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早产
虽然融雪时天气极为寒冷，好在甘清宫四处有着暖汤池子，气温还不算太低，张太医又随伺在侧，梦依的风寒很快就好了起来。 张太医为雁灵配的药膳更是奏效极快，雪还未完全融去时，她就好得跟常人无异了，只是她觉着近日胎动频繁，有时小家伙动得厉害，雁灵只觉着胸中闷憋得难受，喘不过气似的。张太医虽是医者，但他从未涉足过妇人孕像之症，他为雁灵诊了脉，脉象无异，张太医也就不敢轻易诊治了，十七爷见状，也不敢多作停留，便要带着雁灵回府。 半日的行程不算太远，道路宽广，安排个平稳妥当的马车倒也无妨的，可瑾妍不放心，毕竟入甘清宫时有山道，虽宽阔无碍却也蜿蜒，于是瑾妍一意要送雁灵夫妇回府，她硬说要看着雁灵入了庆王府，听医婆说了雁灵母子无碍才放心的。 赵宸珏本也盘算着这一两日的功夫就回宫的，听瑾妍这样说来，也就让曹平安安排了马车隔日送梦依回宫，而他和瑾妍，以及褚非离和娍妍一行人送十七爷夫妻回府的。 一行人唯独撇下了梦依，瑾妍的心中很是过意不去，她背着众人恳请赵宸珏让梦依也乔装随他们一起去庆王府，明日还可在城中兜逛半日才回宫呢。 赵宸珏没有多的话，只淡淡地说苏美人大病初愈，当该随着张太医回宫好好调养，不宜四处走动的。 瑾妍虽觉得赵宸珏的话有些淡漠疏离，但又挑不出他话中的错处。再说了，梦依的确是大病初愈，也实在该跟着张太医一道回宫休养身子的。 梦依进宫前，那时的赵宸珏也就是王玉对她还是有好感的，撇开外貌不说，她才华横溢，识政论古，毫不输男儿半分，当时的确是让赵宸珏对她刮目相看的。可自打她选秀时坚定地说愿意进宫时，那种好感便急剧下降了，不管她多有才气，却终逃不开权势利益的诱惑。 赵宸珏身边的女人有漂亮的，有才气的，可都被蒙上了权势的枷锁，不缺少梦依这一个，赵宸珏是因为敬惜梦依才让她弃掉选秀的，可她毫不犹豫就拒绝了，赵宸珏看待她的目光就开始跟后宫里那些女人无异了。 梦依真正让赵宸珏开始生厌还是因为香囊的事，梦依的初心虽然只是想亲手为赵宸珏做个香囊，但她的行为方式无疑展示了她心机重重的一面，真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梦依落水的事，赵宸珏亲自发话让曹平安查证过了，的确是香囊落入了寒池中，梦依看见后拼力要捡拾回来。可放在赵宸珏身边的东西怎么就到了寒池之中呢？ 赵宸珏并没有将香囊佩带在身前，但还是携带在身的，因为瑾妍曾说不要辜负伤害梦依的心意，如果梦依难过会让瑾妍难受，那么一个香囊放在身旁也不是什么事儿，于是赵宸珏便将香囊丢在了寝殿内。 别说宫人们没谁敢擅动赵宸珏的东西，就是身为主子的嫔妃们也没人敢私动赵宸珏的物品，只怕也就瑾妍对赵宸珏的私物毫无顾忌了吧。 查问瑾妍肯定是不可能的，曹平安暗地里将整个飞雪殿的宫人都查问了好几遍，终无所获，却在翠竹殿的一个宫女口中问出了些事儿，当然问这个宫女的话那也是私下里问的，瑾妍重情，自然是不能让她知道梦依一再利用她的事。 梦依时常来飞雪殿陪伴瑾妍，瑾妍又时常进主殿为赵宸珏插上几束鲜花，或是在赵宸珏回殿前为他备上些热茶暖食，梦依也时常跟在旁，要悄无声息拿走一个赵宸珏并不在意的小物件，倒也不是难事。 拿走香囊倒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只是梦依想用这香囊做些文章使些苦rou计，来告诉瑾妍和赵宸珏，她有多在乎赵宸珏，或是她指望着用这种自伤的方式来打动赵宸珏的心，赵宸珏可就不允许了，因为赵宸珏看到的只是一个心计手段并用的险恶女人，至于她的爱意都被那些丑陋的事实给完全遮盖掩埋住了。 赵宸珏没见过梦依，也没让曹平安传过什么话到翠竹殿，表面上安静得好像梦依的落水就真的跟意外之险一样。 但那个宫女被带走后便没再回翠竹殿，梦依就明白了，赵宸珏什么都知道了，梦依还明白了自己这一生只怕也再难得到赵宸珏一丝一毫的垂青了。 梦依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赵宸珏是给了她情面才没惩处她，她知道赵宸珏是为了顾惜瑾妍，才当作一切都没发生的。 赵宸珏换了寻常衣物跟瑾妍同车，褚非离就和娍妍共乘一车随后了，除了曹平安相随，也未再有宫人跟随。 回庆王府的路途上倒也算平安顺利，雁灵除了偶有胎动，倒也没有不适，一行人早间出发，午时末便到了庆王府，府中下人早就收到了消息，王爷和王妃要回府，还有贵客相至，所以众人一到了府，略微休整后，便要用午膳的。 休整的期间，便有经验老道的医婆来看雁灵了，因为张太医先前诊过脉，雁灵本身并无病症，所以没再请医，习过妇疾孕症的医婆在室内替雁灵诊看了一番后，说是雁灵怕要早产的。 算算时日，产期还有三月有余呢，怎么说生就要生了呢？十七爷生怕孩子有疾，更怕雁灵有个好歹，一时间急得不行。后来还是雁灵出来说她胎动好了许多呢，并且医婆只说了有可能会早产，又不是一定会早产的，话末又让十七爷领着众人用午膳。 瑾妍是个先天的乐观派，她说道：“孩子早晚都是要出生的，早些出世，既省了雁灵的麻烦，又添了十七爷你早些见到孩子的欢喜，有何不好？你这会子倒是愁个什么劲啊。” 瑾妍说这话完全是因为她并不知道婴孩太过早产，极有可能会发育不足身体缺陷，但自打雁灵怀孕以后，十七爷倒是了解了不少，他还是明白早产的危害的。 倒是雁灵毫不担忧，直说这半日的功夫了，还饿着肚子呢。 “你要发愁也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啊，我们可要去吃饱喝足才行的。”瑾妍笑呵呵地随着雁灵对十七爷说道。 十七爷一听瑾妍的话，才稍展愁眉，领着众人传了膳食。 雁灵味口极好，各式菜品她都吃得香，还和瑾妍娍妍两姐妹说着话，一副精气神足的模样，十七爷一颗悬着的心才算是放了下来，瑾妍更是怂恿着雁灵饭毕后随她和娍妍去飞瀑看看，雁灵本着主客的原因一口就应了下来。 饭后，瑾妍拉着娍妍口若悬河地说着飞瀑有多好看，雁灵笑着起了身，随着两姐妹往外行去。刚进了庭院里雁灵却停住了步子神色极为尴尬地一动不动。 瑾妍和娍妍在雁灵的身后，立即察觉到了她的异常，瑾妍急步到雁灵的身前，抓着她的手问道：“雁灵，你怎么了？” “我、我想我是要生了。”雁灵似笑却又似痛苦地说道。 瑾妍来不及细问雁灵，因为她感到了雁灵的身子有些摇晃轻颤，想来是因为疼痛吧。 瑾妍不敢耽搁直呼来人啊。 雁灵被闻讯而来的十七爷直接抱进了早就备好的产室，好几个医婆助仆妇也跟了进去，瑾妍和娍妍待在了室外等候，不一会儿十七爷回避也到了室外，这年头便是这样，女人不管多得一个男人的宠爱，终究有规矩条例约束着，即使在这种生命攸关的紧急关头，也不得相伴。 只一会儿功夫，丫头们一盆又一盆的热水端了进去，又一次再次端出了空盆，十七爷急得直搓手，不停地来回走动着，好几次都险些撞上了进出的丫头们。 渐渐地，室内断断续续地传来雁灵闷哼的声音，想来是因为疼痛，可随着闷哼的声音越来越频繁，越来越响亮时，却没有半点孩子生下来的消息。 丫头们忙进忙出，问谁也都是不知晓情形的话。渐渐地，瑾妍也开始站不住了，她推开门就要进产室去。 娍妍一把拉住了瑾妍的手，如今且不说瑾妍的身份，就只凭她还是个未嫁的姑娘也没有进产房的道理，这若传了出去，瑾妍日后还怎么做人？ 十七爷有些犹豫，他也希望有个亲近的人能替他陪在雁灵的身旁，可瑾妍毕竟还是未嫁之身，一瞬后，十七爷还是伸出了手要合上那扇通向产室的门。 瑾妍明白娍妍和十七爷的意思，她又感动又气恼，这两个人在这种危急时刻，还有心思为她的清誉去思量，瑾妍微笑着说道:“我进去陪陪雁灵吧，她独自面对这一切太过孤独，再说了，我多多少少还是跟着张太医学过一些医理的，那有医者弃病者不顾的理？” 瑾妍的话说到这份上，娍妍没有不放手的理由，况且瑾妍执拗的性子她早就见识过了，她当然明白瑾妍要做的事，她自然是拦不住的。再说了，瑾妍去探望的人是十七王妃，不管是圣上还是十七爷都该将今日之事压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