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大河源头

    埃及，孟斐斯。

    都城中心，宫廷的深处，回到王都的法老面色阴沉的坐在黄金打造的座椅上，侍女仆从和一众王宫士兵都早已被他下令屏退，但这群人即便站在殿外也不敢大声喘气，就连四位高高在上、深受器重的神使此刻也是战战兢兢跪在法老面前。

    没有原因，或者说没有人知道原因。当法老再次回到宫殿，所有人都乖觉的从他那从未见过的难看脸色上意识到现下再怎么小心也不为过。之后立即召唤四位神使，以及一个没有眼力劲的宫廷主管胆敢在这时候摆弄权威、训斥手下，最后在法老的虐待下活活惨叫了一个钟头才死就是法老正处在极致的愤怒当中的表现。

    宫里的这些人对此不是没有猜测——所有人都知道之前法老是和荷鲁斯神使一起离开了都城，而现在那位法老守护神的使者并没有回来。他们中许多人都已经心中肯定是有什么意外或鬼怪出现了，而荷鲁斯神使则应当是为保护法老而牺牲了自己，这才让法老雷霆大怒。

    事实的真相目前还没人知道，实际上，很可能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而且即便是他们那么“政治正确”的猜测他们也只敢放在肚子里。

    如果让他们知道殿中四位神使听到的消息，他们只怕会觉得自己在做噩梦或是听人讲笑话！

    “安曼背叛了我们。”这从天启嘴里说出来的一字一句像是吐出来的坚冰“而且他逃脱了制裁。”

    史瑞夫、赛义德、阿里亚和伊普特四人单膝跪在天启的面前，不敢稍有抬头。

    他们的心中是无比的惊讶。

    一直以来，作为他们中最强大的存在，天启不仅是他们的领袖，更像是所有人真正的神，哪怕他们知道他们包括天启都是人类当中的某种超凡族群，哪怕天启也将他们视作真正的同类、同胞。

    而此刻，一个胆敢挑衅天启的人出现了，并且真神竟无法给予他应有的惩罚！

    甚至于，他们心中有一个不敢承认的可怕想法，那就是那个叛逆比他们的法老更加强大，因为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法老有多么自负，多么不可容忍对自己的冒犯。

    但他们不会承认这一点，不仅是因为此刻就在眼前的天启，更是这位领袖长久以来给他留下的无敌、权威的烙印。

    就像法老所说的那样——那家伙不过是逃脱了制裁，不是吗？不然怎么解释法老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这里而那个家伙却不见了人影？这让四人不由为自己心中的冒犯感到愚蠢和可笑。

    “我们将是您的双手、您的工具。”阿里亚声音一如既往的沉闷，他展示着他的决意和忠心说道。

    天启眼底一缕寒光和怒意闪过，但终究没有表现出来。他自己清楚的知道自己和安曼的实力对比，而且安曼虽然离开，但他不能寄希望于那个冒犯他的家伙不再出现，所以他回来迫切需要的是有价值的帮助或建议，而阿里亚的这番废话毫无意义。但同时，他又必须得维持自己无敌和自信的形象，不得不对此稍作容忍。

    见天启毫无反应，其他三人可不像阿里亚这般头脑简单，知道事情远没有那么容易，不是他们给天启搭把手就能解决的，不然天启也不会如此震怒。

    “不知道……”赛义德稍微抬了下眼镜，想看下天启的脸色，但这三个字才出口他就立马把接下来的话缩了回去。

    天启向他投来的目光毫无波动，没有寒意也没有怒火，反而更体现出他的不满，让赛义德立马知道跟天启打探情况是一件绝对不明智的事情。

    殿中一时静了下来，像死一样。四人已经知道了天启最想要的是什么，一种决定性的力量，足够强大或足够特殊，让任何人都无从抵抗或防备。

    但这毫无疑问是近乎无解的一个难题。

    最强大的地方某种程度上也是最弱小的地方。当天启数十年来赖以纵横的强大威能都奈何不了对手，他就和他眼中的凡人没有什么区别甚至于不如，因为早已习惯靠异能简单解决的他连再多一个手段都欠缺。

    良久，伊普特打破了这种寂静。

    “凡人们起不到作用。”这位图特女神使时刻关注着天启的神情变化，分析求证道“我们四人能力有限。如果安曼精于逃窜或隐匿的话，我们确实需要有一些新的手段或办法。”

    天启敲了敲指头，没有否认，这让四人清楚了方向。

    情况是有些为难，但这种情况作为他们也不是没经历过——法老有些事情不愿说明又要求有解决方案，这不就是他们这群下属存在的原因吗？

    “如果我们让他找上门呢？”赛义德接口道。

    “你是说……”伊普特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天启“让他不得不来？”

    两人对话了一个来回，但看到天启有些不豫的神情，瞬间知晓这不是问题的关键。

    而一直沉默不言的史瑞夫想到了什么：“有一个传说，大人，如果没有办法的话，也许可以试一试。”

    天启终于开口了：“说。”

    这个字倒是让史瑞夫更感压力，因为他是苦恼于和其他三人均想不出办法，近乎死马当活马医提的一句，未想反而像是搔到了天启痒处。

    “既然凡人没有用处，那我们就不能用凡俗的手段。”但这个时候也不容他不答了：“但神能的话，我们没有足够的限制技能，而且自从那个下埃及叛逆之后，也已经很久没有得到同类的新消息了，所以我想，或许要从其他的传闻中想办法。”

    “你想到了什么？”天启似乎有点不耐他的啰嗦，追问道。

    史瑞夫赶紧回道：“这或许是个可靠的传闻，因为他和不死者有关。”

    不死者不死不朽的传说，之前也被认为是荒诞之论，最后却被证明是真实的。不过，这一经历并没有让天启增加兴趣，他反而皱眉问道：“你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天启的不满不是没有原因的。所谓的不死者三年前就被他活捉平叛，当时他就调查了和其有关的所有信息试图找到更多有价值的东西或者同胞，却没有如愿，现在却突然冒出来一个传说，就在他转生成为不死不朽之后，怎么看都不算靠谱，像是有人附和捏造出来的东西。

    “一个部落。”史瑞夫解释道：“他们之前都定居在大河源头。这两年，因为大河上游河道发生了变化，他们不得不往下迁徙。”

    史瑞夫继续说道：“其中有几个人来到了王都，他们听到大人和不死者的故事，发现不死者和他们部落流传的故事中一个人很相似，于是这个故事就散播了开来。”

    不死者是下埃及的叛逆，所以曾经的追查主要也是在下埃及展开，一个追溯到了大河源头的故事被错过似乎也合乎情理。

    天启沉默了一会，心中权衡后觉得可能有了一点可信度，示意史瑞夫继续说下去。

    “那个故事传说，上千年来，每隔一段时间，总会有一个人来到大河源头，他像是在探索什么东西，却没有人知道具体原因，只有一句模糊的记载，说他是为了寻找创世神的踪迹。”

    “这个故事因为太简单又模糊，就连那个部落本身都不怎么传诵了，要不是不死者的故事和外貌跟传闻太过接近，连他们自己都想不起来。”

    “其实记载里，不死者在下埃及出现的次数和时间并不多。”这个时候，赛义德突然道“下埃及人说只有灾难或圣迹他才出现，难道就是因为他去了大河源头？”

    四人面面相觑。

    “创世神？”天启眯了眯眼睛，他先是不屑的哼了哼，然后给出了指令：“那就试试这个故事的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