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这样也不错

    宋适远散值回来，先去了宋夫人的正院。宋夫人正逗着庆哥儿玩，其实庆哥儿才出生几天而已，皮肤还是红红皱皱的，每天就是睡哭吃。

    宋适远低头看看庆哥儿，嘴角渐渐浮起笑意。宋夫人瞧见了，把怀里的庆哥儿向他的方向递了递，宋适远迟疑一会，退后一小步。

    宋夫人就无奈的笑道：“有什么呢，就和你爹一样，非要什么抱孙不抱子。”

    宋适远岔开话题问道：“祖母身体怎么样了？”

    宋夫人把庆哥儿交给奶妈，示意带下去，才回头道：“好多了，你祖母还是那个脾气，平时什么都好，身子有一点不适就不让我们这些小辈的侍候，连请安都免了，我还是从连嬷嬷那里打听的。”

    宋适远轻笑：“祖父母感情深厚，祖母身体不适祖父必定照顾周到。平时娘和爹还不是一样。”

    宋夫人脸色微红，又想到什么正色说道：“人都说我们宋家家风正，不止是说我们宋家男子人品贵重，也有后院清静的意思。家宅安定，你们才能安心为官。所以不纳妾是不成文的规矩……但之前舒娘生病，爹娘想给你纳一房妾，也是为了早日有后。现在庆哥儿平安出生，舒娘又病愈，可见你们夫妻福泽深厚。舒娘病了多年，可能很多事情啊还需要我多教她，但你是她朝夕相处的夫君，你要把她当成正妻好好尊重，既然嫁到我们家，我们就不能委屈人家。适远，你可知道？”

    看到宋适远正色答应，宋夫人才安心道：“今日国公夫人和世子夫人来了，唉……张家水深，舒娘却是我宋家的媳妇。”

    宋适远想了想道：“舒娘虽病愈，却还要好好调养，不若闭门谢客吧。”

    宋夫人欣慰点点头，“我等会也告诉你大嫂，让她也不必去看舒娘了，一家人早晚都要见面，也不急在一时，这段日子让舒娘好好休养。”

    宋适远从正院回来进了云松苑，刚迈进房门便听见张舒喃喃的呓语，走近一看，张舒面色潮红，眉头紧皱。心下一惊，握着张舒的手轻轻叫着她的名字。

    张舒睡得并不安稳，好像做了什么梦，身在一团迷雾中，她跌跌撞撞跑着，却什么都看不见，到处都是一片黑暗。惊恐间，好像听到谁在轻声叫着什么，仔细听了才发现是一声声的“舒娘……舒娘……”张舒想问舒娘是谁，猛然间想起自己现在就不叫张舒嘛。

    张舒猛然清醒，额头上还有着细小的汗珠，眨眨眼才发现宋适远就在自己眼前。

    宋适远其实还是长了一张文人的脸，面如冠玉，充满书生气，却又是难得的剑眉星目，眉眼间便多出几分英气，看起来也硬朗许多。

    宋适远接过蓝衣递来的帕子，细细擦了擦张舒额头。转身把帕子递给蓝衣，语气冷了下来“没有下一次，好好照顾二奶奶。”

    蓝衣忙不迭答应，福了一礼，转身急忙走了。

    宋适远把舒娘扶起，靠在床头，又摸摸她冰凉的额头，笑着问道“怎么了，做恶梦了。”

    张舒下意识好像觉得做了一个醒不来的梦，却又怎么也想不起来。

    宋适远见她呆呆的没有反应，轻咳一声“我……是你夫君，还记得吗。”

    张舒没想到他能这样说，有点诧异，低头轻声回道：“记得……二爷。”

    宋适远眼里闪过欣喜，瞬间又不见。

    低头抓起张舒的手腕，两指并拢，轻轻搭上脉门，闭上眼睛仔细诊脉。

    张舒更加诧异，盯着宋适远心里纳闷，一个古代贵公子怎么还什么都会。

    片刻后，宋适远才缓缓睁开眼睛，有点惊奇看了张舒一眼。斟酌说道：“这段时间云松苑闭门谢客，你好好将养身子……有什么不懂的就问出来，不要费心思量耗费心神……。”

    张舒有些感动，轻声说道：“多谢。”

    宋适远轻笑着帮她掖了掖被角，“谢我做什么呢……晚间想吃点什么？”

    张舒这两天吃的最多的是补药，既没有胃口又对古代的食物不了解，只能摇摇头。

    蓝衣轻轻走进来，捧着张舒每天要喝四次的补药。

    宋适远便起身把床头的位置让给蓝衣。退后几步看着张舒皱着眉喝下药，又赶快含了两块蜜饯，不禁轻笑开口“我刚刚去了娘那里，见到了庆哥儿。”

    张舒听了连忙抬头看向宋适远，期待着问道：“他还好么”

    宋适远点点头“他很好，有娘在，你放心。娘说过一阵你身子养好了，就把庆哥儿抱回来养。”

    张舒示意蓝衣退下，接口道：“有娘在，我当然放心。……二爷……有没有抱抱他，他有多重啊？”

    宋适远看着张舒期待的眼神，有点不知怎么开口，过一会才说道：“抱孙不抱子。”

    作为现代人的张舒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看向宋适远的眼神难免失望。宋适远看的清楚，轻咳一声：“明天我去问问娘。”

    张舒看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宋适远是古代传统教育下的男人，张舒知道他是她夫君之后就清楚知道，在这个时代，张舒的一辈子就和宋适远密不可分了。

    张舒把自己当做这个时代的过客，却因为有了庆哥儿而和这个时代有了莫名的联系。张舒现在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相反，她会好好活下去。她有自信自己可以扮演好一个古代女人的角色，却从没想过在除了庆哥儿以外的人身上收获到什么。

    但是今天，就在今天，张舒在张夫人身上感受到亲情。在宋适远身上屡次估算失误。她以为他是刻板的古代夫子。却在他表现中看出他真的不过是二十岁。放在现代还是什么都不会的大学生。但他却又早就不能与现在那些同龄人相比了。不同的时代给了他们不同的性格，二十岁的宋适远甚至比二十六岁的刘鑫更加成熟，比刘鑫更加懂得什么是责任，什么是家庭。

    张舒想在这个时代好好生存，抱着这样的目的，也许，这样的夫君，对于她，真的很不错了。张舒静静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