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机关怪鸟
好久,唐锲才和王凌霜依依分开。一个不忍杀害熊飞飞,一个不肯放走熊飞飞,最后折衷,商定将熊飞飞先带回唐家堡。唐锲体弱,王凌霜是女子,这两人当然无法带走熊飞飞,于是唐锲道:“那我叫人来帮忙。”说着撮唇作啸,空中随之飞来一只信鸽。 唐锲摸出纸笔,写完封好,绑到鸽腿上。一扬手,信鸽振翅飞去,倏忽不见。完事,两人坐下来,一面看住熊飞飞,一面等待帮手。 剑还在王凌霜手上,熊飞飞翻转过身,想着用什么法子把剑要回。说服唐锲不难,但要说服王凌霜是难上加难,此人看上去心机颇深,不好对付。熊飞飞想起唐锲的话,心下琢磨,自己杀死唐无用,但王凌霜这儿媳的恨意却比亲生儿子的恨意还要深,令人好生费解。莫非她已查知逍遥子是为了救自己才杀她父亲的?若果真如此的话,熊飞飞倒不想反抗了,听天由命吧,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不知过去多久,山巅上遥遥传来古怪的响动,不大不小,像疾速的风声。 熊飞飞循声望去,就见那里树木摇晃,飞出一只鸟来,体积巨大,如雄鹰,如神雕。 唐锲和王凌霜长身而起,道:“来了。” 大鸟平展双翅,徐徐下降,近一点,在熊飞飞的眼里便大一分,熊飞飞越看越惊,待到看清,不由得瞠目结舌。那竟不是真鸟,而是一架似鸟非鸟的机器,鸟背上支着一个螺旋转动的类似船桨的东西。 好大一只! 熊飞飞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真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唐门机关术? 那鸟状机器往下落近,旋转的长桨带起好大的风,刮得熊飞飞快睁不开眼。不多时,又降下两架,一左一右悬空而停。 此处地形不平,且树枝交错,不够开阔,那机器鸟身躯庞大不便落地,只垂下三道绳梯。 唐锲和王凌霜将熊飞飞结结实实绑到当中的绳梯上,向上打手势,熊飞飞便被提了上去。两人随后也分别爬上左右的绳梯。 熊飞飞被提到机器鸟上,才见鸟的体内竟是空的,如同船舱,不过满是齿轮摇杆稀奇古怪之物,容身的地方略窄,顶多容得下两个人。里面早有一人,便是他把熊飞飞提上来的,这时用力拖拽,把熊飞飞拽进舱内,放到他身旁的木凳上,直挺挺坐下。因为空地不足,只能端正坐着,幸好熊飞飞无法全观自己的坐姿,不然要被自己滑稽的姿态逗乐了。 好一阵,熊飞飞才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手脚被缚,且空间局促,挣不脱也动不得。长剑被王凌霜拿走了,不在身边。 唐锲和王凌霜也上了两边的机器鸟,收起绳梯,唐锲高声发令:“出发!” 于是三架机器鸟,熊飞飞的在当中,唐锲和王凌霜的分列左右,如押送般飞向高空。 那唐门弟子cao纵摇杆,机器鸟平平稳稳地上升,不一时,群山就落在下面了。尽管熊飞飞比同龄人成熟老练许多,但终究才二十来岁,脱不了少年心性,只觉得新奇好玩,甚至忘了自己正身处险境,他问:“这是什么东西?好神奇。” 那人见熊飞飞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脸上既骄傲又得意,答道:“这就是我们唐门自己发明的机关鸟,没见过吧?哼哼。” 熊飞飞摇头,表示确实没见过。 今天是我的生日,假如谁把这机关鸟送给我作生日礼物,该多好啊,熊飞飞暗想。 那人更得意了,神气活现,打开了话匣子:“我们唐门机关术神奇之处多着呢,这只是其一,就把你惊成这德行。你要是见到唐门的机甲圣衣,还不惊掉下巴?” “机甲圣衣?”熊飞飞好奇地问。 那人一愣,醒悟过来,高兴之下多嘴失言,不小心透露了唐门机密,便不理熊飞飞,只管驾驶他的机关鸟。 “什么机甲圣衣?”熊飞飞哪肯放弃,追问道。 那人只是不理。 机关鸟翱翔在天空下,地面上山脉起伏,仅看得出轮廓。这是熊飞飞第二次飞上天空,虽然不及第一次那么兴奋激动,却比第一次多了一番别样的体验。上次是冥鸦用绳索把他提上天,没着没落,这次是坐在机关鸟内,平稳踏实。 熊飞飞转过头,忘我地俯瞰着地下的风景,过了老大一阵才收回视线,问驾驶的人:“我们这是去哪里?” 那人闷声不吭,半晌忍不住才说:“唐家堡。” 虽在意料之内,但熊飞飞还是激伶伶打了个寒战。不知为何,熊飞飞对唐家堡的恐惧竟远远超过了对幽冥鬼教的恐惧。按理说,幽冥鬼教鬼里鬼气,三分不像人七分好像鬼,应该比唐家堡更可怕才对,唐家堡起码还是活生生的人,满是人烟气息。可是不然。 人最大的恐惧,是对未知的恐惧。
幽冥鬼教是已知的,唐家堡是未知的。熊飞飞见识过幽冥鬼教狰狞的一面,心中有数,而唐家堡的狰狞都隐藏在暗处,明知危险重重,却看不见也防不住,这才是真正的恐怖。 那次上唐家堡刺杀唐无用,只是有惊无险,很多潜伏的危险并没显露出来,因此熊飞飞对唐家堡的了解,可以说仍然停留在“一无所知”的层面上。 直到此时,熊飞飞才收起玩心,直面即将到来的未知。 熊飞飞在等着唐家堡露出狰狞的面孔,如同一个即将被执行死刑的人,在等待着刽子手的刀落到自己的脖子上。那种等死的滋味,那种等待死亡到来的空白时间,比死本身更加折磨人。 冷汗沁出熊飞飞的额头,他不知道王凌霜会在何时、用什么方式,处决他。 得想法逃脱才好。制住驾驶员,胁迫他改变航道,飞往别处?不现实。且不说自己绳索缠身,活动不开手脚,即便松绳解绑,但没有剑,自己和寻常人没什么区别,自己徒手无凭,而唐门中人身藏暗器,如何制得住他?即便制住了他,唐锲和王凌霜还跟着呢,根本逃不掉。大捣其乱,破坏机关鸟,和驾驶员同归于尽,趁机死里求生?也不现实。到了唐家堡还可随机应变,或有生机,而眼下同归于尽无异自暴自弃,生机渺茫。况且,即便侥幸死里逃生,终究还是要回到剑上来,这里有五个唐门的人,无剑在手,其中任何一个人要杀死自己都易如反掌。 如此这般,又想了一堆办法,没一个行得通。所有的前提,是要先拿到自己的剑,有了剑,一切才有可能。 熊飞飞恍然惊觉,自己原来对剑这么倚赖,简直可以用“相依为命”来形容。熊飞飞踏入江湖,是从这把剑开始的。也是剑造就了如今的熊飞飞。所有的恩怨,还要熊飞飞用剑来结束。 没有剑,熊飞飞还是熊飞飞吗? 没有剑,是否就没有这么多的是是非非? 可是,没有剑,那个名叫“都市游侠客”的家伙,又该如何记录这段长长的江湖传奇? 熊飞飞心情颓丧,两眼呆呆地看着前方,目光空洞无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