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不可描述
说是后山，其实日本并没有多少真正能被称作“山”的东西，大多数是成片的小丘。鹿儿岛周边小岛，仍有诸多活动的火山，反倒可以说是日本最多山的地区。 虽然地处九州岛最南，然而临近海洋，六月底的鹿儿岛，气候并不显得太热。满山翡树，夏色浸染，苍翠欲滴。小岛上时有枯枝落叶，铺满了在碎石上，踩踏上去十分松软，偶有小虫爬出，倏忽不见。 照国神社位在东南，取径向下，时有行人，多以老年为主，口音带着浓重的乡味。与中国的方言一样，日本虽然统一了语言，但各地口音仍然有一些差别，比较著名的有关西腔、奈良辩、京言叶等。鹿儿岛虽然风景优美、自然资源丰富，属于日本为数不多的观光县之一，但总体来说，在东京人眼里，还是属于“乡下人”。 这是一个平和的县城，居民生活相对朴实，除了偶然见到的一些戴口罩的年轻人，大多平民都显得友好而亲和。口罩文化是日本的一个特点，本意是防止花粉过敏，后来逐渐成为流行文化，并风靡了中国的一些地区。若说这个县给中国最大的印象，可能还不是它本身，上世纪六十年代末，在这里出生的一个人物，其作品之名响彻整个东亚地区，他就是井上雄彦。其作品，画风即便放在十余年后，也丝毫不逊色当世作品；而其另一部作品，堪称漫画史上分镜技巧运用达到巅峰的传奇之一。 张彻走在小径上，从东京过来，他已经换了一双平底鞋，其余换洗行李仍寄存在东京。这双鞋子虽然凉爽舒适性很高，但走山路却明显有些乏力。 下行数百米，果然如姬泓所说，前面有一个古色古香的建筑物，旁边写有“露天浴汤”的字样。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按照姬泓的吩咐，没有凑上去看看。现在过来已经花了五分多钟了，如果贸然行动出了什么岔子，可能就赶不回去看他完成手术了。 接下来的路程，张彻就走快了许多。右行数十米，果然有一个狸猫样的路标，扒开后面的草丛，他却是没能看到有什 么“被人踩出来的泥土小道”，张彻犹豫了会儿，还是选择了硬生生走上去。 翻过最后一道延边的垒石块儿，张彻气喘吁吁，这也就是他了，一般缺乏锻炼的人，恐怕在刚刚的地方就只能望而却步。原本张彻也有怀疑是不是被骗了，但垒石后面明显有升腾的雾气，他想了想，还是扒了上来。 果然，翻上来后，呈现在眼前的就是一片宛如明镜的天然浴湖。蒸腾的雾气不断升起，影影绰绰有些看不清楚，只余水声不闻人声，应是没有人。 “正好。” 张彻笑了笑，迅速地脱光衣服，叠好放在一边，径直入水。原本他还有些忐忑，自己从这边偷偷翻了上来，被里面泡浴的人发现后会很麻烦，都已经作好了见势不妙立即原路逃跑的准备。但现在看来，这边人烟稀少，又是白天，没人入浴也属正常。 甫一入水，他便舒服地轻叹一声。方才跋草涉林而来，身上或多或少地被草木撩到了一些，起了红痕，入水之后麻痒感立即降低。水温稍有些烫，温泉本来泡久了就会头晕，这也很正常。 按照正常的温泉礼仪的话，是要先沐浴洗净身子后，才能进去泡浴的，免得把不净之物带进，污染水质。张彻虽然洗过澡，但既然姬泓说要用这里的水洗净身子，他也只好照做。 差不多洗了一会儿，四下无人，雾气缭绕，周围都看不大清楚。池水氤氲透明，带着淡淡的乳白色，需要仔细才能看清楚池底的卵石。为了看清池边全貌，张彻开始往另一端游去。 “浴池……浴池内不可以游泳的！” 娇俏的声音响起，比之苏杭的软糯，日语缺了翘舌，即便轻声细语，也会让人觉得有些淡淡的力道在其中。 ……这是混浴？ 张彻前游的动作蓦然僵住，缓缓将头偏转过来，只见氤氲的水雾之中，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孩瞪着眼睛看着他，皮肤白皙通透，泡过温泉后有着淡淡的红晕，额发两分，光洁的额头上正渐渐皱起头纹。 “你是男的？” 女孩微张膻口，瞪大的眼睛里充满了无法理解。方才只是看到他脸埋在水中从自己面前游过，挥舞的臂膀白皙细腻，背部朝天看不到胸，下意识也没有发现对方的真实性别。 不用问了，这肯定不是混浴。 张彻咬牙切齿，他用脚趾头也能想得到这是姬泓的故意捉弄。之前之所以没能发现人，是因为这个天然温泉池的确不小，正好自己上来那周边无人罢了。现在停下游泳细心聆听，便可以听到不远处的雾气升腾中，传来阵阵女子轻笑。 “救……” 任女孩再过天然呆，这么长的时间也已经反应过来，正要大声呼喊，张彻一个猛扑，就把她的声音淹没在水中。 咕噜咕噜咕噜…… 没敢太过用力，怕女孩儿呛着，这水里的确有硫磺之类的矿物质，谁也不知道喝下去会不会有什么危害。他无意伤人，只是尽快地找到女孩的脖颈，顺着找到她的脸颊，一把捂住嘴巴，然后将她捞了上来。 “咳……咳咳……” 纵然如此，小女孩也呛得剧烈咳嗽了起来，张彻无奈只能松开手，让她缓过气儿，谁知手一松开，她咳嗽的间隙便尖叫一声，正要大喊大叫，一时气没缓上来，又咳嗽起来。 张彻见势不妙，又捂住她的嘴巴，这次比较小心，留了一点空隙出来给她平复呼吸，如果发现咳嗽停止，她有叫出来的倾向，就立即又紧捂回去。 “那边好像有人落水了？” “走，过去看看……” 然而声音已经传出去了，随着阵阵拨水的声音，远处的女人们正往这边走来，张彻一边暗暗叫苦，一边挟持着她往后退。 他尽量将身子缩起来，膝盖弯起，蜷缩在女孩身后，这样的话即便突然雾气中有人看过来，恍惚之下也不会看清他的存在。 为了防止女孩再次叫出声，他一边右手从背后脖子绕过去，捂住她的嘴巴，一边左手扶住她的肩膀，防止她乱动摔倒。同时轻轻靠身向前，在她通红剔透的耳边轻声道：“不要乱动乱叫，我是因为误会闯进来的。但如果你叫出声来，被人抓到，我的名誉就完全毁了，那么我也要让你得到惩罚。” 在这儿的名誉什么的其实他并不在意，但作为国外游客，这种行为被抓到，很可能会被遣送回国。美嘉的手术和康复治疗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完成，这个节骨眼上可不能随便出事。 女孩拼命点头，身子越发蜷缩，发出呜呜的声音，他的手上可以感受到大滴大滴的眼泪掉下来，热热烫烫的，犹如身下的温泉。 不会吧，这么一吓就哭了？自己的语气虽然严厉，但并不凶狠啊，难道天生有歹徒潜质？ 张彻有些诧异，随即感觉身下有些不适应，往下一扫，突然回过神来，尴尬地往后退了一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