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头发
我清楚地看到，陈宏的尸体竟然被抽干了鲜血，他的皮肤苍白而干燥，就连他脸上常年不变的油光也消失不见。房间中一点血腥味也没有，只有尸体的腐臭味。 随着保险箱被王老太打开，那股恶臭的味扑面而来，转瞬之间就从办公室当中弥漫开来，很快又充斥了整间公司。 那些仅仅围绕在办公室门口的同事大部分都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出去找厕所了，剩下的也都好不到哪去，捂着嘴干呕。我和小陈则一直跟在她的身后进了办公室，现在小陈已经趴在地上接连呕吐不止。 至于我……除了对小陈的呕吐物感到恶心之外，陈宏的尸体除了让我感到诡异之外，并没有和其他人一样有反胃的情况。 说起来我平时胆子并不大，而且看到蜘蛛蟑螂这一类的东西也会让我心里恶心好久，但陈宏一块块的尸体却没有让我感到太多的恶心和恐惧。因为…这一幕我实在太熟悉了。 在保险柜打开的一瞬间我就想起来了，昨晚的那个梦里，我亲眼目睹了陈宏之死！ ………………………………………………………………………………………………………………………………………… 下午十九点，星云广告设计公司里就只剩下老板陈宏一个人，他这个刻薄鬼今天出奇的没有留任何一个员工加班，也没有像往常一样早早就离开。并非他良心发现，而是发生了一件让他很兴奋的是。 陈宏想……他应该是碰到传说中的艳遇了。 其实从他建立公司开始到现在，他已经偷偷向好几个女员工下过手了，但均以失败告终。原因之一是这间小公司真的没什么前途，谁也不会因为这点蝇头小利和他睡觉。第二点是他始终不愿承认的，那就是陈宏这个人真的很丑。 蛤蟆一样的嘴，标准到不能再标准的地中海头型，每天都顶着一脸的油，哪怕他真的很有钱，那些贪婪的女人想必也不会看上她。 但他今晚却实实在在碰到了艳遇。 艳遇的来源就是——微信。这款软件太强大了，它不仅养活了一干卖假货的人，还让艳遇更加容易发生。陈宏的艳遇对象丝毫没有因为他丑陋的外表额嫌弃他，并且从照片上来看，那个女人长得很漂亮。 两个人聊得很开心，陈宏将自己所知道的几个笑话一一讲给她。在她发过来的语音当中，那娇柔妩媚的声音几乎让陈宏流下口水。当然，这只是陈宏的试探，随后他又讲了几个内容略带黄色的笑话，对方也丝毫没有反感。 很快，在这种你情我愿的状态下，两人谁都没有犹豫，定于今晚八点半到陈宏所在的公司约会。而那个时候，写字楼里面的公司基本上都已经下班，到时候这里就会变成陈宏和她两个人的私密天堂。 只是想想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陈宏就会笑的合不拢嘴，连带他那张脸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出成片的油光。 只是这个姑娘的癖好很奇怪，她更喜欢在黑暗的环境中做那种事。 但陈宏并未多想，他只是按照约定，将公司里所有光源全部关闭，坐在办公室里百无聊赖的玩着手机，等待艳遇的到来。 枯燥的等待时间一点点过去，时间来到了晚上八点三十分，那个女人并未出现。正当陈宏觉得他是不是被耍了的时候，她又发来了一条语音。 “人家堵车了，别急哦。” 这一段话听到耳朵里，陈宏骨头都快酥了，哪里还管是不是被耍，对着黑漆漆的电脑屏幕摆弄头上所剩无几的头发。 可是又那么几缕头发总是不听他使唤，无论怎么摆弄最终都会翘起来，让他变得极为可笑。陈宏只好一遍又一遍的把它往下按，可随着动作，它却越来越不听话。陈宏突然发现，旁边竟然有一缕很长的头发，耷拉在他耳朵周围，而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的头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长了。 他觉得耳朵有点痒，但无奈办公室太暗看不清楚，只好用手机屏幕的光来照亮。当手机亮起的一瞬间，电脑屏幕上闪过一个长发女人的身影那缕长长的头发正是长在她头上！ 陈宏哆嗦了一下，由于手上还攥着那缕头发，这一下直接拽的他嗷的惨叫一声。要不是这个点公司员工都已经下班，否则都得被他给吓出心脏病来。 他揉了揉被拽痛的那一块皮肤，随着手上动作，头发也轻轻的在他耳朵周围轻轻摆动着，那感觉很痒，但总要比疼痛好很多。在脑袋上的痛觉减弱之前，就只有稍微忍一下了。 那缕头发的摆动幅度愈来愈大，突然间，它像是被赋予了生命一样，高高昂起头颅。下一秒又猛地落下，像出膛的炮弹一样狠狠刺入陈宏的耳蜗当中。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陈宏手捂着耳朵从椅子上滚落，耳朵上和身体上传来的双重疼痛让他的叫声一直持续了两三分钟。 他颤抖的摊开手，掌心已经布满了鲜血，那是他耳朵里流出来的。而那缕头发还仍然驻足在他的耳朵里面，他想伸手去拽，但只要稍微动弹一下，随之而来的就是剧烈的疼痛，这让他不敢再有所动作。 陈宏拿出手机，准备拨打120急救。可当他好不容易解锁手机后，画面却一直停留在微信界面，无论他怎么弄也关闭不了，甚至于他最后都没有办法将手机关掉。 正在他焦头烂额的时候，那个女人又发来了一条语音。 陈宏脑中灵光一闪，对啊，我可以让她帮我报警。想到这，陈宏连这条语音都没有接听，就急忙说了一句话“快帮我叫救护车，我受伤了。” 说完这句话，陈宏才点开那条语音消息。 “我的头发好看么？” 陈宏一愣，他看了看女人的头像，她的头发很长，非常柔顺，把两只耳朵都包裹在里面。“是很好看，如果能把耳朵露出来就好了。” 既然有人帮忙叫救护车，跟美女聊聊天也是一件好事，起码能转移注意力，稍稍缓解一下疼痛。 很快，他又收到了一条消息。 “我说的不是那个。” 什么不是那个？那还能是哪个头发？ 想到这，他耳朵里的头发再次活了过来，它像一条蚯蚓，在陈宏的耳朵里钻来钻去。 这感觉…实在是太可怕了！ 陈宏紧紧的拽住那缕头发，剧烈的疼痛让他在地上止不住的打滚。 就在他快要昏厥过去的时候，头发停止了动作，他终于松了一口气，用颤抖的声音给那个女人发送了一条消息。“快，快帮我叫救护车。” 在这条消息放送出去的同一时间，对方也发了一条语音消息。 “你先告诉我，我的头发好看么？”这一次，女人的声音不再像之前那样软软糯糯充满了诱惑，它变得冰冷尖锐，就像那缕头发一样，深深扎根在陈宏的耳朵里。 陈宏刚想骂她分不清主次，都这时候了怎么还纠结这种问题。可突然间，一道凉意从他的脚底一直蔓延到天灵盖上。他根本没有按下那条消息，在那后面还有一个小红点的标志，说明它仍处于未读状态。 那这个声音…是从哪儿来的？ 陈宏大口的吞咽着口水，艰难的从地上挺起身体，他看到原本就黑漆漆的办公室门口，被一团更漆黑的东西堵住。 那似乎是一个曼妙的人性，是个女性。但极其诡异的一点是她的头发，那些头发竟然无风自动，在她身周上下飞舞。如果是在大风呼啸的地方，这或许是一道亮丽的风景，但办公室内一点风也没有…… 紧张让陈宏头上和脸上又出了一层厚厚的油渍，他一点点的挪动腿和手，向办公室的角落退去，同时颤抖的发问“你…你是谁。” “不是你叫我来的么？”女人缓缓走到他跟前，俯下身子，那长长的头发就散落在陈宏脸上。麻痒让陈宏情不自禁的吸了吸鼻子，但他从头发上闻到的并不是洗发水的芳香，而是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陈宏终于意识到，这个艳遇是致命的，这个女的……她根本就不是人！ ‘别杀我！’ 这是陈宏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下一秒，女人的头发以超过常人千万倍的速度飞快生长，它钻进了陈宏的耳朵里，眼睛里，在他身上缠绕了无数圈。很快，陈宏就被那些头发吸干了鲜血，最后又被它们肢解，塞进了保险柜里。 陈宏本以为这个女人会给他带来刺激，但随之而来的还有恐惧和死亡。 ………………………………………………………………………………………………………………………………………………. 当我从那个噩梦中回过神来的时候，公司里面已经是人山人海。几个穿着警服的男人挤出人群，来到办公室门口，简单的封闭现场疏散人群之后，我又见到了那个负责林嘉案的警察——余景山。 显然，他看到我的时候也很意外，他紧皱着眉，走到我身边“你怎么在这？” 我只好如实回答“我是星云广告公司的员工。” 余景山稍稍思考了一会儿，对身后的警员喊道“带回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