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章 微服私访 路遇道友
一月后，赣县卢家庄外走来两人。前面中年人身穿道袍，手持拂尘，神色从容，颇有几分仙风道骨。后面跟随一名青年道士，腰悬宝剑。青年道士相貌英俊，走路虎虎生威，怎看也不似出家之人。前面中年道人正是陈日飞，陈日飞昔年行走江湖时，有时便用道装。后面青年道士正是冠军侯，右武卫大将军李云飞。“贤弟，可要收敛一些，贤弟这般锐气英风，与出家人身份相差甚远。如今你我二人在外微服私访，身份切不可泄露。”陈日飞边走边叮嘱李云飞。 李云飞低声回应：“陈兄，小弟天生便无慧根，此生注定不是出家之人。这身行头穿起来，让人气闷。这段时日，你我二人已然走完阳都、雲都、揭阳、平阳四县。平阳情形尚好，百姓生计略显艰难，却无人饿死，还可维持。阳都、雲都、揭阳三县，已然饿死多人。即便阳都暴民溃散，若是不加以赈灾，早晚会再起暴民。这一入赣县，田中多是成群鸡鸭。平阳也有许多鸡鸭，却不似赣县这般数量。如此看来，赣县百姓生计尚可，应是县令治理有功。” 陈日飞闻言笑道：“贤弟这一路行来，对于行政已窥到门径。日后出将入相，可喜可贺。正如贤弟之言，在平阳之时，县令邓玄曾坦言。他于救灾，皆是学赣县张泉招数。他二人生性耿直，从不向刺史蔡元朝送礼讨好。前次分配赈灾粮食，两县所得可忽略不计。全凭两县自力更生，能有今日这等成就，殊为不易。这卢家庄算是赣县境内有数村庄，待你我入庄一探究竟。”陈李二人边走边谈，刚过庄口石牌坊，听背后有人朗诵一声法号。 二人转身，一旁小路上来一名道士，身后跟随两名小道童。道士正是天龙观观主青岩道长，冲二人稽为礼。口称：“路上偶遇师兄，便是缘分。不知师兄自何方云游而来？”没料到会遇见道人，李云飞一愣。陈日飞倒是从容还礼答道：“贫道水原，见过师兄。贫道携弟子庚辛自太行而来，一路行至此处。”青岩一打量二人，不由得心生疑惑。眼前这位水原还好，飘飘然确有出尘之气。身后那位弟子庚辛却半点道气都无，反而杀气极重。 “贫道青岩，在此附近天龙观修行。今日无事，来庄中寻一位老友。两位若是无事，可跟随贫道三人一同去老友家中叨扰一杯清茶。”陈日飞欣然应允，李云飞闭口不言。他有自知之明，若是开口，定会露出破绽。青岩道长前面带路，进入庄中。庄中村民，见到青岩道长皆会恭敬行礼。由此可见，青岩道长在村民心中威望颇高。青岩道长带领两人来到村庄南头一座青石小院门前，轻轻叩打门环。 不多时，一位老家人开门。“道长请进，主人早已恭候多时。”老家人对青岩道长很是客气，然见到还有两位道人，不由得一愣。“常伯放心，这两位是贫道路遇朋友。”青岩道长出言解释，老家人疑心尽去，将院门关上。“水原师兄，贫道这位老友自号长山子，乃是一位隐士。”青岩道长话音刚落，屋门开启，里面迎出来一位黑须中年人。中年人一身粗布衣袍，双目炯炯有神。李云飞一眼看出，此人筋骨扎实，武艺高强。“青岩道兄，怎拖至此时才到？这两位道兄如何称呼？还请青岩道兄引见。” 青岩道长连忙将陈日飞二人介绍给主人长山子，长山子为人好客。听罢介绍，便将众人请进屋内用茶。李云飞名义上是弟子，自然要执弟子之礼。他同那两个道童坐到角落蒲团之上，老家人进来斟茶。屋内正中有三个蒲团，青岩，陈日飞，长山子三人鼎足而坐。长山子打量一番陈日飞，又看看那边李云飞。不由得笑道：“请恕在下直言。水原道兄举手投足间隐隐有庙堂之气，莫非曾经为官。道兄那位高徒一看便是武艺高强豪杰，身上杀气隐隐，眼神桀骜，似统军大将。道兄这位高徒若是跟随道兄流落江湖，不为国效力，投身军阵之中，实在可惜。”长山子一席话，说得李云飞暗暗吃惊。心道这隐士并非草包，确有几分能为。竟然看出本将根底，本将还是老老实实坐在这里喝茶，装聋作哑就好。他并不担心身份泄露，陈日飞在那里自会拆解。 陈日飞放下手中茶碗，笑道：“好茶，多谢道兄款待。长山子道兄所言非虚，贫道这位徒儿，实为记名弟子。其家中几代为将，他亦自幼习武。此番跟随贫道出游，多是为见几分世面，并非真正修行之人。至于贫道，昔年曾迷恋功名利禄，亦在朝中做过几日散官。”陈日飞淡淡几句，便解释清楚，消弭长山子心中疑惑。 “贫道先到阳都县，那边蝗灾极重，百姓多有饿死者。然贫道进入赣县，田地之中庄稼亦被飞蝗啃食干净。田地中却有无数鸡鸭，吞食飞蝗。这边百姓，神情安定，并不见愁急之容。阳都距离赣县，亦不过百里，怎会相差如此之大？”陈日飞不动声色切到正题，他此次前来微服私访目的便是弄清楚赣县灾情。“道兄有所不知，若论蝗灾，赣县同阳都、雲都、平阳、揭阳四县并无区别，皆是赤地千里。然本县县令张泉大人公正爱民，却不似阳都、雲都、揭阳三县贪官那般不顾百姓死活。用鸡鸭来治理飞蝗，却是青岩道兄功劳。张县令前往天龙观，请教青岩道兄治理飞蝗之法。青岩道兄告知张县令，百姓人手相比飞蝗数目，天壤之别。全家老小齐上，也捉不得几只。若投放鸡鸭则不然，鸡鸭天生以蝗虫为食，一日可吃无数。张县令命人去外地收购鸡鸭，运回本县分给百姓，投入田地之中。如今鸡鸭日渐肥硕，可做百姓食粮。若再过些时日，飞蝗退去，天若降雨，还可补种一些庄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