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滴血神药
青庆和裂阳虎前后追杀，带起滚滚烟尘和滔天砂石，向着后山愈行愈远。 “阿布，我们走。”林夜看到裂阳虎远去，立马行动，跳下巨树，从山洞的侧面潜伏了过去。 和他们有一样想法的还有青明村身下的二十来人，一群莽汉磨刀霍霍，直接袭杀杨长春，这群人显然以为这个年迈的老头气数已尽，定死于此。 然而他们都忽略了，杨长春毕竟是一族之首，作为白虎村的村长，他不会手无缚鸡之力，更不会坐以待毙任人屠宰。 最关键的一点是，他姓杨，他们村子本姓也是杨。 在这个贫瘠至极，文化不入，教理无法的北荒，是没有人知道在遥远的繁华大地，在人类文明的中心，世界天池的中州，有那么一个无敌震世，永世长存的王朝，它姓杨。 杨长春从怀里颤颤巍巍地掏出了一枚古符，带着对过去的回忆，带着对历史的敬畏，带着对祖先的羞愧一般，祭出了古符。 杨长春不会修道，他们村子也没有人会修道，但没有人知道，他其实懂得修道的法门，但是他不能修道，这是他们这个村子的命，是他们的罪。 杨长春随手在地上捡起一块琉璃般的石头，石头地周身像是被摔碎过，有着锋利的刀口。他用石头刃猛地划开了自己的腕口，鲜血如同泉水一般涌出，随着红的刺眼的鲜血流淌而去的，不仅是杨长春的寿元，更汹涌的是他的生之气。 人之生气，是人最根本的力量来源，是rou体宝藏的根基。有先贤曾说过，阴阳之气，人之根，无根便无道。 喷涌的生之气如同涛水江河一般，缓缓流入古符。古符上本来质朴模糊的花纹开始渐渐清晰，纹着的山川大河开始真实，鸟花虫木也淌着生机。 古符中心斑刻着一只似鱼似鸟的巨兽，两翅若垂天之云，不知其几万里，颜色金光绚烂，颈项之上有如意宝珠，褶褶生辉。 杨长春感慨地看着这只渐渐在脱离古符，在虚空中汇聚灵气生机慢慢凝实的鲲鹏。 曾经，这是他们一族的骄傲，这是属于他们的图腾。 古符吸收的力量还是太少，尽管杨长春双眼凹陷，脸颊消瘦了下去，皱纹白发也满布，但是终究不够。 鲲鹏只是化成了半个人大小，看起来没有神威盖世的压迫感，反倒像只金鱼麻雀一般的无害宠物。 青明村的莽汉们不顾不管，依旧冲向淌着血的杨长春而去。 鲲鹏昂首神鸣，声波凝聚秩序法理，形成一个个道韵天环一般，远远望去，庄严宝相，仿佛有极乐净土古佛出世，道环拍打向青明村的人。 这些两米多高的健壮猛士双耳突然爆血，手无握斧之力，跪倒在地，一阵抽搐，仿佛遭遇到了灭顶之击。 鲲鹏来的快去的也快，甚至这一声神鸣都没有扩散出去，声纹刚到青明村那里的时候，鲲鹏就回归古符了，重新变成了一幅雕纹。 然而就这一击，便使青明村二十多人倒地不起，体质稍有羸弱的已经口吐白沫等着死亡降临，有体质强健的恢复了体力，但神智迷幻，抡起斧子自杀而死。 杨长春也即将走到生命尽头，回归天落，拄着一只杨木拐杖，眼神中有一丝莫名的坚定。 林夜带着阿布从山侧滑出，看着两村这场战争最终谢幕，过了今天，怕是会有两个小村子渐渐在时间的长河中，被北荒大山的洪流吞没。 老人似乎并不意外林夜他们的出现，仿佛早就知道一般。 “林哥，他怎么办？”阿布紧张兮兮的看着杨长春拄着拐杖站在山洞口，洞里面还散发着神曦道韵，维持着杨长春最后一口气息。 “将死之人，不足为惧。”林夜看着杨长春眼中的平静，对于这位老人更有了一丝敬意。 林夜带着阿布一步步地走向散发着药香神韵的山洞，顺手捡起了掉落在地上的古符。发现古符已经失去了之前的神韵，纹刻的鲲鹏也黯淡无光。 老人依旧看着夕阳红，直到林夜即将踏入山洞时，他终于颤颤巍巍地说道： “神药伴天险，白虎村已经应验，青明村也将消失在时间长河。” 说道最后杨长春的声音几乎不可听闻，他将要死去。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林夜咧了咧嘴，露出一个原始村落最淳朴的笑容，指了指被晚霞染红的半边天说道： “我愿在璀璨朝阳中逝去，不在日暮西山时惋惜！” 说罢便一往无前的进了山洞。 杨长春垂合的眼睑突然睁开，绽放出不一样的神采。在最后回光返照的时刻，杨长春遥看着南方，视线仿佛穿透空间，望到了中州一座雄伟壮丽的古城。 “若是当年王爷也有这般魄力，吾等血脉何至于此。”杨长春感叹一身，双眼慢慢阖上，直到死时，他依旧拄着那根久伴他的杨木拐杖站在洞口。 ............. 世界天池的中州，皇道圣朝的皇城帝宫内，一位道骨仙风，白发竖髻，胡须浮空自然而动的老者突然心有所感，闭眼一算，略有吃惊。 老者隔空划开空间踏入，转瞬之间便来到了不远处富丽堂皇，金碧辉煌的皇道宫内。 皇道宫中，有一位端坐在天金龙椅上的中年男子，头戴紫金琉璃嵌玉冠，肩披雪白狐裘，腰佩双龙戏珠得天珮，身着璀璨耀金道韵神曦锦袍。 面相威严，孔武有力，锐利的眼神中，有着俾睨天下的无敌傲气，天下众生生死尽握手中之冷酷绝情。 “陛下”老者似乎地位很高，只是略拱手揖礼道。 龙椅上的男子摆了摆手说道：“国丈不必多礼。” “陛下，平北王遗族刚刚应该使用了祖符。”国丈老人浑浊的眼球中透露着一丝丝睿智的光芒。 “叛乱遗族，何足为道。” 成大事者，帷幄天下，心怀沧海。 作为横贯历史长存的帝国至高统治者，杨三帝并不在意这个历史上曾经反叛族祖的罪人血脉。 他是杨氏皇族历史上第三个拥有帝脉的人，所有人都坚信他会成为皇道圣朝第三个天帝。 “老臣刚刚略通天落，发现那里有大气运，二皇子正好在北荒边境历练，可以一争。”国丈的口气透露着一丝丝慈爱。 二皇子杨立是皇后的儿子，虽然不是太子，但是从天赋和机遇来说都是万中无一。国丈老人尤其宠爱这个独孙。 “那就让那边的族老带着立儿去走一趟吧”杨三帝显然不太在意这些小事，对于他来说，成天帝，证万古，一统天下才是他所在意的。 他的目光从来都没放在过这些儿子身上，他如果能举世无敌，永世长存，那么他的儿子，就是永远活在他这轮天日周围的星火，日之阳岂是星星之火可媲。 ....... 相隔数百万里的北荒中，林夜显然不知道因为杨长春临死的反扑所引起的一场对话。 他现在只是被眼前的绚烂和恐怖所震惊。 他和阿布以为是山宝出世，但没想到山洞里面居然不是普通的山宝，而是一株神药，而且不是一般的神药。 山洞内，一座古朴的石台上，凭空悬浮着一只一个人大小的血红色的乌龟，乌龟上半身呈青白色，犹如月牙一般明亮，背上的花纹像是传世瓷器一般，最巧的陶瓷匠人也不能纹画出这样的花纹。 神药龟的眼睛闭着，看上去就像睡着了一般。 它的下半身连着一根长长的藤蔓药根，一直扎根刺在血红的大地上。是的，血红大地，这只乌龟，它在淌血，或者说，这株神药，他在淌血！ 它的腿部有一个巨大的伤口，足有半尺宽，像是被锋利的仙金横切过一般，看上去那条后腿就像是藕断丝连着一般，随时都有可能分离坠落。 这只神药已经通了神，不知道是经历了多少年蜕变演化，竟然可以拟态。这只老药生存的地方一定有无数大道秩序演化，所以它才能通天化形。 然而此刻这只神药龟看起来无比虚弱，那只短腿口处一直源源不断地溢着红色药液，同时还涌动出大量的生命精华和道韵灵气。 一株化形的神药所蕴含的生命精华无穷无尽，这山洞内壁的周遭的野草都已经在这汹涌的生命精华的滋润下成长成了一株株的老药王。 “林哥，这是...什么东西？”阿布结结巴巴地说道，这景象太震撼了，一只成了精的神药，居然在这里淌血，流出的道韵灵气在山洞内都快要浓郁成液态了。 阿布能够感觉得到，如果在这里修行一天，悟道一日，抵得上外面几十天都不止，难怪白虎村的人不惜和青明村翻脸也要让裂阳虎在这里进阶。 林夜看了看乌龟下体的根茎，沉思片刻说道： “从它的精气和我们来路上沿途的老药王来看，它应该是株神药，只不过成精了。现在可能是受伤了，在这里疗伤。” 林夜也不是很确定，毕竟这种情形他也前所未闻，村里的老人家虽然经验丰富，但也都是没什么修为的猎人出身，林夜也没从他们那里听到过这种奇闻异事。 神药天成，蛮力不可得。若是平时，这株神药不要说拥有，就算是遇都很难遇到。这样的神药多半都能遁天入地，伪装成平凡花草树木逃生，几乎非圣贤不可得。 现在，这株神药就像是摆在林夜和阿布面前羔羊，唾手可得。 他抽出了阿布背后的胡桃山刀，一个健步就跳到了石台上，手起刀落，平滑利索地切断了神药龟的根茎。 “吱！”神药龟吃痛，猛然惊醒，狂叫出声，声波无形，响彻天地，这山洞都被它这一声哀嚎震的崩塌起来，巨石不断陨落而下。 而神药龟也狂甩断掉一截的根茎，抽打在石壁上，留下几尺深的凹痕，抽在落石上，直接震成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