身的时候所有人分成两队，秩序斐然地样子让我对罗云宁也有一些刮目相看。 “怪物。” 整个废弃的工厂里只剩下了我和王猛两个人，罗云宁离开后远处的车辆开启声音此起彼伏，想来是他们离开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保全洪明，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这个人是那种我很喜欢的类型，恬静儒雅乖巧懂事。就好像……就好像张夏喜欢的那个孙晓雯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身体突然一阵脱力，就好像刚才的圣人模式会消耗大量的体力一般，我的脚下一软扑通一声坐在了地上。 “午哥……”王猛蹲下来扶住了我，我抬头看着天空之上的那轮明月，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坚持，我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对不对，感觉一切都是安排好的那样，我必须要这样做，我只能这样做，如果我杀了罗云宁或者为了罗云宁杀了洪明，那么任何一个人都不是我。 “谁！”世界过于安静，身后有人靠近的声音格外的清晰，王猛扭头对着身后爆喝，光是这声音就足够让普通人吓傻了。 一个单薄的身影慢悠悠地走出来，有些松散的马尾可能是因为过来的时候被什么地方给挂住了，身体瘦小的像是一个小兔子，等到她走到了我们面前才发现这是一个长得很可爱的女孩，因为脸上的婴儿肥，年纪看起来倒是不大。 “这么晚怎么还有小孩子？”我们都看出来了这个女孩只是一个普通人，大晚上出现在这种地方的人，要不然就是脑子有问题，要不然就是有目的。 “我……”刚一开口我都抖了一下，这声音和孙晓雯的太像了，让我这身体根本承受不住。 “我想请你们救救罗云宁。”女孩的声音很小，估计也是因为很害怕，从市区一个人到这里，估计光是路上的磕磕碰碰都能吓坏了这样一个女孩。 “救救他？”王猛的语气冷漠异常，他示意女孩我脸上的红肿刚要开口斥责，“你……” “你冷吗？”我打断了王猛的直肠子问女孩，女孩一直在发抖，看着就跟洪明一样旁人心疼。 “我不要紧的！罗云宁他……”话刚说到一般，女孩的泪水哗啦啦地淌了出来，开闸的洪水也没有这么的宏伟。 “把你的外套给她。”我对王猛说，这个小牛犊子身体好极了，这种天气穿个短袖不成问题。 王猛斜了我一眼把自己的名牌运动外套递给女孩，女孩一直在低头痛哭，我示意王猛给她披上，这货果然是一个直男，给女孩披个衣服笨手笨脚的，倒不如打架来的爽快凌厉。 “去车里说吧。”我对女孩说，还真是有点儿冷了。 我有些纳闷我一个鬼怎么会越来越像普通人了，居然都开始怕冷了！ 女孩是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来的，王猛特别的不屑那辆自行车，本来不打算要的，可是女孩坚持要带上自行车，王猛没办法，打开了后备箱勉强塞进去。 车里头明显暖和了不少，我抽了几张纸巾递给了女孩，女孩擦拭了泪痕情绪平复下来。 “我叫周妍，是罗云宁一栋楼上的。”女孩自我介绍到。 听到这里就差不多明白了，肯定是什么青梅竹马…… “现在除了我之外，已经没人能够记得罗云宁了！”周妍开口打断了我的思绪，本来并不在意的神经被一下挑逗起来。 “什么！”我瞪大眼睛回头盯着周妍，“你的意思是……” “无论是罗云宁的父母，还是我们的亲戚朋友们，他们都不记得有过罗云宁这个人了。”周妍双手搅在一起解释说。 “那你怎么会……” “我是因为经常见到他，久而久之想起来的。罗云宁他……”说话间周妍又开始抽泣了起来，可我此刻的思绪完全不在她那儿。 寒良月到底在干什么，他这样随心所欲地扰乱人间的秩序，难道真的仅仅是为了我一个人？ “不对啊！午哥。”一旁的王猛提醒我，“刚才的那个男孩不就记得罗云宁和洪明的事。” 说着，王猛警惕地看了周妍一眼，想是怕这是一个什么阴谋。 “不会，这种消除的记忆会很容易就激活回忆起来的。”我明白只要是一个人的亲身经历，无论你如何遗忘最终都会想起来。 脑子里突然就乱了起来，我忍不住拿出了手机拨通了申玉的电话号码。 “我要见寒良月！” 我几乎是用低沉的腹语念出的这个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