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竞技场之神（六）
马车在街道上转了几圈，然后朝竞技场奔去。 瑞萨偷偷摸摸，远远地跟着马车，生怕他们发现了自己的图谋。 马车在竞技场外的拱门处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一个全身珠光宝气的人，看样子非常有钱。 竞技场外看守的士兵见了他，纷纷躬身行礼。 咦，这个人还挺有权势的嘛！看样子得小心在意，千万不能让他们抓住，否则那可不得了。 竞技场和国会大厦，曾经是圣光岛上的标志性建筑，让圣光岛上的所有市民引以为傲。 虽然竞技场已经被尘封了二十多年，但人们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它，甚至有很多人说，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还能听见从竞技场上传来刀剑的碰撞声、呐喊声、惨叫声，甚至还有暴风雨般的掌声和叫好声。 瑞萨仰头望着高高的竞技场，脖子感到一阵酸疼。 天啦！这么高大雄伟的建筑物，得需要用多少人、耗时多少年才能建成哦？ 很多人象蜘蛛一样，用绳索从竞技场高高的顶部垂吊下来，清洗着竞技场的外墙，渐渐显露出外墙大理石古朴厚重的色彩。 一只大木桶从天而降，瑞萨急忙往旁边一跃，方才没让木桶砸住了头，但桶中的污水伴着木屑横飞，溅了她一身。 瑞萨正准备张口骂人，守卫们大声喊道：“喂喂，那个谁！站在那下面是很危险的。快快走开，有什么好看的？” 瑞萨只好走开。眼见着自己的猎物走进了竞技场，瑞萨很不甘心，可是怎么才能混进这戒备森严的竞技场呢？ 只要有耐心，总是会有机会的。这不，瑞萨终于逮着机会，跟在一队送材料的平民背后偷偷混进了竞技场。 竞技场的腹中就好像一个巨大的迷宫，无数通道走廊四通八达。如果不看墙壁上的铭牌，根本就不知道会通向何处。 瑞萨七拐八拐，躲避着巡逻的卫兵，终于到了竞技场的看台。 天啦，这里实在是太壮观了！瑞萨忍不住一声惊叹。 整个竞技场内部是一个巨大的圆形结构，单单就以竞技场中心的决斗场地来说，足有几个村落的面积大小。上百个平民在场地正中铺撒着黄沙，掩盖住昔日沙地上恒古的黑褐色血迹。 场地周围有七根高耸的铜柱，还有七个半球形的奇怪物体，不知道那些东西是干什么用的。坚固的铁栅栏围绕着竞技场地，外围是一圈数丈宽阔的护城河。 护城河外是一道数丈高的大理石石壁。石壁上方才是百余层的看台，看样子起码能容纳数万人观看比赛。 我可不是来看风景的……瑞萨提醒着自己，不千万能忘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好不容易才把惊奇的目光从场地上缓缓移开。 远处的贵宾席上站着的就是那个富翁，旁边很多人围着他，卑微地半躬着腰听着他说着什么，露出的一脸媚态。 “呸，死奴才，真不要脸！”瑞萨狠狠地唾了一口。 那富翁身边突然走开一个人，下去了走廊。看他的穿着也很是华丽，瑞萨立刻跟着溜了下去。 偷不成富翁的，偷死奴才的也成。而且这奴才看起来比绝大多数平民百姓有钱得多，刚离开主人，就趾高气扬的，神气得很，一看就令人生气。 那人在走廊里左转右转，没有留意到背后还跟着一个鬼鬼祟祟的小偷。 那人下到地牢，牢中的怪兽们见有人来，纷纷咆哮着冲撞铁门，露出森森的牙齿和利爪。 瑞萨看见这么多怪兽，心里直发毛，生怕它们从牢房中冲出来，把自己撕成碎片。 好在铁门是用碗口粗的精钢打造，只是被它们弄得咣当作响。 前方露出一丝光线，而且光线越来越明亮，甚至有些晃眼。那人将手中的火把插在墙上的灯座中，咳嗽了几声。 那是一扇通往格斗场地的铁门。也许怪兽就是从这里放出去参加格斗，任角斗士们宰割的。 “您来了？”瑞萨突然听见有另外一个人说话，“需要我为您打开铁门么？” “不用，我不想让别人看见我跟你在一起。”瑞萨随即听到一阵金币碰撞的清脆声音，“这是一千枚金币，事成后再给你另外一半。” 瑞萨急得直跺脚，天啦，那可是我的钱！ 还没偷到，那怎么能算是你的呢？瑞萨又听见那人道：“当他们完成第十轮挑战赛之后，你把这玻璃瓶里的东西倒入给他们准备的饮用水中，然后送入场地，你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那约克岂不是也会喝下去？” “这个不用你担心，你只需要把你该做的事做好就成了！” “是……” “还有，管好你的嘴！如果你敢对其他人透露任何一点风声，你应该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您放心，我绝对不会乱说的。以后就算喝酒，我也只喝一点点，绝对不喝醉，不胡说；就算跟女人睡觉，我也会用毛巾捂住嘴巴的。” “那就好！” 瑞萨听见脚步声渐近，急忙躲在黑暗处，眼睁睁地看着那人举着火把从自己面前走过。 只要用石头砸一下他的后脑勺…… 但瑞萨已经不再想当小偷了！这人肯定是奉银行家的命令，前来与竞技场的侍卫进行肮脏交易的，想在最后一轮挑战赛完成后暗算谷时雨。 瑞萨的手中现在就握着一块石头。但她知道，要是砸晕了他，这人身上有没有钱姑且不论，银行家们得知他遇袭后，肯定会怀疑秘密已经泄露，势必会再想其他阴谋。 瑞萨慢慢放下手中的石头，待那人走远，方才蹑手蹑脚走向门边，悄悄地探头张望。 瑞萨气得牙痒痒的。她想要知道，到底是谁拿走了本属于自己的金币。 门边没有人，透过铁栅栏望去，只能看见场地上几个忙碌的平民身影。 渐入黄昏，在竞技场辛劳的人们成群结队地离去，瑞萨也跟着混了出来。 她的肚子咕噜咕噜地直叫唤，可是瑞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做，她必须立刻想办法把这个重要的情报告诉谷时雨。 国会大厦的台阶上站满了士兵，甚至还牵着几条狼狗，一见了瑞萨就汪汪狂吠。 瑞萨只好远远地躲开。她很怕这种以利齿著称的凶猛动物，虽然她也有伶牙俐齿……，可看起来比它们的差多了。 直接禀报本姑娘是赎罪神殿首席大祭师索姆拉的千金，尊贵无比的瑞萨小姐，他们会放自己进去么？ 她最怕的就是一说出自己是瑞萨小姐，马上就被士兵们抓进大牢，然后暴打一顿。那灰袍祭师可是警告过她，千万要躲好，不能说出自己的名字，不能相信任何人。 怎么办呢？瑞萨的眼泪在眼眶中一直打转。 不知不觉，她孤零零地来到码头，心里越想越觉得委屈，于是躲在黑暗中坐下，抱着双膝嘤嘤哭了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瑞萨忽然听见有人在叫她：“瑞萨，瑞萨，你怎么啦？” 这不是谷时雨的声音吗？瑞萨立刻蹦了起来，东张西望，可是黑暗之中并没有任何人。 她急忙拿出水晶球。果然，水晶球内发出游离的神光，里面露出谷时雨焦急的面容。 瑞萨将水晶球捧在手心，破涕为笑道：“笨蛋！你……你终于记得用水晶球了！” “你不知道，他们一大群人围着我，气都喘不过来！还喋喋不休地跟我说了半天，想把他们知道的立刻一股脑地塞给我，我脑袋都让他们弄大了很多倍。你这是在哪啊，怎么这么黑？” 瑞萨的眼泪立刻如雨点般滚落下来，肩膀也一抖一抖的：“我……我一个人在码头上。” “快回来，外面冷。” “我不能回去，银行家们要抓我。” “为什么？” “他们抓住我，不就知道我偷偷带兵过来帮你的事吗？” “我靠，他们怎么这么讨厌啊！那怎么办？” “我饿了，你要人给我送些钱过来吧，你还欠我四十万金币呢。” “你等等，我马上要阿尔金给你送过来。咦，你说什么四十万啊？” “在失落之地的时候，你不是说过用二十万金币一个买我的水晶球吗？” “呃……但你明明只给了我一个嘛。” “我本来想给你两个，后来一想，反正你会送给我一个的，所以就自己留了一个。” 其实瑞萨是怕谷时雨把另一个水晶球送给阿尔金，于是便留着自己用了。谁叫他长得那么丑啊？ “……我明白了。但我现在不会把钱都给你，它们会把你变成一只骆驼的。你呆在那里别动，我马上去找阿尔金帮你，顺便找埃里克说说你的事。” 水晶球里的神光立刻消失了，谷时雨也不见了踪影。 “喂喂！”瑞萨急得直跺脚。刚说好第一件重要的事，第二件重要的事还没说呢！ “真是个笨蛋！”瑞萨埋怨道。不过见谷时雨火急火燎的样子，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阿尔金没过多久就过来了，手里还提着两个很大的包裹。直到看清的确是阿尔金后，瑞萨才从黑暗中蹦了出来。 “哎呀，你真好，给我带来这么多东西！” 阿尔金笑了笑：“它们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这是两具死尸。” 瑞萨吓了一跳：“你跑大老远地来，就为给我带这个来么？” “不是。这两个人从国会大厦一路跟着我，鬼鬼祟祟的。我不过是抓了一下他们的脖子，想问他们为什么跟踪我，谁知道一下子就弄断了。” 唉……瑞萨不知道说什么好。 阿尔金把这两个可怜的人扔进海中，让海水冲走，然后走到瑞萨的身边。见瑞萨还站在那里发呆，于是道：“瑞萨小姐，他们俩肯定是银行家们的眼线。如果让他们知道了你的下落，那可就糟糕了。他们死总好过我们死，对不对？” 恩，好像有那么一点道理。瑞萨于是不再纠结，埋怨道：“你怎么才来呀？他怎么不来？” “埃里克大祭师不允许他过来，生怕他被银行家们陷害。还有，埃里克说了，你最好暂时躲着别出来，等谷时雨打败约克后，他是天选者的身份将大白于天下，不会再有人质疑，到那时你就可以出来了。” 瑞萨扁了扁嘴：“你老是说埃里克埃里克的，谷时雨没说什么吗？” “他没办法，于是派我来保护你，还说等他打赢了之后请你吃大餐。” “真的？”瑞萨跳了起来：“那我先得想好准备吃什么！阿尔金，你给我带来了什么东西啊？” “我给你带来了一千金币，还有一只火鸡，半腿烤鹿rou，一瓶红葡萄酒。” “快给我，我可饿坏了！”瑞萨接过后立刻大啃了起来，不再顾及女孩子的矜持。 “我就不明白，象他那样聪明的人，怎么接受能力就那么差呢？”阿尔金坐在沙地上，不停地摇头。 “什么意思？” “我、博丽斯和尤佛瑞汀轮流给他讲了很多魔法和战斗技巧，他就是学不会，真是够笨的。” 瑞萨立刻想出口反驳，一着急却被一口鹿rou噎住，连连喝了几口葡萄酒，方才把鹿rou从咽喉深处冲刷下去，眼泪都噎了出来。 她拍着胸脯，喘气道：“你才笨呢！你们七嘴八舌地围着他，给他讲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他一下子哪里接受得了？” 阿尔金点了点头道：“也许是吧，可是你得知道，离比赛开始的时间不多了，我们还有好多东西都没告诉他呢，明天埃里克和先知还要给他上课。唉，希望他能记住我们给他说过的东西，并用在竞技场上。” “对了，阿尔金，你快回去吧，告诉谷时雨，银行家们已经运过来了好多怪物，现在都关在竞技场的地牢里呢。” “这个埃里克早就知道了。他明天会告诉谷时雨，这些怪物都有些什么可怕的地方，可以用什么最直截了当的办法打败它们。” “还有，今天我偷偷跟着一个银行家去了竞技场，看见他的一个狗腿子跟竞技场的看守嘀嘀咕咕，要用毒谋害谷时雨呢！你告诉他，千万不要吃竞技场内的任何东西！” “啊？这个消息太重要了！瑞萨小姐，你真能干！” 瑞萨听到这样的表扬，今天所受的委屈和苦楚立刻就抛到了九霄云外。 “那你还不快去告诉他？” 阿尔金跑出几步，忽然停下来道：“可是瑞萨小姐，你一个人在这里怎么办啊？” “我没事！在失落之地的时候，经常是我一个人到处玩，我会自己照顾自己的。” “你确定？” “哎呀，你怎么比女人还啰嗦啊，快去吧，我不会有事的。” 阿尔金摸了摸头，你才是女人呢，而且还是个小女人！但他并没有反驳，只是道：“那我走了。” “嗯。” 瑞萨望着阿尔金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心里想道，其实阿尔金没那么讨厌嘛，现在看着他，也没觉得很丑。 兜里有了钱，瑞萨的腰板立刻挺直了许多。今天当了一天的穷光蛋，明天可以大手大脚地挥霍一把，一定得补偿起来，好好犒劳自己一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