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卑微的爬虫
电脑屏幕上,随着蓝色方的水晶爆炸,弹出了胜利的动画,游戏结束。 林寅松开了紧握着鼠标的手长舒了一口气,摘下耳机揉了揉被压塌的头发正准备起身离开。 “你打的辅助挺聪明的,眼位大招都放得很好,你经常来这个网吧吗,下次再一起双排”旁边一个青年也摘下了耳机,从分秒必争的游戏世界回到现实对刚刚自己的队友表示赞赏。 刚才那一盘打到六十分钟才结束,这个ID叫“你们顶着我先撤“的兄弟秒选维恩,水平大概也就黄金的水平,意识还可以就是走位有点笨,好多次都是靠林寅的灯笼在铺天盖地的控制中把他拉回来才捡回一条小命,最后也是在队友的保护下击杀对面前排完成翻盘,算是贯彻了自己ID你们顶着我先撤的理念。 “你的维恩也很不错”林寅微笑地说道,接着就注销了电脑走出了网吧。 看了下表已经早上五点钟了,在网吧不知不觉就通宵了,现在正是冬春交替时分,早晨的风寒冷刺骨,从街道传来吹来的瑟瑟寒风,仿佛牧童的叶笛在暗蓝色的天空下轻轻吹响。 林寅紧了紧衣服低头走进夜色中,必须赶在五点半前回到宿舍,想起宿管那张狐假虎威的脸,手上酸痛隐隐约约,不是长期时间游戏造成的痛,而是想起那看上去永无天日的校规所带来的精神伤害,是的,晚上他是趁着舍友都睡着了上厕所翻墙出来的。 看着渐渐放明的天际,树梢上的鸟儿鸣叫预示着夜晚就要过去了。地上半个人高的杂草被无情的踩下,与学校明亮光鲜的前门相比后门显得破落多了,很多年前学校的后门就被彻底锁上了,杂草丛生还有废弃的桌椅如同被撕裂得支离破碎的人静静地死在这不起眼的地方,墙壁剥落严重稍微触碰就会掉落一大片,这里除了破败荒凉外还成了老鼠昆虫的窝,所以一般情况下很少学生会靠近,当然,这里也是管理严格的学院晚上唯一的出口。轻手轻脚地踩在一张少了抽屉的桌子上,墙后探出半个头观望了四周一眼,然后迅速地攀上墙头翻身一跃,落下的步伐并没有发出太大声响,男生宿舍在女生宿舍后面,林寅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从女生宿舍前走过,每次夜里从外面回来经过女生宿舍心脏都是跳得如战鼓般,汗毛也不自觉的竖立专注力高度集中,在这里被发现的后果可比夜不归宿要严重不知多少倍呢,凌晨偷窥女生宿舍的足以让人身败名裂,劝退,全校批判,通知家长,嘛,虽然他爸妈大概也不会管,也管不了。 装作若无其事的从女生宿舍走过,周遭安静得只能听到自己的心在扑通扑通暴动,没有风吹过树叶的声音,也没有空调滴水的声音,这过分的宁静就像一只无形的手紧紧地握着他的胸腔。 “偷跑出去网吧了?” 突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带一丝情绪,林寅呆立在原地,一颗炸弹把大脑紧绷的神经炸得乱七八糟,整个身子仿佛一下子去到北极,血液瞬间被抽干,腿肚子不争气的打起颤来,这个时间点怎么可能,平时学习压力大,学生恨不得能睡多一分钟,难道是早就发现我晚上·····宿管老师那张鄙夷的脸在脑里挥之不去。 林寅无奈之下只好转过头来,心里悬着的大石放了下瞬间又提了起来,不是那洪水猛兽般的宿管,但也不是什么好对付的人物,班长时羽。 眼前女生淡漠地看着林寅,仍未退尽的夜色下只能看清半张脸,白色短袖衬衫不知道是刚起床还是衣服太短的原因露出了可爱的肚脐和洁白无瑕的小腹,校服短裤下是踩着拖鞋的小腿,细长的眉毛,那双好看的眼睛却像是没睡醒般长长的睫毛覆盖下半眯着。 “糟了,班长这种人怎么看都像是那种会告密的人,没有和这人接触过,她会举报我吧?会举报我吧?会举报我吧?”手心布满海水,在无言的沉默里林寅的心理正在模拟着会发生的种种可能“或许不会告发我,但是如果以这个作威胁········” 林寅怎么也没想到发现自己翻墙去网吧的会是那个被称为“无口人偶”的班长,这两个人本来就没有什么交集。 时雨,品学兼优,无论身高外貌学业都无可挑剔的学霸型女生,非得说缺点的话,也就只有那不苟言笑的脸和冷静得可怕的心,管理方面精确的就像机器人,对于异性的追求一律是无视的态度,不苟言笑,追求完美,异性绝缘,这就是“无口人偶”的由来。 林寅,外貌中等成绩中等运动能力中等,特长就是没有特长,有着“空气人”的称号,存在感奇低,没有上进心,没有目标梦想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平衡在堕落和希望的那种人。在拉帮结社的学生时代,没有加入社团,也没有特别好的朋友,除了偶尔玩下英雄联盟就没有别的嗜好,属于那种在地铁里来来去去的人群中的不起眼标准路人,在大街上肩都擦不上转过头就能轻易忘掉的那种人。 高中三年来两人说过的话可能都不超过二十句,并不是林寅自闭,而是在竞争激烈的实验中学,大家的重心更多放在学习,电视漫画上的所谓友谊友情,大概也随着成熟的到来和幼稚的自己一起埋葬在初中了吧。当然,这里排除那些整天黏在一起放闪光弹的情侣。 林寅看着时雨那张睡眼惺忪的脸,无声的低下头,他对这个冰山般的班长真的一点都不了解,什么人最可怕,有人会说是陌生人,但其实认识的陌生人才是最可怕,印象中的时雨就是个小只,古板,班长的代名词,浪费了一身颜值不会笑的女生,天知道她会怎么样,也许等一会就去宿管那里告发他呢。 “快高考了,虽然你的爸爸mama好像都不会管你,但也希望你能好好想想自己的未来” 林寅抬起头对上班长认真的目光,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寅的父母一直以来都是采取放羊式的教育方式,两人因为工作关系经常流连在国外,只有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有时候过年也不一定能回国,自从上了高中父母就因为工作的原因没有回国,说起来已经很久没有见过爸妈了,除了每年那一两次的电话让林寅知道自己的爸妈还活着。春节林寅是在网吧过的,家里除了爸妈也没听说过有什么亲戚,父母做什么林雨祸也不清楚,小时候每次问起两人都是支支吾吾有时说地质勘察有时生物工程研究百慕大三角,或者不经意间扯开话题,虽然一直对父母得职业有所怀疑,但是两人除了不能经常待在身边外对自己的儿子也是极好的,每个月都会有钱准时打到银行卡上,而且每次的发送地点都不尽相同,美国,法国,英国,意大利,印度,都有过。这样的生活也不错了,从小就寄宿在学校,在学校的时间可能比那个名为家的地方要多,其实也挺爽的,不过家庭开放日家长会这些时候林寅都是自己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难免会被人误以为自己是个很可怜的人呢。 “她是在同情我?”林寅意识到是对方想多了,不过被紧握的心脏瞬间自由,压抑的气氛冰消瓦解,听她的话语应该是放自己一马。 就这样,没有想象中那些举报威胁,被称作“无口人偶”的班长就平静地留下一句话,揉着自己有点乱的长发走回进宿舍楼。 “再不走宿管就要醒了”最后还好心的提醒了一句。 “谢谢”林寅用大概只有他自己才听到的声音说道。 看来班长也没有传说中的那样不讲人情铁面无情嘛。 逃过一劫的林寅没有迟疑,快步走进男声宿舍楼,蹑手蹑脚地回到自己的寝室,看着仍然在睡梦中的室友和阳台外逐渐透出云层的阳光,今晚的事情只是一个小插曲,应该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了,只是···· 未来吗 或许明天就有飞机失事撞到学校死掉了又或者体育课突然心脏病发暴毙,很小的时候他就比更多的人要看清未来,没有人可以掌控自己的未来,就像曾几何时他也希望父母在身边,有一个有爸妈的家庭,每天晚上回家能吃老妈做的饭一边吐槽咸了淡了一边吃个精光,成绩差了老爸cao起拖鞋会追着自己打,在家里无所事事的看小说看漫画玩电脑一整天,想看看父母家长会上听到自己被老师批评脸上不悦的神色,想要爸妈更重视自己,他是他们的儿子啊。 可后来也就习惯了,并不是妥协了生活的不公,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不公平,只有去习惯,习惯独立,习惯独行,习惯这个世界,林寅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自闭的人,也不觉得自己是孤独的,自己应该孤独吗?在别人眼里他可能就是那种受排挤的可怜人,活该自怨自艾,但是他知道自己并不是那深沉阴暗的自闭症患者,生活并没有虐待他,总有些人活得跟别人不一样不是吗,未来,那不是普通人能够决定的东西。 金幕大厦坐落于浦东金融中心的核心位置,周围众多A级办公楼。靠近上海新国际博览中心和世博公园。金茂大厦共88层,酒店有548间客房,位于金茂大厦的58至85层,有13种不同房型。56层开始是宏伟的镂空中庭设计,客房内部控制系统集高科技与人性化于一体,尽显现代科技水平。床侧触摸式控制面板,可以轻松地调节客房内所有灯光的明暗、窗帘的闭合和闹钟设置;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或者各种电子娱乐设备也能够与多媒体控制面板相连,在42吋液晶电视上可以即时浏览。酒店内提供的服务和设施在业内也算得上首屈一指当然价格也相当昂贵,总统套房一晚的价格接近三万人民币,但是对于公款消费的人来说这不是他们所cao心的问题。 54层的总统套房1400平方米足足可以容纳500人的空间只有两个人。 芬里厄老师戴着不知道从哪里买来的羊咩连睡帽眼罩穿着个裤衩,****着上身以一个很不雅的睡姿躺在床上,胸口盖着一本欧美成人泳衣杂志,吃剩的薯片袋和喝完的汽水瓶把他围成一个圈。 另一边,杨雨辰拿起在星巴克买回来的蓝山咖啡抿了一口,感受着微苦的香气在舌尖绽放,摘下眼镜揉了揉酸涩的眼角,看了看墙上挂着的时钟,天快要全亮了。 他的面前是一块90寸大屏幕电视,数据线连着他的苹果手提,屏幕上整齐排列着密密麻麻的一个个小方格,每一个小方格里面都是一个画面,杨雨辰黑了附近区域和目标学生周围的摄像头,几百个监控画面勉强可以达到覆盖的效果,一整个晚上他都坐在屏幕面前,一边监视着周围的环境,有几个镜头被特地放大,显然就是目标学生所在的位置,其中有一个正是林雨祸方才上网的网吧,而且监控画面居然给到五个。 “芬里厄老师” 忽然杨雨辰眉头深锁,把监视网吧五个镜头全部放大。 “有情况” “你怎么还在看这个镜头啊,网吧有什么好看的,那个叫林什么名字奇怪的小鬼不是回到学校了么,”芬里厄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了,头上还戴着羊咩睡帽,一边把手伸进内裤抓痒一边说道。 “燕长青,名单上也有这个人,20岁专科学校毕业学生,现在正在实习,通过血液采样阿瓦隆的评定等级为C级学生,但是重点不是他,你看看这个”
随着杨雨辰手指的画面,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坐在不起眼的最后一排电脑后,头不自然地耸在胸口,身体在颤抖,立起来的衣领遮住了他整张脸,但在若隐若现中仍然可以清楚看到那双红色的眼睛,被浑浊的血液所玷污的赤色瞳孔。 “诶,是血族啊没想到这里也能碰上啊,我一直以为只有欧洲那边才有,中国这边也有啊”相比于一脸认真的杨雨辰,芬里厄仍然是一脸没睡醒的模样。 黑衣的血族男人身体颤动不已,像是在忍耐着什么。 “血族几百年前就已经遍布亚洲,出现在中国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个血族他等了一个晚上,目标是前面那个睡着的女人,出现的地点偏偏有我们所关注的目标” 杨雨辰咬着食指,在脑内快速地推断着,一个血族捕食当然代表不了什么,但是漫漫长夜,偏偏在这个时候动手,现在的吸血鬼已经进化到可以在太阳底下肆无忌惮地吸食人类鲜血了吗? “唉~好烦啊,我记得密党好像是有规定不能在普通人面前现身,也不能随便吸取人类鲜血,这种下水道的老鼠看上去像是杂种的魔党啊,你知不知道怎么联系这里的密党,叫他们去搞定呗” “我们只是来保证名单上学生的安全,和吸血鬼这种生物交流不在这次任务上自然不会主动和他们打交道。”杨雨辰在手提上通过卫星迅速锁定位置并且计算了距离和到达的时间。 屏幕上那赤红眼睛的生物已经离开座椅正在向前面趴在电脑前睡着的女人接近。 “现在赶过去也来不及了,我们就在这里看着吧,反正我觉得这魔党最多就吸多点血不会杀掉那女人的。”不知何时芬里厄已经盘坐回床上拿着薯片进入看戏模式。 杨雨辰把芬里厄的衣服准确地扔到他脸上 “干嘛”芬里厄一脸疑问地看着杨雨辰。 “芬里厄老师马上赶去现场,我们悠闲度假的日子要结束了。”杨雨辰把耳机戴上同时抛给芬里厄一个,把网吧周围街区的监控都放大一倍,手提里的卫星图显示着接近二十个红点在往同一个方向快速接近。 “这些点也是魔党?现在的吸血鬼都喜欢在早上成群结队出动吗,看来他们是想上今天晚上的报纸咯”芬里厄虽然行为不检点但是脑子并不傻马上猜测出事情并不简单。 谁都知道吸血鬼,或者说血族是一种见光死的生物,无论是否被现代科学所承认,但血族怕光这个弱点无可置疑的,有传说高阶的血族是可以在阳光下活动的,但是这种二代种三代种的血族在族群里最少都是爵级别以上,那可都是生存了几千年甚至上万年的活化石般的存在,而且最重要的是这种超越极限的血族无一不是密党中位高权重的人物。 眼前这些面目狰狞野双眼流露出非人类残忍的魔党,更像是在阴暗出伺机而动的野狗。 “这个数量,日出前足以把那里人类都捕杀,二十分钟内必须全部解决” “吸血鬼吗,热··身··运动就·来这么刺·激··的物种,有没有什么要·注·意·的··比如·说·不能被他咬到”芬里尔在说话的时候已经把衣服穿好,正一把一把地将薯片往嘴里塞。 “这又不是僵尸,考虑到时间和不能引起普通人注意,让他们失去行动能力后现扔到能够藏人的地方,一切以学生安全为前提。”杨雨辰一边用模拟软件计算血族接近网吧的时间,一边随时关注着网吧里那只等了一个晚上的血族的情况。 在网吧里的那只血族已经无声地攀上前面那个女人的靠椅,女人安详的睡着完全没有一丝感觉,灼热的气息喷吐在她脸上只是让她不舒服的动了动鼻子并没有醒来,这个时候如果醒来看到的是眼前那副如食人魔般的嘴脸,还是在梦中比较好,而目标学生,正戴着耳机在电脑前打得热火朝天各种艹爹骂娘浑然不知危险正在自己身后不足十米的地方 “这里的就交给你了”芬里尔原地起跳像是在活动手脚做热身,然后蹲下来做出一个助跑的姿势。 “芬里尔老师你不能·····”在看到那奇怪的助跑动作的时候杨雨辰就猜到这个脱线的老师要干什么想制止已经来不及了,连忙用手挡住脸。 和预料中的一样,耳边传来巨大而响亮的玻璃破碎的声音,失去遮掩的黑色窗帘随风而动,那三米高的玻璃窗被撞出个人大小的破洞,玻璃碎边散落一地,清晨的风从破开的洞口灌进来,现在杨雨辰才明白芬里尔说的“交给你了的另一层含义”。 杨雨辰默默走到窗前,透过被撞开的空洞望向那即将被血族侵占的网吧,然而上海早上的雾霾太大,在这54楼的高空上放眼看去只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此时的芬格尔正在大楼的墙上往地下极速狂奔,他没有穿鞋子靠着自己的脚在光滑的玻璃窗上奔跑,落下的脚步很轻以至于如此夸张的墙壁跑酷并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急速下落的风压把他的衬衫纽扣全都崩开,露出因为剧烈运动而凸显的结实的肌rou线条,在快要着地的瞬间,膝盖弯曲下蹲猛地发力跳到了一栋民房上,在接连几次的奔跑起跳后消失在视野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