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贼星高照 花看半开
杨凡觉得真是长见识了。 以前只知道苹果腊梅西红柿大土豆红心萝卜能开花,可从来没听说过贼也能开花? 这贼开了花能结果吗?杨凡一想到这就忍不住哼起了一首歌:“我有一个美丽的愿望,长大以后能播种太阳,播种一个,一个就够了,会结出,结出许多的太阳,一个送给,送给南极,一个送给,送给北冰洋,一个挂在,挂在冬天,一个挂在晚上,挂在晚上!” 杨凡哼哼了半天,才看见老鸟一脸惊诧的眼神。 奶奶的,贼开花? 阿米豆腐,千万不要!别的不说,光这种子就不好找啊!要么去找个贼埋了?可就算真的能开花结果,我要那么多贼有啥用呢?杨凡的眼前浮现出了一棵大树,树上面开着十几朵花,哦不,是十几个贼,一个个伸着大舌头朝着自己傻笑。 杨凡头都大了,可是老鸟笑嘻嘻的,就是不说,只引着杨凡一个劲地走。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县衙,直奔总铺,才到门前,便见个矮矮胖胖的财主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踱来踱去。方春虎站在门前,宛如一尊门神。 杨凡咳嗽一声,那人抬起头来,见了杨凡,叫一声:“杨班头,可救救小人!” 杨凡回头看看老鸟。 老鸟道:“这一位杜若虚,乃是咱们县上有名的大财主,在街上开着几家当铺,要说与杨班头还是个邻居,住得不远!” 杨凡皱眉道:“拣要紧的说!” 老鸟低眉顺眼地道:“是,班头!这一位杜大官人今日一早起来,打开当铺库房查验财物,便见丢了不少值钱的物件,因此赶紧上衙门来报了案,大老爷分配下来,要咱们快班抓紧缉拿嫌犯。” 杨凡看看这杜大官人,点头道:“看来这贼是有了,既然如此,可曾派人出去四处查访贼人下落?” 老鸟讪讪道:“这个嘛,倒还不曾。” 杨凡发怒道:“都是群饭桶,既知有贼,又不去捉,难道等着这贼上门投案不成?” 那杜大官人上前两步,陪笑低声道:“请杨班头借一步说话!”杨凡使个眼色,老鸟与那杜若虚带来的几个仆人一起退了开去。 杨凡这班头做了没多久,这场面倒也熟了的,情知这杜大官人又要送钱给自己。只是他心中奇怪,这杜大官人按说是给人偷了的,又没什么把柄落在自己手中,为什么还要给自己送钱? 果然,这杜大官人从袖子中拿出一包银子,硬往杨凡手中塞。 杨凡客气道:“大官人这是做什么?咱们做衙役的,抓贼办案是天经地义的,岂能拿你的银子?”心中却忍不住同情前世在电视上看到的那些贪官了——想我杨凡自从当上了班头,那也是一心要做为人民服务的好衙役的啊!我可从来都没索贿为难群众啊,可这群众也太热情了,天天主动往我这口袋里塞银子。我就算是万里长城也抵不住这糖衣炮弹啊! 那杜大官人见杨凡不肯收,急出了一脑门子汗,道:“杨班头有所不知,小人是在这街上开当铺的,这次给偷儿入了眼,丢失了几件财物,按说只不过是几件首饰,也就几十两银子的东西,这点损失,小人也并不放在心上,只是……”他伸手擦擦汗,四处看看,低声道:“这一次窃案,无论抓不抓得到那行窃的偷儿,都不重要,小人只求杨班头做足了声势,在这清水县内外左右大搜上几天,到时候小人还有孝敬!” 杨凡奇道:“你这人倒也有趣,按说你们开当铺的,最怕库房中不见了物件,到时候人家持了当票过来,你不免要赔银子。若是你要我暗中行事,缉拿人犯我倒也明白,如今却要我大张旗鼓到处搜查,却又不在乎逮不逮得到贼人,那可不免有些奇怪了!” 杜大官人尴尬笑了两声,道:“久闻杨班头大名,今日一见,果然是厉害的人物。杨班头既然问了,小人也不藏私。要知道咱们做典当这一行的,不怕贼偷,只怕贼惦记。若是有贼来偷上一两回,本来也不打紧,只怕那些偷儿互通消息,只道我这家铺子好下手,又没什么依仗,那便时时存了心。便说小人这间铺子,单每年雇人看守这库房花费便是不少,却依旧挡不住这些偷儿!” 杨凡哈哈一笑,道:“我明白了,你敢是要借一借咱们官府的声威?” 杜大官人点头道:“正是如此!因此小人只求班头大张旗鼓,要全县的偷儿知道小人这生意背后是有衙门撑腰的,以后他们下手时候自然便多了许多顾忌!” 杨凡点点头,把银子接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有三十两,皱眉道:“不知这三十两是给我一个的?还是连旁人的都有了?” 杜大官人忙道:“这三十两是小人孝敬杨班头的,其余人等,小人也自有安排,不劳班头费心!” 杨凡哈哈一笑,道:“杜大官人不愧是生意场上打滚的,做事真是上路,没什么话说,这几天你瞧好吧!” 杜大官人千恩万谢,告辞去了。 杨凡将老鸟和方春虎唤进了总铺,从怀里掏出十两银子,放在桌子上道:“老蔡跟随我有一段日子里,鞍前马后的也很是辛苦;春虎你新到我手下,想必安家也少不得银子,这十两银子你二人拿去分了吧!” 老鸟和方春虎听了,收了银子,也都欢喜。 杨凡又道:“杜大官人这件案子你们说该怎么办?” 他看看老鸟,老鸟笑嘻嘻地,却不说话。方春虎是个新来的,不晓得其中的道道,又刚收了银子,有意要在杨凡面前表现表现,忙叫道:“这有什么难?班头你交给我十个人,我带着满城去搜索盘问,不怕抓不到这贼!” 杨凡心中暗笑,这人可真是个莽汉,不过做这事莽汉倒正合用,当下点头道:“你说的也对,只是咱们快班如今派得上用场的也就咱们三个人,郭洪那三个却不敢让他参与进来!” 想起郭洪等人,问老鸟道:“那三个人现在怎么样?” 老鸟撇撇嘴道:“又请了病假了!” 杨凡冷冷哼了一声,道:“等老子忙完这阵再收拾他们!”又拿出五两银子,找张纸包了交给老鸟,道:“咱们这几个人出去可有点寒碜,你拿了这五两银子,带上方春虎去见付二哥,就说要跟他借几个人用一下!顺便把方通叫来家中见我!” 老鸟与方春虎领命去了。杨凡一个人慢悠悠地出了衙门,往家里走去。 刚进家门,也来不及和絮儿调笑两句,便听有人敲门,老鸟在门外道:“回班头,皂班的方通到了!” 絮儿自去偏房中,杨凡端坐大屋,一抬眼,正见那方通进来。方通见了杨凡,单膝跪倒,道:“小人方通,见过杨班头!”
杨凡微微一笑,道:“何必多礼,快起来吧!” 方通笑嘻嘻地起身,道:“小人在江湖上厮混了半辈子,若不是杨班头,如何能有这一个出头之日?如今小人在皂班中,衣食不愁,多有进项,那还不都是托了杨班头的福?” 杨凡摆摆手道:“只要你们父子两个跟我一条心,我姓杨的绝不会亏待了你们!”甩手又赏了方通五两银子,这才道:“我今日叫你来,一是要问问那毛家寡妇的事情,二来那殷虎在大牢中怎么样了?” 方通低声道:“杨班头放心,小人是个晓事的。那毛家寡妇事关重大,大意不得,再说小人父子才随班头进城,尚未置办住处,因此这些日子还是由我家女儿照看那毛家寡妇,想必不会出事;至于那殷虎嘛,刚到大狱时那是相当的狂妄,可这大狱是什么所在?只不过这么几天,已经老实多了!” 杨凡微微一笑,心知这“狱”字是两犬夹一口,进了监狱,虎便成了病猫,龙也要变作泥鳅。这殷虎这般狂妄,想必吃了不少苦头,当下道:“这厮是狂了些,吃点苦头也没什么,却不能伤了他的性命!” 方通点头道:“小人知道了!”告辞出去了。 老鸟送走了方通,转身进了房间,道:“回班头,方春虎做事倒也痛快,与小人同去皂班付二哥处,借了十余个人,便即上街去了!” 杨凡哈哈一笑,道:“这么个莽汉上街,可有得看了!” 老鸟也笑道:“谁说不是,他还没出衙门大口,那声势已然大的不行了!只是自来要捉贼俱是悄悄进行,唯恐走漏了风声,给那贼人逃去,这般大张旗鼓,倒也稀奇!” 杨凡皱眉道:“我也在想,他将声势闹得这般大,到时候若是抓不到贼人,六大书吏可不要趁机发难,寻咱们的晦气!” 老鸟低声笑道:“班头您是在太谦虚了,如今清水县大街小巷中到处流传着谣言,说您上能审日月星云,下能看阴阳风水,中能断肥猪走狗,那传的是神乎其神。一个小小毛贼若是捉不住,岂不坠了威风?” 杨凡翻翻眼皮,道:“你这老鸟,可是消遣我?有话好好说,有屁快点放!” 老鸟左右看看,道:“小人如何有胆子消遣班头?只是班头这神探之名名不虚传,足不出户,便已捉到了偷东西的贼人,小人如何能不佩服?” 杨凡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伸手指指点老鸟道:“你这老鸟感情是多灌了几杯黄汤,找不到北了?满嘴的胡言?” 老鸟微微一笑,伸出两手轻轻一拍,门外有人低低应了一声,跑了进来,杨凡见这人头戴一个老大斗笠,遮得看不清面目,问道:“老鸟,这人是谁?” 老鸟笑道:“这便是偷了杜大官人财物的小偷!” 杨凡听了,腾地一下跳起来,这事有点邪性啊!老鸟眼瞅着方春虎率领人手叫嚣乎东西,隳突乎南北,搅得这县城中鸡犬不宁却默不作声,却趁着旁人不在的时候领来了这么一个人。 这里肯定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