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欠下的迟早是要还的
听到这话，宋成脑中一转便明白了，或许庄主夫人并非是完全认定是自己所为，但杀了自己却是自有好处。他先前去借银两，庄主夫人却以为是要提亲，虽然直接拒绝了这事，但身为武林中人，尤其其丈夫身前声名赫赫，自然极为看重名声。 自己直接走了也就罢了，她也不能拿自己怎么样，但是去而复返，而且不知为何，恰巧被人误认为自己先前曾盗剑杀人，索性她就一口咬定就是自己做的，这样将自己擒拿杀掉，一方面避免了自己离开后宣扬九剑庄毁约之事，从而坏了九剑庄名声。 另一方面……想那真正的盗剑之人能在杀人取剑之后，最终安然离去，定然绝非等闲，庄主夫人深知难以追回，便将一切诬陷给宋成，杀了宋成之后，还能够给众多弟子一个交待，让他们不至于因为九剑庄如今势弱，甚至连个盗贼都追不回而失望。 这一切，估计身为大弟子的青衫中年，在听了宋成的一席话之后，也同样明白了，但为了九剑庄，还是得听命于庄主夫人。 可是，其中有一点宋成想不明白，为何那两个曾亲眼目睹的弟子，也一口咬定是自己所为？看他们的神色，似乎不是作假。 宋成自由读书，心思细腻，此刻除此之外，其实从黑衣人的话中，发现了别的东西。 就在黑衣人话声落下要真正离去之时，宋成突然轻声一喊：“楚姑娘……” 黑衣人脚步蓦然一顿！却是并未回头，正要毫不理会的继续前行，却听宋成接着道：“我们初次见面之前，我不知姑娘为何隐瞒自己的武功身手，装作文弱书生的样子，但想来，那时即便是我不出现，你也定然可以安然无恙。所以，你其实从未欠过我什么，反倒是对我有两次大恩……我能力微末，暂且也无法报答姑娘什么，不过有一事必须告知，此次九剑庄危难，姑娘可能还有所不知，我也是之前刚刚从两个四方门人口中偶然得知，他们自知不一定能力敌九剑庄，因此打算要联合启魂神教在此处的分堂。” “如此……”黑衣人并未承认自己的身份，也并未否认，沉默片刻后才低声道：“九剑庄此次怕是大劫难逃了，宋兄保重！” 那最后保重二字说的极重，宋成哪还听不出其中的绝然之意，看着对方纤细的背影，不知为何竟心中隐隐一痛，快步向前几步大喊道：“楚姑娘！” 对方却是再未回头，不知施展了何种身法，迅速的不见了踪影。 宋成微一咬牙，也顾不上其他了，再次向着九剑庄的方向快步返去，一边前行，一边心中默念：“爹，娘，请恕孩儿不孝！即便是孩儿力量微末，但若是眼睁睁看着救命恩人身陷囹圄，那却是万万做不到的，也愧对男儿一生的铮铮铁骨！” 不过，当他走出了十多丈之时，脚步却又顿了下来。此刻随着山中凉风阵阵，宋成的心也渐渐冷静下来，他之前是看到两次与自己有恩的楚云即将深陷险境，这才冲动之下不顾一切的返回，但他本就心思细腻，并非莽夫，自然明白自己只会一式掌法，即便那招式很是玄妙，但毕竟只有区区一式，再说不吃那丹药的话，气力更是弱的可怜，若是就这样贸然前去，别说和那些江湖高手比了，恐怕是连一个寻常门派的普通弟子就比之不过，人群厮杀中，别说是帮助楚云了，不成为楚云的拖累包袱就已经很不错了。 这样想罢，宋成忽然朝着山岭深处大喊道：“前辈！前辈可还在？晚辈有事相求！” 他这一喊，正是为了找寻之前那酒鬼老头，根据自己在一些武林野史中所了解，那老头必然属于世外高人一流，自己就厚着脸皮拜他为师，看之前学那式掌法时对方的神情，应该是对自己的悟性颇为满意，这事倒是可能会成。 不过，那老头为了避开那老妇人，也有可能早就远离这片山岭了，但最后那老妇人去而复返，想必是找那老头未果。这样说来，那老头倒是还有一定的可能藏在这里。 毕竟，县城中似乎还有老头牵肠挂肚的小桃红，而且听他自己讲，似乎因为某种原因，不敢进城去，那附近可以藏身的地方，也只有这片山岭了。自己就姑且赌一把，寻找半柱香的时间，半柱香之后，不论结果如何，全力跑回九剑庄就是。 不论此去生死！不论生死…… 于是，宋成一边四处走动寻找，一边大声呼喊，只是眼看着约莫过去了半柱香时间，对方还依旧没有现身。不由得心中愈加焦急，再次四周甚至远处夜色当中，都仔仔细细看了一眼之后，就打算离开这里返回县城了。 却不想，就在这时，忽然一个老者声音传来：“小家伙，那老婆娘不在吧？” 听这声音，隐隐间竟带着点害怕，宋成不禁错愕，郑重道：“前辈放心，晚辈今晚从未见到那位前辈。” 随着宋成话声落下，只听一声畅快的苍老笑声响彻天际，紧跟着一股狂风扫来，一个红鼻子老头瞬息间出现在了宋成面前。 宋成抱拳道：“见过前辈。” 酒鬼老头微微一笑，颇为傲然道：“老夫的聪明和武功都无人可比啊！那婆娘之前还想追我，没过片刻就被我甩没影了哈哈。小家伙，其实你第一次喊我我就听到了，不过别怪老夫没理你啊，我总得多等等看，看你喊了足足半柱香时间，那婆娘都没出现，这才放心出来见你。” 宋成再一抱拳：“前辈深谋远虑，晚辈佩服。” 看到宋成此次说话一反常态，对自己恭敬称赞有加，酒鬼老头露出略微古怪的神色，问道：“说吧，小家伙，可是有什么要老夫帮忙的。额，对了，你可有向那小桃红传话？” “尚未来得及。”宋成答道。 其实，倒并非是宋成将此事忘记了，而是自从去了县城之后危机不断，根本没有时间前去。他原本已经盘算好了，将四方门和启魂教的事情通告九剑庄之后，再去一趟宜春院，把话带到。可万万没想到，后面发生的事情完全出乎了自己预料。 那老者一听，露出愠怒，不满道：“你这小家伙，怎地如此，老夫本来看你是个靠谱的读书人，这才将这种关系着老夫一生幸福的大事托你去办的……” 宋成微微一怔，旋即面不改色道：“之前晚辈赠送棉袄，前辈用一式掌法相抵。但是若要再去传信于小桃红，那自然又是另一码事了，前辈一生从不欠人，想必也不会让晚辈白白帮忙。再者说，晚辈自幼接收父亲还有历代大贤教育，读书人戒骄戒色，高风亮节，怎能出入于那等风月场所。晚辈这一去，必然是放弃身为读书人的一切骄傲，就如同让前辈放下身为江湖高人的骄傲一样，这个忙确实不容易啊！” “你这样说来……”，酒鬼老头轻轻嘀咕道：“好像是老夫又欠下你了啊，欠的还不少的样子。” “正是如此。”宋成急忙说道。 他本不欲如此，这样挟恩求报的事情，要不是到了危机关头，事关楚云生死，他也决计不会去做。更何况，自己都还没来得及去帮人家传信。 看到对方还在犹豫，紧接着宋成又道：“况且，晚辈这次再去县城生死难料，如果能生，自然会传信于小桃红。但是这个概率不大，因为晚辈必须要先去九剑庄救一个人，晚辈实力低微，怕是……” “罢了罢了，老夫一生从不收徒，但传你些招数倒是无碍，老夫一生从不欠人。这样吧，老夫就将年轻时候横行江湖的十八散手传给你好了。” “晚辈要学先前前辈传授的掌法。”宋成却是毫不犹豫的说道。 听到这话，一向只看重身外之物的酒鬼老头竟然也纠结犹豫起来，甚至时而露出颇为rou痛的样子。他虽然觉得这种虚无的东西，自己传给别人又不会少块rou，但这套逍遥神掌毕竟是一生武学精华所在，如果真可以随随随便外传，整个江湖都人人可会了，让自己以后还怎么混呢？ 宋成微一沉吟，便再次抱拳道：“前辈应该也明白，在这荒山野岭，再次找到一个像晚辈一样可信之人怕是并不容易，况且，小桃红还在急等着前辈的承诺。” “前辈！”宋成眼看着时间不断过去，对方却还在踌躇，心忧楚云现在不知如何，不由得大声呼道。 “看好了，逍遥神掌第二式！”酒鬼老头终于下定了决心，随即一改往常的邋遢嬉闹神色，竟露出一番真正世外高人的风范，一边示范出掌，一边向宋成道。 宋成大喜，目不转睛的看向老者。 再说那九剑庄之中。在楚云和宋成离去不久，一名头发花白的黑袍老者就走了出来，包括庄主夫人在内的所有人，都是齐齐抱拳一拜，恭声道：“见过欧阳大侠。” 黑袍老者似乎对大侠二字颇为满意，微笑着点点头，指着墙头询问众人：“小贼可是从这个方向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