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苏厅（一）

    回到家时，弟弟和莱胥在家里等我。他们知道我的行动，生怕我出事。

    见到我失魂落魄地回来，莱胥声音都变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他们早就被杀死了......”我痛苦地讲述了刚刚发生的好像噩梦一般的事情。

    莱胥听了，忍不住落泪，感叹人生无常。而弟弟则叹气道：“看着吧，莱喀素弥马上就要成大公了。”

    他说的没错。紧接着第二日朝会上，莱丹便宣布莱喀素弥取代冉鹿大公的位置，成为莱国独一无二的大公。莱喀素弥神采奕奕，嘴角的弧度明显上扬了许多，一副得意的样子。我恨不得从士兵手里抢过一把剑，一下子刺入他的胸口。

    但我心里暗暗告诉自己要克制。控制自己心中的愤怒，好好活下去，一定会有替莱鹏报仇的那一日。

    我的莱鹏，这么白白死了，而我却不能为他立一个墓志铭。但我心里清楚地知道，以后一定有机会的。

    朝会结束后，我在明泰殿前看到了那日带兵去海葬莱鹏和莱霜公主的士兵莱行邺北。他见到我时像往常一样鞠躬问候，没有什么异样。那日，我没有说话，也没有给他看到我的正脸，他自然不知道我是谁。

    他们一定没敢告诉莱丹事情的真相。莱丹恐怕还以为那两个人已经顺利地被扔进大海里了。

    四日之后，莱洪又回到了皇宫中，回到了他女子的装扮。除了我和莱胥之外，没有人知道这个看上去柔弱的莱洪在他休假的这几日里做了多么了不起的事。

    我曾经很好奇为什么莱洪不在意宫中人对他男扮女装的嘲讽和不解。现在才知道，在他眼里，这些人都如小虫一样浅薄。而他，早就站在了别人无法企及的高度，看淡了人们的流言蜚语。

    他悄悄告诉我，他现在每隔两日出宫一次，为宫中购置杂物。而每次出宫都必去的地方就是云康坊一家有名的风月馆“苏厅”——这是册山师傅开的。如果想要见他，可以从后门进去。

    在这样的地方相见着实尴尬，可苏厅里静谧的环境倒也是个谈话的好地方。更重要的是，这里经常有达官贵人来，方便打探消息。

    我之前一直不知道莱洪每次出宫办完事除了去我家找我之外还去哪里，现在终于明白了。

    苏厅的前门装饰得美轮美奂，淡黄色的灯光神秘而幽静，将院子里的小竹林映衬得更加幽深。竹林后面就是一条方石块砌成的小路。小路两旁夹着两排矮房，那里面就是不为外人知的男女之事的地方了。

    而这里的后门却隐蔽得很。苏厅不似其他地方的院子，方方正正、有规有矩。这是云康坊尽头一个半月型的院子，后门并没有设置在和正门相对的位置，而是在院子另一面的斜对过，让人很难将这后门与邻居院落的后门分辨来。

    我第一次去苏厅的时候就是走的静僻的后门。除了管门人之外没有任何人看到我。

    靠近后门的地方是册山师傅会客的地方。这日册山师傅出去办事，只有莱洪在。

    他在一间小屋子里休息，管门人让我进去找他，而我却迟疑着不愿敲门。

    莱洪在屋子里听到我的声音，打开门微笑地看着我。

    他一身男子衣服，声音也变回了原本的男人声，只是头巾依然包住眉毛。在院子里昏黄灯光的映衬下，他的笑充满魅惑，和宫中那个柔美的莱洪判若两人。

    我从来没进过这种场所，浑身不自在。满脸发烫，不由自主地低下头。

    “第一次来，我带你逛一逛这院子吧。”他倒是轻松得很。

    “我想把脸遮起来。”我说。

    “放心，这里没有人看你的。来来往往的客人走出房门前都会听外面有没有声音，有声音的话是不会出门的。”他拉起我的手边往前走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