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垒允3
对孔祥熙事情是交代了不少，但有多少能办成那就只有天知道了。就在孔祥熙的电报抵达黄山别墅时，戴笠正向常凯申密报傅作义第八战区的异动。 “从上月开始，海军便给傅作义送去十八门野战炮，数千发炮弹，上百挺仿德国制通用机枪、子弹，还要几十部军用电台，几百门野战军用电话和数千公里电话线。另外还有一种打坦克的秘密武器，35军上下对此战是信心十足。而海军除了提供武器，还派遣了数十名军官入驻35军，带队的……”戴笠看了看靠在椅背上闭目假寐的常凯申，“带队的是此前因为误炸美国邮轮逃亡香港的第4大队22中队长黄光汉。” “嗯。”常凯申睁开了眼睛，这个人他是记得的，他当时说要枪毙他，他却悄悄跑了。 “校长，要抓捕此人吗？”戴笠请示道。在他看来这种通缉犯很有抓的价值，抓住拷问后极有可能变成内线。 “抓了他你带得出来吗？”常凯申撇了他一眼。黄光汉给傅作义送大炮送机枪，军统一旦抓人傅作义肯定会救人，说不定军统的人全被他灭口了。常凯申知道，戴笠其实也知道，他只是想表示自己对党国的忠心而已。“共产党有没有联系海军？” “暂时未收到共匪勾结海军的密报。”戴笠立正道，“从李汉盛副官钟前功的活动上来看，他好像是故意避开了延安。” “避开了延安，那他现在去了哪？都见了什么人？他要做什么？”常凯申微微放了放心，可又怕海军联络其他人一起反对自己，又出言追问。 “先是去了二战区阎百川那里，现在是南下河南去了宛西。”戴笠说着钟前功的行迹。“阎百川肯定是见了，去宛西肯定是见别廷芳。他做的事情，从傅作义这边看，应该也是支援他们武器弹药之类，并无其他要求。” “哼！”常凯申不高兴了，海军给傅作义送去十八门野战炮以及数千发炮弹，还送他德国机枪、无线电台。傅作义只是战区副司令长官，阎锡山是战区长官，送的东西肯定不会比傅作义少。还有别廷芳，这种乡间土皇帝也去找，估计也要送一批武器。谁都送，就是不送给国府中央军，海军真是欺人太甚了！ “报告！”常凯申刚不高兴，侍从室一室的张治中就喊了一声报告，他拿着一份电报道：“庸之院长从云南来电。” 孔祥熙从云南来电自然是与海军商议过程中遇到了问题。常凯申接过电报看着看着便摸起了脑袋——李汉盛同意出席最高军事会议，但最高军事会议只能在云南瑞丽垒允召开。垒允紧靠着缅甸，根据密保，海军在那里也弄了个机场，还弄了一个军营，不知道是训练海军的人还是训练龙云的人。李汉盛不来重庆，不去昆明，那自己也不可能去垒允，可电报上孔祥熙却说军务万分重大，速派军委会要员。庸之一向稳重，这么说确实有事，该派谁去好呢？ 拿着电报想了半天，常凯申终于想到了几个人，军令部派次长刘斐、军政部派陈诚，事关海军陈绍宽也得去，还有唐纵，他最好能把对日情报接手过来，最后则是白崇禧，龙云也应该参加，最少他要保证与会人员的安全。另外中央军也该入滇了，不是说日军会占领越南吗，是该派兵‘保卫保卫’昆明了。 常凯申的反应很快，派人也不慢，电报发出后的第二天，陈诚一行便从重庆登机飞往昆明，期间的变动只是原定参加会议的军令部次长刘斐被李孔荣拒绝，结果是便林蔚代之前往。垒允机场和昆明海军机场一样铺着柏油，非常平坦，着陆毫不颠簸。可谁也没有在意颠簸，路上陈诚当着陈绍宽、龙云的面开玩笑说李汉盛说不定会把自己这些人一锅端了。陈绍宽听完他的话脸皮就发黑，他觉得自己完全是一个局外人，既不被新海军接纳，又不被党国信任，还要前来云南陪客，实在是屈辱之极。 “到了，庸之院长和李汉盛就在跑道上。”着陆的时候林蔚特意从机窗看了看外边，他看到了矮矮胖胖的孔祥熙和一身戎装的李孔荣，心里稍稍得了些安定，最少海军不会马上把自己这些人抓起来。 “辛苦，诸位辛苦了。”孔祥熙站在飞机旁笑呵呵招呼，他的面子大家是买的。可当面对李孔荣时，除了龙云，个个敬礼时都异常严肃，陈绍宽更是直接无视。 “时间很紧，在下就不客气了。”李孔荣没有说什么欢迎，而是直接公事公办，他身边的海军参谋也开始发放简报。“邀请大家来主要是两件要务，一是国内作战，二是国外作战。国内作战涉及一些秘密武器，所以想请各位先行参观；国外作战只涉及外交、地理以及水文，这可以用幻灯片解决。现在要进行的就是武器参观部分……” 破坏者攻击机早就停在跑道上了，和陈文麟让周至柔等人远远的看不同，这次大家是近距离观看这种最新式的攻击机。旅途本来劳累，可是见到如此威武雄壮的飞机，白崇禧等人还是精神大振，他本就对海军抱有好感，是以道：“李司令官，这是什么飞机，能挂多少炸弹？” 眼前这架破坏者下面挂着炸弹，白崇禧看不出分量只好问李孔荣。李孔荣道：“这是海军的破坏者攻击机，武器配有两门20mm西斯帕诺机炮，威力十足，另有两挺12.7mm机枪，可这些都不说重点，重点它能挂载两吨炸弹，并且在轻载时可以对地俯冲攻击……” “对地俯冲攻击？”陈诚出言，他想到了88军那种德制双翼俯冲轰炸机。 “是。”李孔荣点头，“水平轰炸机对地支援效果不佳，但像德军的斯图卡轰炸机就有空中炮兵之称，俯冲投弹非常精准。破坏者虽然稍逊于斯图卡，但绝不会比88军的亨舍尔123双翼轰炸机差，并且载弹量是它的四倍，航程也很远，保证可以支援任何一个战区。” 李孔荣说完就挥手让这架破坏者攻击机起飞，飞机拉升到高空便开始对地俯冲，眼见飞机极速下坠林蔚不免有些慌，可李孔荣就站在身侧，他又定了定心神。破坏者以八十五度角俯冲，俯冲到五百米高度时，机腹下挂载的五百公斤炸弹释放，投弹后飞机几乎是贴着树梢拉起的，而炸弹则直接命中被白色石灰围成的标靶。 ‘轰’的一声震天巨响，泥沙漫天飞起的同时，白崇禧等人的军帽也被爆炸冲击波震飞。大家正在满地追帽子，李孔荣却道：“这是五百公斤炸弹，命中率是很高的。有高爆型，也有穿甲型，以后陆军要拆工事、炸浮桥、攻击敌军兵营、指挥所，都可以让这种飞机帮忙。但有两点，一是地面要有可靠的对地攻击协同人员，不然天上看不清肯定会炸错，说不定炸弹落到自己人投送；再则是飞机飞行员很宝贵，不是关键战役中的关键战斗，最好不要出击。” 机场主要是看攻击机的，看完攻击机的威力，李孔荣又带着这些人去水上飞机着陆场看314水上货机。“波音公司生产的越洋客机，改装后可装载十二吨物资，中途毋须加油，运输半径一千公里，对了，150榴弹炮也可以装运。目前只有三架货机，年末最少有六架。我对它的看法是：可以进行战略性支援，是一支十二小时可机动一千公里的野战重炮兵。” “李司令官，请问现在这是……”飞机上正在装成捆的电话线以及一箱一箱的7.92毛瑟机枪弹，陈诚饶有兴趣的问，他想知道这是要运给谁的。 “第八战区今天晚上将反攻五原，这是支援傅作义的物资。”李孔荣明言，海军对35军是全面支援，瞒重庆肯定是瞒不住的。 “傅作义？”陈诚吃惊，他既吃惊海军在支援傅作义，又吃惊这种飞机可以飞行两千多公里。 “是。哪个战区有大战，海军就会竭尽所能支援哪个战区，除非当年的支援额度运完，也就说没钱了，没钱就没武器，这是没办法的事情。”李孔荣笑了笑。 “那请问当年的额度是多少？”白崇禧凑了过来，钟前功还没有联系上李宗仁，他对海军的支援没底。 “额度不多，每年不过两百万美元，主要是海军外购武器和油料的费用。”李孔荣道。“如果像援助35这样的部队，那当然是大规模，可一个战区几十万人，这点钱只能用在刀刃上，也就是投到关键战役上，海军的想法是支援武器通过水上飞机紧急运输至战斗地点，增强我方火力，战斗人员也可以运输，大家也看到了，这么大空间，塞一百人进去是不成问题的，六架飞机一天如果飞两次，那就是一千二百人。” “六架飞机还是少了。”感觉安全无忧的林蔚倒听得很仔细，听到这种飞机可以转运150mm榴弹炮他就开始进入状态了。 “是少了，钱不够啊。”李孔荣也知道六架飞机太少。“一架四十多万美元，真心买不起。好了，我们马上前往下一站，也是最后一站，参观完就先休息，晚上开会。” 李孔荣雷厉风行，其他人受得了，唯独孔祥熙气喘吁吁，好在下了飞机大家就在码头上坐车，目的地也不太远，他便强忍着过去了。最后一站是靶场，草地上摆着的大炮最为吸引人注意，但汽车却没有在大炮前面停车，而是直接驶往远处水泥混凝土构筑的工事，在一个二十多米长的倾斜混凝土支架前，大家看到了一架怪异的小型飞机，怪异之处是机体正后方有一小段烟囱。李孔荣没有介绍，站在飞机旁边的陆景云见他来不知道拉动了哪里，机后方那节烟囱便‘剥剥剥……’的轰鸣起来，尾端不断喷出炽热的火焰，整架飞机开始宠宠欲动，这时候李孔荣回头说了句，“大家掩住耳朵。” 刚才已被五百公斤炸弹吓过一次，现在李孔荣一说掩住耳朵，每个人都死死掩住耳朵。说时迟那时快，‘砰’的一声，支架末端炸出一团浓密的烟雾，烟雾浓的几乎要把半个支架吞没，好在此时大家站得远，能看到那架小飞机顺着支架往上端快速滑行，冲出支架后掉出两段东西，可飞机却不停，烟囱尾端继续吐出热焰，‘剥剥剥……’越飞越高，越飞越远。 “大家请随我进入掩体吧。”李孔荣还是没解释这是什么，只说进掩体。到了掩体，随同进来的负责人陆景云才指着黑板上早就画好的简图说道。“各位长官，这是一种无人轰炸机，可携带一顿炸弹，以每小时五百公里以上的速度飞行，轰炸精度高于水平轰炸机，但低于攻击机。射程目前在三百公里……” “这是……”V1导弹很小，刚才大家确实没有看到驾驶员，白崇禧看完黑板上的简图极为吃惊。“……无人……轰炸机？” “是。它不需要人驾驶，也就没有飞行员。”陆景云道。见大家都很吃惊，他颇有些得意。“造价很便宜，两千美元以下，如果是国产……，估计会更便宜一些。” “两千美元……以下？”终于有人动心了，比如陈诚，“只要炸的准，有多少我要多少！” “炸的准很难说。”李孔荣插言道，他看了看时间，问了陆景云一句，“快到了吧？” “是，快到了。”陆景云点头，他转而向大家解释：“在那枚导弹发射前，大理也对我们发射了一枚，命中率如何，一会各位长官可以检查。” 陆景云说完掩体里便响起了急促的电铃声，外面的士兵急忙躲入掩体。细听下，‘剥剥剥’的声音又一次响起，这次不是越来越远而是越来越近，可谁也看不到无人轰炸机在哪。直到又是一记惊天动地的轰响，地表震了几震后掩体才停止摇晃，这是一枚导弹爆炸了。 李孔荣拍去肩上掉下来的尘土，道，“三百公里射程精度如何，各位可以出去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