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再加一把火
“观众的评价怎么样？”小库恩昨天也参加了试映会，他亲眼目睹了观众的疯狂反应，说实话，当时他心里边既激动，又带点儿不好意思（因为是抄袭的）。 但是今天早上来到米拉麦克斯的发行部后，还是迫切地询问了昨晚工作人员整理出来的调查结果。 乔恩戈登看了小库恩一眼，平静地说道：“收上来的200份调查问卷中，A级评分只有29份。” 什么？这不可能！ 小库恩又转头看向旁边的斯科特，这小子此刻的表情也有点不知所措。 乔恩还是没有绷住笑了出来，欢快地说道：“那是因为还有163份是A ，剩下的8份是A-。” “你这个狡猾的老家伙，简直太可恶了！”小库恩和斯科特都笑着骂了乔恩戈登一句。 “我就是想看看你们两个小子着急的样子，想当初和我们米拉麦克斯谈判的时候，你们两个可是淡定的很呐。”乔恩戈登挤了挤眼睛说道。 小库恩和斯科特听到好消息后，也就大人不记小人过了，让乔恩继续给他们介绍调查情况。 乔恩当然知道玩笑该适可而止，满面春风地介绍道：“这次，咱们可是取得了一个开门红！评分的情况你已经知道了，而且有93%的观众表示他们会第二次走进电影院观看电影，97%的观众表示会把电影推荐给亲人或朋友，95%的观众留言会购买电影的录像带制品，几乎100%的观众都表示他们的观影体验很完美。” 斯科特咧开嘴笑得很开心，拉着小库恩的手说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马克，我们一定会取得胜利。” 小库恩的心情也蛮激动的，但是有系统这座大山压在头顶上，怎么也欢快不起来，他冷静说道：“这次的观众是我们精心挑选出来的，所以才能得到如此理想的结果，我们不能大意，还要再接再厉。” 乔恩戈登摇了摇头，笑道：“马克，年轻人应该浑身锐气，像斯科特那样，你怎么比我这个年纪的人还要沉稳？对了，你的官司怎么样了？” “还不够好，法院那边在拖着，媒体们对这起诉讼也不够热心，没有激起多大的水花儿。”提起官司，小库恩现在颇有些丧气，起到的效果没有他想象的那样大。 但既然将任务委托给了艾伦绍尔，只能信任他这个业内人士，没有擅自做出什么事情，免得破坏了那位不循规蹈矩的律师的计划。 …… MyersFields＆Schmidt律师事务所大楼最高层的办公室内，伯特菲尔兹正轻轻的挥杆，准确地将高尔夫球推进球洞。 作为这家大律师事务所的创始人和高级合伙人，有着5000场诉讼中胜率达到97%的恐怖法庭战绩的伯特，被当做律所的旗帜和象征之一，他早已不再接受普通的诉讼委托，而是将更多时间放在了人脉经营以及律所的战略规划上。 “Niceshoot！”艾伦绍尔在旁边轻轻鼓掌。 伯特将球杆放在一边，边做着扩胸运动，边问艾伦道：“得了吧，艾伦！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可听不到丝毫的真诚，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了？” “当然，我需要利用律所的媒体资源，来一场小型的舆论战。”艾伦和伯特的关系相当熟稔，没有半点不好意思，两个人经常在下班后一起品着红酒，在阳台上夜话，平日里说话也是以互相讽刺为主，就像一对损友一般。 “对手是谁？”伯特没有惊讶，这种利用舆论来影响法官和陪审团的手段，他用的次数也不少。 “《洛杉矶星报》和州法院，还可能波及到宪法法院。”艾伦绍尔用一种轻松的语气对伯克说道。 “什么？”伯特立刻淡定不能了，他皱眉道：“有搞这么大的必要么？《洛杉矶星报》没有人会在乎，这种八卦小报像华尔街一样厚脸皮，是不在乎被骂得狗血淋头的。但法院，他们可是一群老古董！如果知道我们得罪了州法院还有宪法法院，理查德会暴跳如雷的。” 理查德是纽约总部派到这里的行政人员，主要的作用就是控制伯特菲尔兹的那些特立独行的行为，他的理念之一就是同法院、地方检察官等人士保持友好关系，以免律所承接的案件遭遇歧视性对待。 艾伦呵呵一笑，说道：“伯特，我可不认为我的小小越界会破坏律所同法律界的友好关系，全加州的法律界人士都知道艾伦绍尔是个坏小子。理查德就像一个乖宝宝，但他们只懂得规则内的东西，不知道有些案件就需要一点点的肆无忌惮。” “没错，这就是我们这种人在法庭上翻云覆雨，而理查德只能负责行政事务的原因。”伯特调皮的对艾伦绍尔眨了眨眼睛，本质上他们两个是同一类人，所以他才会把这个坏小子从波士顿挖到洛杉矶，所以他们才会成为朋友。 “公关部，我要你们在下午2:00之前联系到加州所有有影响力的媒体，为艾伦绍尔先生准备一个完美的新闻发布会。还有，联系一下知名的脱口秀节目，看看他们能不能邀请艾伦作为嘉宾。”伯特立刻用办公电话通知了公关部。 “什么，你说理查德已经否决了这个建议！玛丽多默小姐，你知道我是谁么？我是伯特菲尔兹，我的名字就在大门上。现在，忘掉理查德，立刻照办！”伯特对着电话电话大吼道。 “有的时候，就是要对她们使用些强硬手段。”伯特放下电话，得意地吹了声口哨，对艾伦说道。 “也许二十年后，我才会有对她们强硬的资格。我弄到一盒极品的哈瓦那雪茄，晚上一起品尝一下！”艾伦撇撇嘴说道。 “准备在发布会上一鸣惊人吧，接下来我还要应付理查德呢。”伯特挥挥手就将艾伦赶了出去。 …… “如果要想把这桩官司弄到世人皆知，我们需要再加一把火！一会儿在新闻发布会上配合我。”艾伦绍尔在小库恩的耳边低声嘱咐道。 MyersFields＆Schmidt律师事务所的公关部效率极高，在下午2:00之前就通知了加州有影响力的三十几家媒体，包括电视网、报纸和杂志，然后在晚上7:00钟的时候，所有接到通知的媒体都赶来了，包括《洛杉矶星报》的记者。 聚光灯下的艾伦绍尔神采飞扬，精神焕发，他用一句惊世骇俗的话作为开场白：“记者朋友们，我把你们邀请到这里来，不是浪费你们的是时间，而是要和你们探讨一下宪法第一修正案，言论自由和新闻自由的界限！” “轰”的一声，艾伦绍尔的言论就像在平静的湖面上爆破了一枚炸弹，瞬间让新闻发布会堪比吵闹的市中心街头，所有的记者都被艾伦的狂妄言论给激怒了。 OMG！小库恩心底也是一激灵，艾伦这货是要往大里搞啊，言论自由和新闻自由就是美国记者们的G点啊，你一戳，他们肯定高潮！ “艾伦先生，难道你要反对言论自由和新闻自由么？” “你想美国重新陷入麦卡锡主义的恐怖氛围么？” “艾伦绍尔先生，难道你质疑美国的立国制度么？” 这些记者反应过来后，丝毫不顾新闻发布会的提问规则，夹七夹八地就往艾伦绍尔头上扔一顶又一顶的大帽子，大有在言语上将艾伦绍尔轰杀至渣之势。 小库恩目瞪口呆地看着艾伦绍尔脱下自己的皮鞋，在演讲台上使劲敲了敲，让现场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然后，他穿上皮鞋，扣上了西装的第一粒扣子，开始了华丽的表演：“我爱美利坚！我爱民主！我爱自由！我为先贤们建立一套保证人民自由的制度而自豪！ 但是现在，有人在破坏我为之以自豪的自由制度！ 有人在以言论自由和新闻自由的旗帜反对自由本身！ 这个人，不是我的客户马克库恩先生，不是我本人，也不是在座的绝大多数，是那些以《洛杉矶星报》为代表的恶劣媒体，是以安东尼伯克为代表的烂俗撰稿人。他们打着自由的旗号，以自由的名义，发布着种种不实信息，散布着种种恶劣的谣言，伤害着一个个善良的人，侵蚀着‘自由’这一美国立国之基！ 记者朋友们，我赞成言论自由，赞成新闻自由，因为正是这些自由保障着我，保障着你，保障着大家的基本权利。 但是，《洛杉矶星报》不是这样，安东尼伯克不是这样，他们造谣中伤，不惜伤害一位位善良无辜的人的名誉。他们不是为了自由，不是为了保护，只是为了利益，为了利益而伤害！ 那些被他们伤害的人，不能依靠法律来寻求正义，不能依靠法官来维护自身权益！为什么？因为《洛杉矶星报》是家大报纸，他们有充足的资金来拖延诉讼，耗光被他们伤害的人口袋中的美一美元；因为《洛杉矶星报》是家八卦小报，他们不惧恶劣的名声，这种名声能够让他们的销量再提高几个百分点；因为他们的伤害的人比他们更加珍惜名声，害怕他们手中的笔所施行的二次伤害。 但是，我的客户马克库恩先生很勇敢，他秉持着立国先贤们追求正义的信念，勇敢地对着这种不公正宣战，犹如大卫勇敢地冲向了歌利亚！ 有人怀疑，我和我的客户的目的是为了从《洛杉矶星报》和安东尼伯克身上敲诈出一大笔钱，我只能说，这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在小库恩眼中，此刻的艾伦绍尔简直魅力爆表，那种自信、笃定的神情，忧心忡忡的语气，仿佛他就是正义的化身，真理的代表一样。突然，他看到艾伦暗中做了一个手势，小库恩秒懂，立刻接口道：“没错，我们只为正义，不为利益！这次我的赔偿要求是1美分加上正式道歉。” “还有，我们将向宪法法院起诉州法院在此案处理中存在违背宪法的行为。我今天要说的就是这些！”（州法院：我们真冤啊，明明是你们在拖延审判，反而把我批判一番。） 说完，艾伦就拉起了小库恩离开发布会现场，留下了跌碎了一地眼镜的记者们，个个满头黑线，不过是一个菜鸟导演被一个毒舌的家伙在报纸上喷了几句，至于闹上宪法法院，还扣上危害立国之基的大帽子么？话说，这个菜鸟导演的电影叫什么名字？ “艾伦，不至于闹到宪法法院去吧？”搞这么大，小库恩表示我现在的小心脏有些受不了啊。 艾伦绍尔解释道：“我就是吓唬一下他们罢了，普通的诉讼案哪有什么爆点？只有再加上这一把火，才能将新闻彻底炒热。” 看到艾伦绍尔不是真的这么狂妄，小库恩轻舒了一口气。 现场的媒体记者们立刻开始他们的本职工作，在心中构思一篇篇狗血雄文，在各种角度解读着这一奇葩案件，为全美的读者和观众们奉献一席娱乐大餐。 …… 安东尼伯克当然在关注着这个消息，听到电视里艾伦绍尔的慷慨陈词，他并不害怕，却感到一阵阵烦躁，立刻将电话打给了吉迪恩麦卡锡：“麦卡锡先生，这可和事先你和我说好的不一样，这件事给我添了很多麻烦！” 对面的麦卡锡当然知道安东尼这个家伙是在胡说了，八卦小王子还会怕官司，这几天安东尼可没有闲着，仍然在报纸上持续的黑着马克库恩，不知道干得多开心！因为还有借助安东尼伯克的地方，也不好现在就得罪他，只能解释道：“安东尼，这可不是坏事！你还在乎这点小麻烦么？这件事情的扩散，完全不是坏事，马克库恩不过是一个菜鸟，他的处女作可不会让咱们丢脸的，咱们要让他知道，现在越风光，将来就越丢脸，我们要把这件事情闹大。再说了，以前我可给你提供过许多内幕消息，这次你一定要站在我这边。” “可是，我收到消息，那部电影的试映会反响很好。”安东尼伯克还是有点担心。 “安东尼，你可是好莱坞的老鸟了！那些试映会很好，质量很高，最终票房失败的作品太多了吧！但是一个菜鸟导演的处女作大卖，却一次都没有过。”吉迪恩麦卡锡倒是信心满满。 “那好吧！”安东尼挂断电话，反正电影票房大爆的话，最丢人的也是吉迪恩麦卡锡，可没有几个人会和八卦新闻的撰稿人较真。 他铺开稿纸，在上面写下《论马克库恩的愚蠢和艾伦绍尔的狂妄》这一题目，准备放到明天的八卦专栏里。 与此同时，一个个耸人听闻的新闻开始付印： 《一部电影引发的“惊天”官司》 《言论自由正在被践踏，从一部电影说起》 《宪法法院不是过家家，艾伦和马克你们够了！》 《记者有评论自由，被评论者不应反应过度》 …… 而且这一新闻还被NBC的《周六夜现场》节目注意到了，这一节目主要特点就是结合当下的热点话题，用恶搞的小品形式针砭时弊，可以视为流行文化的一面镜子。因其播出时段在深夜，节目的尺度相当大，在全美拥有近千万的青少年观众。 在《周六夜现场》中，不仅将艾伦绍尔在新闻发布会上的演讲做成恶搞小品，而且在它的“周末新闻播报”中也提及了这一事件。 主持人科林科威尔做出一副囧囧的表情，说道：呃，美国人民酷爱将矛盾闹上法庭，在加利福尼亚州的洛杉矶发生的这一事件正好证明了我的观点。一位20岁的南加大导演系毕业生拍了一部名叫《电锯惊魂》的电影，还和别人打了一个输面极大的赌，因此惨遭有着“八卦小王子”之称的安东尼伯克的毒舌攻击，被骂成蠢货。 这本没有什么，大家都知道，被安东尼攻击的名人可以从洛杉矶排到纽约，但这位叫马克库恩的年轻导演却雇用了一位律师，将事情闹到法庭。在昨天，那位名叫艾伦绍尔的律师声称要在宪法法院起诉，惹起了轩然大波。天啊，我们美国人到底有多爱告状？ 为了免于被起诉，我将不对此事作出评论。但是我真的想知道，那个引发这场搞笑官司的电影究竟怎么样？咱们来看下一条新闻。 乔恩戈登按了一下遥控器，关掉正在播放录像带的电视机，含笑说道：“马克，不得不说，你干的很棒！” 随着艾伦的新闻发布会大爆猛料和安东尼伯克在《好莱坞星报》上的专栏发文反驳，这起诽谤案的官司，彻底引发了媒体的兴趣，吸引了美国民众的眼球。艾伦绍尔就像是一个调情高手一样，不时的挑逗着媒体和民众的敏感点，总能让新闻保持一定的热度。 而作为导火索的《电锯惊魂》，也更多的进入了媒体和民众的视野之中，激起了他们心中一定的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