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逃离竹溪 化险为夷

    话说敌人又遭遇了一天的惨败，他们士气锐减，人心惶惶，很多士兵都在私下里议论，竹溪村里都是一群魔鬼冤魂，谁进去谁遭殃。秦箫怒火中烧，他一身戎装，坐在帐内虎皮镶金主帅席上，气势汹汹地吼道：“一群废物！这么天衣无缝的计划，多么强大的军事实力，居然在几天之内没捞着半点好处！都不知道你们以前的战绩和名声是怎么混来的？居然在一个小小的竹溪村接二连三地碰壁丢脸！你们还好意思来见我？！欧阳克云、姜广，你俩怎么回事？为什么赵庆将军就要旗开得胜的时候，你们将他绑了回来，是不是怕他抢了你们的功劳？”

    蓬头垢面的欧阳克云怒不可遏，他抢先一步说道：“报告主帅！本来是我黑鹰队奇袭竹溪村即将大功告成的时候，赵庆突然窜了出来，他不分青红皂白直接朝我们黑鹰队和姜广兄射箭，他这不是摆明了要杀死我们嘛！结果我黑鹰队寡不敌众，全军覆没，最后我也是迫于无奈为求生路，才出手绑了赵庆这个jian贼！”

    “没错！欧阳兄所言甚是：当我深陷重围的时候，赵庆那个缩头乌龟按兵不动；等欧阳兄快大功告成的时候，那个蛀虫突然出现一边对我们射箭还一边叫嚣着‘杀死我和欧阳兄’。主帅！这样的人留着也是祸害，我看还是直接把他拉出去斩了！”姜广面色铁青，他咬牙切齿地说道。

    “冤枉啊，主帅！”赵庆慌忙跪在地上，涕泪涟涟地求饶：“他们这是狼狈为jian，血口喷人！自己打败了还不让我去帮忙，就是怕我抢了功劳嘛！主帅您想啊，我赵庆平时对大家怎样？您可以去问问弟兄们！而我对自己的兄弟呢？自然也是关怀备至、舍身处地为对方着想啊！可是今天在开战前，姜广他一马当先，孤军深入，根本不等我赵某一起进攻；而我赵某率领的步兵望尘莫及，根本赶不上啊。而且主帅您也知道：竹溪村外围陷阱重重，稍不留神就会白白送了性命，所以我加倍小心，稳扎稳打；可是快要攻到村内了，却被姜广手下撤退的骑兵给冲散了，他们那些骑兵打不过敌人居然在退却的路上对我的步兵兄弟痛下毒手啊！那个场面真是惨不忍睹啊......呜呜呜——”

    姜广、欧阳克云顿时蒙住了，他们无语凝噎；而秦箫则被骗得感动不已，他亲自下来扶起伏地啼哭的赵庆，而赵庆却故意指着欧阳克云撒气骂道：“哼！还有你欧阳克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原来你早就和姜广串通好了，等我一出现就一起动手！你们放着逆贼不管，置主帅的军令于不顾，视皇帝的恩泽于草芥。哼！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和逆贼一干人等串通好了呢？！”

    “你！赵庆你这个狗贼竟然反咬一口！主帅，千万别听他的！明明是他赵庆隔岸观火，而后一石二鸟欲将我们也一网打尽——他这是颠倒黑白，是非不分，一派胡言啊！还望主帅明察！”姜广和欧阳克云都被气得直跺脚，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恶人先告状，好人徒遭殃”！

    “够了！你们三个都是一群窝囊废！若赵庆你懂得人情世故，处好同侪关系，怎么会让他们二人将你绑了？！姜广你现在全军覆没，孤身一人跑了回来，跟欧阳克云一模一样！而你欧阳克云呢？总是自以为是，以为黑鹰队天下无敌，不听劝告只带百余名兵士深入竹溪，结果全军覆没！好歹人家赵将军还深谙用兵之道——打败了还能有部下全身而退，而你们呢？孤家寡人，何谈言勇？！”秦箫被赵庆那绘声绘色、感人肺腑的谎言给欺骗地晕头转向，他双手扶起眼泪纵横的赵庆，信赖万分地说道：“赵将军你受苦了！你的忠心天地可鉴，日月可表！明日由你亲自率领大军，务必一击成功！”

    “多谢主帅赏识，末将定当不辱使命！”赵庆作揖谢道，而后得意洋洋地瞟了姜广、克云一眼，惹得那两人脸色发青，无可奈何。

    而竹溪军民准备就绪后便趁着朦胧的夜色轻装上阵，连夜突围。他们身着朝廷军甲，一路上披荆斩棘、翻山越岭，小心翼翼地穿行于从未涉足的密林之间。突然，走在前面的几名士兵晕倒了，大家围将过去，只见他们口吐白沫、面部狰狞。此时大家的周围似乎氤氲着缥缈的雾气，在林间的月色中显得若隐若现。大家瞬间意识到了正是毒雾在向自己袭来，稍不留神就会夺去性命，于是众人拼命四散而逃。可是雾气就像中了邪似的，由原先的几小团迅速弥散开来，如同白色幽灵在追击着逃命的人们，又有好多士兵倒了下去......

    子轩为了保护语琴、阿黄，他拼命地用身体阻挡涌动的人群，以防群体性踩踏事故。可是势单力薄的子轩、语琴、阿黄三人很快便被推倒在地，呼吸困难的子轩竭尽全力地朝语琴和阿黄喊道：“赶紧抱住头部！赶紧地......咳咳”一阵急促的咳嗽过后，子轩居然奇迹般地感觉到大脑渐渐清醒，浑身居然也比刚刚轻松了许多。他似乎又想到了什么，于是双手围成喇叭大声喊道：“大家别跑了！赶紧趴下！”可是他的话声很快就被淹没了，仍然有很多人纷纷中毒倒下。子轩顾不上那么多了，他在地上拼命打起滚来，绊倒了好多逃命的士兵......渐渐地很多人如法炮制，纷纷得救。不远处的朔言也正紧紧地抱着晚晴，他们躺在地上奄奄一息。“患难见真情”，两人好不容易躲过了一劫，此时此刻他们似乎已经忘记了刚刚惊险的一幕，只沉浸在二人的世界里：

    “朔言，我是要死了吗？”

    “不！我们一定可以活着走出去的！”

    “朔言，我一直对你很冷淡......现在我想对你说声对不起，如果我们能活着走出去，生生世世也要在一起！”

    “嗯嗯！娘子，我爱你！”

    躺在一旁的晨雨妒火中烧，她实在看不下去了：“都什么时候了，你们还有心思谈情说爱？！朔言你是主帅，还不赶快让大家伏地避难？”

    朔言松开双手，他对大家喊道：“大家都趴在地上不要动，我们一起匍匐前进！这个毒雾是悬浮在半空的，千万不要站起来！华医师，吴将军，你们还好吧？”

    “放心吧，主帅！”两人不约而同地说道。

    众人继续缓缓前进，任凭头顶上漂浮的雾气如何猖狂肆虐也相安无事，不过偶尔可能会有一点胸闷、心慌，但靠近地表的空气要清新很多，大家已无生命危险。

    这时子轩指着晨雨捧腹大笑：“哈哈哈，大家快看那泼妇！”

    大家循声望去都不禁纵声大笑起来——原来晨雨的脸上全都沾满了泥土灰尘，简直像土地婆。晨雨气急败坏，她朝子轩怒目喝道：“哼！都是你这死家伙害的，真不应该相信你的馊主意——这个破面具非但不能抵御毒雾，现在还害得我气息不畅，恶心的要死！还给你！”说完，晨雨便随手摘下面具，扔给子轩。可还没过多久，晨雨便咳嗽连连、呼吸不畅：“混小子，快......快把面具还给我！”

    子轩不屑一顾地说：“哼！刚刚是谁说不稀罕这个破面具的？有本事你不要啊——”

    一旁的语琴咯咯地笑起来，而晚晴却回过头来一脸严肃地说道：“子轩，人命关天，别闹了！快把面具还给晨雨！”

    子轩不服气地把面具扔了过去：“哼！我是看在晚晴的面子上才把面具给你的，不然你的死活与我何干？”

    晨雨迫不及待地戴上面具，过了好久才缓过神来，她气喘吁吁地说道：“你这臭小子雕虫小技还蛮多的，就是人太缺德！”

    子轩蔑笑道：“呵呵，雕虫小技是吧？我缺德对吧？那好，我现在跟大家讲个故事吧：你们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防毒面具吗？那是因为我想起了一战——那可是距今一千两百多年后的事情。当时德国为了扭转不利战局，出其不意地向英法军队的阵地上，施放了大量毒气，成千上万的英法官兵当场中毒死亡，经此役后英法两国派人到该地段进行考察研究，他们惊奇地发现，阵地上大量野生动物，包括树林中的雀鸟以及蛰伏的蛙类与裸露的昆虫，都相继中毒死亡。唯独当地的庞然大物——野猪，却安然无恙地活了下来。经研究他们发现野猪特别喜欢用强有力的长嘴巴，拱动泥土并寻觅土里植物的根茎及一些小动物。当它们嗅到强烈的刺激气味时，常用拱地来躲避，因为泥土和竹炭、食醋一样，都可以过滤净化毒气。所以当德军施放毒气时，野猪便把嘴鼻拱进泥土里，从而躲过了灾难。”说完子轩故意俏皮地朝满脸尘土的晨雨眨眨眼睛。

    听罢大家都哄堂大笑起来，晨雨也意识到子轩正在羞辱自己，她红脸瞪眼朝子轩吼道：“你这臭小子在说谁呢？你说谁是野猪？！”

    子轩玩世不恭地笑道：“我又没有指名道姓，你要自己承认也没有办法喽！”

    此时大家笑得更厉害了，唯有晨雨想过去教训子轩，可是她趴在地上不敢起来，只能对子轩干瞪眼，一点办法也没有。于是她气急败坏地吼道：“王子轩，你这臭小子最好活着走出去，到时候姑奶奶我要亲自拨了你的皮！”

    语琴不甘示弱，她朝晨雨瞪眼喝道：“你敢！到时候我会和恩公一起先把你的皮给拨了，哼——”

    “哈哈哈，语琴妹子，你真幽默！”

    “哈哈，是吗？恩公，我们俩联手对付她可有意思啦，嘿嘿！”

    “可不是吗，哈哈哈——”

    见两人笑得合不拢嘴，晨雨怒指子轩、语琴二人，愤愤而语：“好啊，你们竟然狼狈为jian欺负一个弱女子！真是太过分了，哼！”

    语琴不甘示弱：“你说谁狼狈为jian了？”

    “哼，当然是说你们的啊！”

    “你！”

    最后还是吴聪出来圆场：“哎呀，你们都别吵了，还是赶紧走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大家又归于安静，众人缓缓匍匐前进，好像一只只亡命天涯的乌龟。树树秋声山山寒色，朦胧雾气影影绰绰，林间的深秋之夜显得格外断魂萧索、凋敝荒凉。人们只要稍微抬头便能看见氤氲在月色中的“幽灵”雾气在头顶盘旋，不禁两股战战、不寒而栗。

    突然，阿黄大叫一声：“你们快看，有狼——”大家抬头望去，只见隐隐约约的雾气深处有很多双黄绿色的眼睛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不好，遭遇狼群了！可是现在头顶上毒雾萦绕，也不能站起来啊！这不是等于坐以待毙吗？正在大家绝望无助的时候，朔言双手挥舞着方天画戟在地上迅速滚过几圈。须臾几棵盘虬卧龙般的枯树便倒在了大家的面前。他镇定自若地对手下的士兵吩咐道：“大家切莫惊慌！以大树为屏障，手执武器，等狼群来袭击的时候，直接刺它们的脖子！”

    子轩战战兢兢地自言自语道：“死了死了！这真是‘前门拒虎，后门进狼’啊！哎，完了！待会肯定要成为狼群的腹中餐了，可是我还不想死啊！我要不要现在回去呢？可是，哎......”

    语琴见状紧紧握住子轩的手，她颤抖地安慰道：“恩公别怕，有士兵兄弟们呢！再......再说了......还有......有我在啊。”

    一旁的晨雨轻蔑地嘲笑道：“呵呵，怎么了？臭小子，害怕了？连个女孩都不如？呵呵，恐怕你连阿黄都不如吧！是吧，阿黄？”

    阿黄没有回应，他将头埋进枯叶丛中，屁股对着晨雨，浑身在微微颤抖着。

    语琴赶紧拉起阿黄，莞尔一笑：“孩子，不要怕！有哥哥jiejie们在呢！”阿黄吓得一头钻进语琴的怀中。

    晨雨乐得合不拢嘴：“哈哈，原来子轩你这懦夫和阿黄是难兄难弟啊！呵呵呵——”

    语琴鄙夷地瞄了晨雨一眼：“你有完没完？待会狼来了首先咬死的就是你！”

    “你！”晨雨气得瞪圆了眼睛。

    “好了好了，你们都别吵了！狼群马上就过来了！”晚晴终结了大家的口舌之争。

    这时“嗷——”地一声，几匹狼跳过枯树堆，其中一匹被横向挑来的方天画戟刺中喉咙而一命呜呼。吴聪凌空发力，扬尘四起，双掌挥转，招招致命，很快毙杀了三匹恶狼。随后又有好多狼陆陆续续地跳过枯树堆，开始撕咬起躺在地上的人们——刚刚升为校尉的小李就因为受过伤腿脚不便，他被一匹狼刁起后拖了几丈远，最后撞到一棵大树上惨烈牺牲。其中有一匹狼冲向晨雨，被晨雨从袖中掏出匕首刺中头部——最后它尖叫一声倒地而死。这时有匹狼咬死了几名士兵后便冲向子轩和语琴，语琴顾不上阿黄了，她吓得扑到子轩的怀里，口中喃喃道：“恩公，我就要死了，但是和你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子轩也吓得全身发软闭上眼睛，他紧紧地抱住语琴，佯装镇定道：“语琴妹子，有我在，不要......怕......怕啊！”可是过了好久也没有反应，子轩半信半疑地睁开眼睛——只见在咫尺之遥那条狼居然倒在子轩的面前，它伸长了带血的舌头全身还在微微颤抖。子轩顿时恍然大悟：原来是毒雾帮了他们大忙，竟在无形之中杀死了贪婪的狼儿。这时子轩向朔言喊道：“朔言，多砍一些枯树，堆得越高越好！让空中悬浮的毒雾杀死狼！”渐渐地，枯树堆越来越高，有的狼在刚刚越过树堆的一瞬间便惨叫一声掉到人们的面前——原来半空中毒雾的浓度实在太高了，贪婪的狼儿还没有野猪聪明。

    大家齐心协力赶走狼群后，朔言提起方天画戟，将横亘在面前的枯树堆挑到一旁，大家又继续星夜兼程，亡命天涯......经过一整夜的匍匐跋涉后，太阳露出了笑脸，浓雾也逐渐消散。约莫晌午时分，大家终于成功地走出了那片无人问津的森林，来到了退无可退的断崖边上。在那里人们俯瞰着脚下刀削斧劈般的山崖，不禁感到战战兢兢、心惊胆寒。这断崖好似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毅力于群山之中，绵延的青山沟壑似乎在其脚下俯首称臣。那一眼无法望尽的谷底，简直令人魂飞魄散、胆战心惊。抬头仰望蓝天，似乎太阳比往常更大更圆，朵朵白云悠闲地在人们身边飘过。大家都被这山崖美景深深陶醉，竟然忘记了自己是在亡命天涯。

    突然有股浓烟随风飘来，大家登高望远，只见西面的竹溪村已经火光冲天，大队敌兵进驻村内，还有一部分士兵朝山上摸索过来......

    晚晴、语琴和晨雨等人跪在地上，她们放声大哭起来：“爹，娘！女儿不孝，无法替您保住我们世代居住的家园，女儿对不起您......”

    大家赶紧围过去将她们扶起，子轩安慰道：“别哭了，坚强一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们这不是逃跑，而是战略转移，相信我们一定可以再回来的！”

    朔言、吴聪等人都劝道：“是啊，现在不是伤心的时候，我们赶快撤退吧，不然敌人可能会搜过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