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荣成
生活对于荣成来说，就和坐过山车没什么区别，好在起起伏伏之后，这些年来他终于安定了下来。 那一夜出去之后，他没有对方会在堂口对自己下手，看到那些人的瞬间荣成就知道小六肯定也出了问题，他们俩一文一武的搭档在堂口里十分出名，近一年来各个堂口分崩离析，只有他们俩一直死心地跟着仲家。 这就像赌博，有人希望仲家输，但是他们俩却把自己所有的筹码压在了仲家上面，他们希望仲家赢。 荣成知道自己逃不出去了，他掏出手机想要赶紧拨号给殳锋，让他知道对方已经动手了，现在主事儿的也就只有殳锋了，他必须要把信息传出去，不然小少爷就危险了。 可是现实总是那么残酷，荣成刚刚拿出来手机，脖颈处便被人猛地一敲，然后眼前一黑就昏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的时候，荣成已经坐在老虎凳上了。 “咚——” 有人拿着木棍照他腹部肾脏的位置上猛地捅了一下，开口道：“仲凡到底把东西藏到了哪里？说！” 一直以来嘻嘻笑笑任凭人打骂从不还手的荣成眯起了眼睛，盯着眼前的人一句话都没说。 在这个破工厂里，一场暴虐持续了大概一个小时的时间。 荣成整个人靠在椅背上，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了。 雪花穿过工厂顶棚的窟窿，慢慢地飘了下来。 荣叔看着那些雪花，笑了起来，仿佛自己回到了十几年前。 那一年，他已经走到了人生的最后一步路了。 生活在社会最底层的他，实在是没办法了啊。 他从小没读过什么书，有个瞎子师父教过他算命，可还没有学上几天瞎子师父就死掉了，荣成有时候会想那个下子师父到底是不是在骗自己。 不过他还是按照瞎子师父的话，离开了那个偏僻的小地方，来到了nj这座充满王气的城市。 到了nj的他对生活充满了希望，虽然只是在小饭馆里打个小工，但是这样的生活已经满足了他那个平凡老实本分的心灵。 后来他回了趟家，觉得自己在外面生活好了也应该把那个她接出来。 她欣然同意了。 出来之后两个人一起在小饭馆里打工，原本荣成觉得自己一辈子就会这样幸福安稳的过下去，可是他错了。 那一天，奔波劳累了整整一天的他带着生日礼物回到了出租屋里，推开门的一瞬间，他看到了让他一生都没办法释怀的一幕。 那或许是他这辈子最阴暗的时刻。 荣成扔掉了偷偷攒了好几个月钱才能买得起的蛋糕，抓起地上的扳手就朝那个人的头上砸去。 躲闪不及下，那个男人的头被荣成砸破了一个窟窿，荣成抓着扳手想要直接砸死这个畜生，但是却被他一脚踹中了腰部，跌倒在了床下。 那个男人一看势头不对，衣服都没来得及穿，直接跳下床冲了出去。 荣成站起身来就追了出去，可是他怎么跑得过外面早已等待着的汽车呢？ 当他失魂落魄地再次回到出租屋里时，荣成却看到了她已经用剪刀割破了颈动脉，并且用白布盖着自己的脸。 荣成瞬间就着急地差点疯了啊，他用单子裹着她抱着就冲了出去。 在路上，荣成慌了。 他真的是慌了。 你个傻姑娘，我知道你的意思，你用白布盖着自己的脸，是怕自己死了没脸去见人，可是我又怎么会嫌弃你呢？ 荣成抱着她跑到了医院，求医生给她做手术。 可是荣成没有钱支付手术费，于是她就没办法做手术。 那时候正年轻的荣成就跪在地上给医院里的每个人磕头，一个挨着一个地磕头啊，边磕头还边说着以后自己当牛做马也一定把钱还上，只求你们救救她啊，这是一条人命啊。 可是医院还是没有给她进行手术。 也有医生出头说先手术再缴费，可是那个满脸肥rou的科长怒斥道一个穷酸的叫花子怎么可能付得起手术费？ 于是本来能够活下来的她就这样离开了荣叔。 那个时候，荣叔才知道，原来她已经身孕两个月了。 当回到老家给她处理完后事的时候，荣叔再次回到了nj，这座有充满善意又充满恶意的城市。 自己还不能死。 为什么？ 因为这世界上还有让自己连死都不会瞑目的事情！ 荣成买了一把开山刀，准备血洗那个人一家。 可是，他就连对面那个人是谁都不知道，他能怎么办呢？ 生活抽给他了一个大嘴巴子，他就算是攒满力气回过去一拳，也仅仅是打在了棉花堆里。 小面馆的工作也丢掉了，他一个人就连住的地方走找不到，一件衣服穿了将近一整个冬天，跟着他的，只有那把开山刀。 心不死，人就不会死。 哪怕是杀心。 就在他万念俱灰的时候，终于迎来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那一天，他浑浑噩噩地走在街道旁边，快要跌倒在地面上了，因为他已经将近一个星期没吃饭了。 在过红绿灯的时候，他没有抬头看，就那么直接走了过去。 因为他想，如果自己真的就这么被撞死了，或许也是一种不错的结局。 “嘶——” 一辆跑车猛地拖停下来，在地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刹车印。 跑车停下来后，一个青年从车上跳下来，走过来二话不说对着荣成先是一顿暴打，边打边开口骂道：“你个死不长眼的，妈*的没看到红绿灯啊？！打死你都不亏，个老不死的！” 那时候的荣成一脸胡须，头发也几个月没剪过了，看起来和流浪汉无异，所以年龄看起来非常大。 一顿暴打之后，那个青年忽然看清楚了地面上的这个人是谁。 “妈*的，原来是你这个家伙啊，”青年开口喊道，“他*妈*的敢砸老*子的头，你*他*么*的活腻歪了吧？！” 青年越说越气，继续暴打着荣成。 “我*他*么*的就是打死你你能怎么样？！”青年叫嚣着喊道，“你这种人活该被打，老婆也活该被人玩，因为你没我有钱，就是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