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日记

    我还未开口询问，白小小就继续说道“盲山上的树木隐约构成一个漏斗的形状，这应当是一个非常简便的泄阴局，所种树木应是柳树无疑，除了阻挡阴气外漏还能将其引导至山脉之下。想出这种办法的人，肯定就是刘青松口中所说的那个高人了。”

    我仔细回想在那片林中所见的小树是何种类，发现果然像白小小所说，那片林中所种树木都是柳树。

    余景山也点了点头说“的确，我们白天看到那一片种的的确是柳树。”紧接着他又面露疑惑“可是既然像你说的那样，柳树可阻挡阴气，又怎么会发生那晚的事？”

    白小小说“你应该也看到了，那都是些后来栽种上去的小树，能起到多大的功效。”

    余景山苦笑一声“可是原本的那些树肯定早就已经被卖掉了，说不定现在已经变成谁家的房梁了。”

    “现在只能将那段路长时间封锁，等待树木成型可以有效的阻挡阴气时再解除封锁。”白小小说的这个办法也是无奈之举，她之前与我说过即使她带上法器全副武装也不可能是那上百个阴魂的对手。但除此之外我还想到另外一个办法，就是将已经成材的柳树移栽到此处。不过余景山肯定也想得到，而且这么做的成本相比起封锁道路扩大了不知多少倍，领导们是绝不可能同意的，所以我也就没说。

    不过……这就结案了？

    我把这个疑问抛给了余景山，他也愣在了那，这起案件并非人为，而是鬼魂导致。但那四十多具尸体上都有或多或少的人为伤口，这样的说法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人信服的，也不可能直接说是所有乘客都发了疯结果互相残杀。要是真敢这么结案的话，过不了几天北昌的警局就要被愤怒的民众给包围。

    余景山越想越怕，到最后脸色都变了，丢下一句‘我先走了’后掏出手机一边拨号一边跑。

    我和白小小又在卫生院休养了三天时间，这三天当中余景山再没来找过我们，不过倒是有警员带走了唐志和刘青松两人，我猜测应该是余景山对于结案一事已经有了想法。

    出院之后，我和白小小并没有直接回到北昌市，别忘了我俩最开始的目的就是到王家岗镇福利院，寻找有关我身世的线索。但关于衣服这件事又让我犯了愁，白小小当然不能穿着病号服去买衣服，这个担子毫无疑问就落在了我的肩上。

    我顶着行人惊奇的目光，先后光临了商场的男装和女装。店员看我的眼神都是那种审视精神病的目光，甚至还有人掏出手机要报警，我又废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之解释过去。

    再者就是我不能就这么两手空空的回到福利院，又花了小半天的时间以及数千元毛爷爷买了糖果蜂蜜等等东西，这才动身向福利院出发。等我们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钟左右了。

    当我再次出现在福利院门前的时候，我发现它与我记忆中的模样大相庭径。以前总觉得它很漂亮，面积很大。现在，因为城区的迁移，它变成了一座远离城区的建筑。四周杂草丛生，墙壁破旧不堪，就连上面涂刷的广告都已经看不清原本面目。

    看来……我是太久没回来了啊。我小的时候很孤僻，在那个发现我的奶奶死后整个福利院当中就已经没几个能和我说话的了。在那之后，大概是我十五岁左右的时候，我离开了王家岗镇，算一算到现在已经有十年了。

    我到门卫室做了简单的登记，推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酸涩的钢铁摩擦声刺入我的耳膜，让我肩膀不自觉抬了一下。

    有两个在门口玩耍的孩子见我们进来，瞪大了眼睛好奇的看着我们。

    白小小发挥她的优势，俯下身子问“小朋友，可以带我们去见福利院的院长么。”

    小孩子一点都不怕生，听完白小小的话后歪了歪头，手指向一旁“就在那，你咋这么笨，这都不知道。”

    白小小的表情有些尴尬，也算她运气不好，碰到了两个熊孩子。其实她本用不着问的，我虽然离开十年，但福利院的建筑并没有改变，院长办公室我还是能够找到的。

    离开两个熊孩子，我们走进了一间平房内。这一路上，我所见到的孩子一共也只有十个左右。现在的人相对从前素质更高，受到的教育也更好，所以孤儿也就变得越来越少。当然，这也可能和福利院的老旧有关。那些人即使想要抛弃孩子，也会选择更好的北昌市福利院。

    “请问院长在么。”我敲响了院长办公室的门。

    “请进。”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稍微有点熟悉，但不是我记忆当中的那个院长。

    我和白小小走了进去，院长是个大概四十岁的阿姨，戴着一副眼镜，她看起来脸色苍白，有点精神不振的样子。她目光疑惑的打量着我们“你们是？”

    与此同时，我也在脑海中搜寻有关她的记忆。虽然时隔多年，但我敢肯定，这个人我绝对非常熟悉。

    “王婕阿姨？”终于，我想起来了，她是老院长的女儿，在我刚刚有记忆的时候她二十多岁，平时经常到福利院来帮忙，后来就在福利院工作，现在已经接替她父亲的位置在福利院当了院长。

    “你是……石承志？”她扶了扶眼镜，面露惊讶，也想起了我是谁。

    我们在她的办公室交谈了很长时间，一直到晚上六点钟天色渐渐变暗。

    老院长，也就是王阿姨的父亲，在三年前已经去世了。因为王阿姨一直在福利院工作，又是老院长的女儿，镇政府索性让她接替了福利院院长的职位。

    只不过因为现在的弃婴很少，福利院接收的孩子也就越来越少，这直接导致了镇政府不再重视福利院，员工工资也就越来越少，到现在，福利院里已经剩不下几个人了。同样的，福利院已经几乎拿不到政府一毛钱拨款。不过王院长觉得她自己倒是无所谓，被丢弃的孩子变少了，她心里也很高兴，只是苦了这些现在福利院里的这些孩子。

    聊完之后我本意是想请她一起吃个饭，但王院长并未同意，而是让我们在福利院中和孩子们一起。我一想倒也不错，就答应了下来。

    吃的饭菜很普通，就是平常人家吃的家常便饭，有馒头和米粥。说起来我已经很多年没吃过大锅饭了，现在吃起来只觉得格外的香。

    当然，我也没有只顾着吃把正事忘掉，不过我被人发现的时候王院长才十几岁的年纪，正在上学，那天的事她并不知晓。而且福利院的老员工不是去世就是到了退休年龄，基本上都被子女接去了其他城市，留在这儿的少之又少。

    但当时发现我的那个徐奶奶，她也是孤身一人无子无女，她的遗物就留在了福利院当中，一直在她当年所住的房间里面。

    我听到此处放下手中碗筷，急忙问她“那我们能不能看看她的遗物。”

    王院长奇怪的笑了笑“你看你，急什么。当然可以了，徐阿姨以前和你最亲，你能回来看看她自然是很高兴的，等明天的时候你可得到徐阿姨坟前给她磕几个头啊。”

    我点点头“那当然。”

    晚饭过后，我和白小小来到了福利院的最后一排房子，这里就是福利院员工的住所。因为现在员工很少，所以空出来很多的房间。但是因为许多年没有住人，房间中大多落满了灰尘，也就没办法留我们在这住宿一晚。

    我站在徐奶奶生前的房间面前，手放在门把手上，却迟迟没有推开。心中涌现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那个在童年充当我母亲角色的人已经死去多年，而我却要在她的遗物当中寻找线索，以求找到那个抛弃我的人。

    白小小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膀道“进去吧。”

    我深吸口气，推开了房门。

    刚刚走进去，就有腐朽的气味争先恐后的钻入鼻腔，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瞬间就激起一大片的灰尘。我和白小小身处白蒙蒙的烟尘当中，像是得了肺痨一样咳个不停。无奈，只好先推出门外，等尘埃落定之后再返回屋中。

    这是一间单人宿舍，可以看出当时徐奶奶在福利院中的待遇还是不错，我年幼的时候还经常睡在她房间里。

    我在床下面找到了一个箱子，因为时间太久的原因，那上面的灰尘足有一指厚度。我把箱子抽出来，小心翼翼的拭去上面灰尘，在上面我看到了她的照片和名字——徐芸。说来可笑，我打小只知道她叫徐奶奶，就连许多福利院的员工都不知道她究竟叫什么名字。这么多年过去，我也是在今天才知道她的名字叫徐芸，想到此处心中不禁百感交集。

    箱子没有锁，只有一个小小的卡扣。咔哒一声，我打开了箱子。

    最上面是她曾经穿过的衣服，我将其小心翼翼的拿出来，露出了下面一个破布包裹。这块布原本应该是红色，但现在已经褪色许多，在包裹当中是一个小巧的日记本，整体呈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