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神鬼
谢苍云在加入浩一仙宗的第二天就在舞风阳的默许下，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宗门。 这一次，他穿了一身青衣，带着一张面具，日夜奔赴，没有人知道他即将去往何地，就是默许他出来的宗主舞风阳，亦不例外。 因为他这次要去的地方，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那个地方，是深埋于“荒剑冢”百里之下的一处，几乎无人知悉的空间。 他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方才到了那里。 空间存在着仿佛是亘古不变的流岩，动与静在此处达到了极致的平衡。空间很暗，但奇怪的是，谢苍云并不带任何的照明之物。 他每一次都不带任何照明之物，因为带了也没有用，他始终在这里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发现不了。他曾经试着找遍每个角落，都不能找到一点活物的迹象。 仿佛这里除了亘古永存的岩石，就没有任何东西，任何人影。 但是却有声音，确切地来说，是人的声音，偏生那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听上去还很好听，很有磁性。 这个声音悠悠说道。 “你来了。” 但这本身是件非常令人毛骨悚然的事情！ 一处被称为‘冢’的地方，在这地方的百里地下，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即便这个声音好听到令姑娘们想要以身相许，又或如同天籁一般，想必也不会有人会去觉得这是种愉快的体验吧？ 谢苍云亦是如此，即便他已经早有意料，或者说早有防备，却还是在那声音响起来的时候，身体不由地抖了一抖。 他摘下了面具，即使在这黑暗中摘或者不摘都没有区别，他还是怕会亵渎了什么东西一样地将面具拿在手中，手指关节还有些反射一般地不自觉颤动。 “是啊，我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成功进入了惩仙塔，也见到了姬月瑶，但是可惜，还是没有发现仇天杌的下落，姬月瑶也不知道他的道源落到哪里去了。” 那个声音突然一阵沉默，片刻之后才传出一声‘嗯’。 谢苍云迟疑了一下，又说道。 “但是舞风阳那个家伙给了一点线索，如您所言，他肯定是不会轻易放我走，所以他让我成为他们宗门的长老，以此既能捆束我，又让我成为他的耳目，暗中去寻找仇天杌。他想利用我，但是我何尝不可以利用他？我理解了您的指示之后，就答应了他的要求。” “当然，我虽是已经成为了门派长老，他还是不信任我，我这次出来，还被他下了一道我找不出来的灵记，如果我在外面把他做的事情抖出来，恐怕马上就得死。” 那个充满磁性的声音闻言淡淡道。 “灵记么？让我找找看。” 这个声音落下的时候，谢苍云霎时间感觉浑身冒起一股凉意，像是全身上下被窥探了个干净，以往只有他窥探别人，现在轮到自己被窥探的时候，这种感觉还真不是那么好受的。 但是他没有说话，亦没有任何反抗。 过了半晌，那个声音轻描淡写地道。 “好了，抹掉了。” 随着那声音话音落下，谢苍云真的感觉到浑身一轻，那种不知藏在何处，总让他隐隐感到压迫的感觉一下子消失而去。 以他那几乎也是亘古不变的脸色，竟也出现了感激，虽然在黑暗里看不分明，却也可以从言语里听出他心中的一些欢喜。 “多谢您！” 那个声音缓缓道。 “小事情，为了进入惩仙塔，你都已经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为了编个让人信任的借口，你都自己毁去了一半的容颜，你这么拼命，我做的这点，又算得上什么？” 谢苍云的脸上又复古井无波，仿佛那个声音所说的那个亲手毁去自己容颜的人不是他！但事实上，却确确实实地是他自己无疑！ 他的脸上没有表情，但他的手握着面具的力度却出卖了他此时的心情。 “你们有句话，‘守得云开见月明’，熬过这段日子，你会有回报的。我不也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待上了自己都数不清的年头了么，想想我，你还该庆幸，至少拥有自由，这宝贵的东西！” 谢苍云口齿都有些不清起来，道。 “您怎么相同呢？” 那个声音像是笑了一声，让得谢苍云有时候会怀疑与他说话的是一个切切实实的人，而不是渺不可及的神。 “舞风阳这个人，你觉得怎样呢？” 谢苍云听到这问话，第一时间愣了一愣，然后他只是想了一想，便开口说道。 “这个人，我以前是不了解，但是通过这些天的接触来看，此人，是个心思缜密，手段无常的枭雄，但同时却也是个无耻，虚伪至极之人。” “噢？那你倒是可以说点故事来听听。” 谢苍云道。 “只凭他对我说过一句话‘可惜，姬月瑶以为你是归我管的，但事实却不是，你没有立过言，所以还是可以做点文章的’，只凭借这一句，您就可以知道他究竟厚颜到了什么地步？” “那他可让你去宣扬魔君未死？” “这倒没有，但如果他想，毫无疑问他会让我这么去做，他还想利用别人的不知情，为他达到更深层次的目的，这也是他无耻并且虚伪的地方。” 谢苍云顿了一顿道。 “他也让我去查魔君下落，但就是查出来他也不会轻易公之于众的，他要等得魔君进入了排除自家以外的仙盟其他仙家，再在成熟的时机里一举揭破，这样不仅魔君要再死一回，就连那个倒霉的宗门也极有可能要在他的怂恿之下被一举搞垮，仙盟保持了这么多年的格局才能这样轻易改变！” 那个声音突然笑了起来。 “好一个舞风阳，胃口还真大！” 谢苍云嘴唇扬起冷蔑的弧度。 “我看他胃口已经大到没边，想做仙道第一人了。” “赫赫，有野心才好，甘于寂寞的人太多，那这个世界就太无趣了！” 谢苍云感到‘他’的心情似乎很好，于是试探性地便问道。 “不知您，是怎么知道魔君未死的？而像您这样的……要找一个这样的人，是为什么呢？” 那个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谢苍云的冷汗当即就冒了出来，生怕自己这话触到了‘他’的逆鳞。 那个声音突然又响了起来。 ‘他’轻轻地笑道。 “找到魔君，我兴许一高兴，才会跟你说，现在，还早。” 谢苍云心中长舒了一口气，第一次后悔自己这么莽撞问出那种问题，他匆忙回道。 “魔君八成混在了某个门派中，他想要进入仙盟，只有仙道的‘仙城之战’才有机会，我们的范围，已经缩小很多了，到时候，我应该能够查得出来了。现在，我就先去各处碰碰运气。” ‘他’的声音再度响起，又缓缓消弭。 “相信你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