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银色珠花
“我没有，苏大少爷多虑了。” “最好没有。” 苏清诚又挑了几丝野菌放到嘴里慢慢咀嚼，哼，以为我看不出来？你瞧着小妹的眼光温柔得能溺死个人了。 苏清诚见含笑拿了碗筷回来，皱了皱眉头，“小妹，你们不会一年到头就只吃这些东西吧？” “对啊，这些东西雨后山上到处都是，又新鲜又美味，这些都是子木弄回来的呢，子木可能干了。” 见含笑这样说，苏清诚就哼哼了两声便不再说话了，端起那碗青菜粥猛喝了一口。 而下一秒，他就喷了一地的粥。 “大哥，你怎么了？喝太急呛到了？” 含笑赶紧递丝巾给大哥擦嘴。 “你这师兄厨艺也太差了，这粥给狗喝狗都不要。” 含笑听他这么说脸色瞬间变了，正捧着碗喝粥的秦子木嘴角浮起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冷笑。 “大哥，这粥是我煮的，而且，子木是我师父不是师兄。” 看秦子木把喝完的粥放到一边，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含笑看看他，不由得感慨这些纨绔子弟真是不知百姓疾苦，有粥喝就算好的了还挑剔。自己这样想着也顺手拿起粥喝了一口。 下一秒，她也没能幸免地喷了出来。 太咸了！都咸得发苦了！秦子木居然就这样眼皮都不眨一下地喝了进去！ 非人哉！ 闹闹腾腾的晚饭吃过，秦子木洗好餐具后坐在灶前看着明灭的红色炭火发呆。师父没了，含笑就要走了，终于……又只剩下他孑然一人了…… 只是天下之大，他又可以去哪里呢？ 把苏清越安排在了秦川屋里休息之后，含笑悄悄地来到厨房，看见正在望着炭火出神的秦子木便悄悄走到他的身后准备吓他一大跳。 “含笑。” 今天子木怎么变的灵光了？这招不是百试百灵吗？含笑一愣。 秦子木从怀里掏出一朵银色珠花，上面缀着几粒小小的珍珠攒成一朵梅花的模样，素雅秀丽，含笑觉得看上去有几分眼熟。他拿在手里摸了又摸，然后轻轻一抛，丢到了还未彻底熄灭的炭火里。 “你个败家子！” 差点没跳起来的含笑推开秦子木，直接把手伸到灶里将珠花抓了出来。被她一起抓出来的还有一块鲜红的木炭，可想而知她这下烫得不轻。 “含笑！你什么时候来的？” 含笑把珠花丢到地上，跑到水缸边上那瓢盛了水将手浸在里面，便发出嘶嘶的抽气声边对秦子木说，“小师父，你别一边喊着我的名字一边糟蹋东西好不好，你这样会让我误以为你……” 原本这话一直说得相当顺口的含笑猛然住了口。 “我去给你拿药。”秦子木镇定下来，迅速捡起地上的珠花跑了出去。 一边叫着我的名字一边糟蹋东西，这种桥段不正是痴情女被薄情郎所伤后必要的情节吗？可是为什么我是那个薄情郎？ 秦子木回来之后，含笑拿毛巾擦干了手上的水递给秦子木。 秦子木拉她到桌边坐下，从瓶子里蘸了一点药膏轻柔地给含笑涂抹均匀，还边擦边往上面吹起。擦完药又给含笑的手上缠上白色的布条，每一个动作都带着十二分的小心。 药膏擦上去凉凉的，一点也不刺激，含笑看着低头给他包扎的秦子木，眼睛又慢慢弯了起来。就知道子木最会心疼人了。 “师父真是贤惠啊，谁要是娶了你，哦，不，嫁了你真是有福气。” “别胡说八道，我无父无母家徒四壁，何谈幸福？”秦子木声音越说越小。 知道戳到小师父痛处了，含笑像是没注意一样用和刚才一样调笑的语气说，“这样，回了京城之后我帮你挑一个媳妇，保管你满意。刚才那珠花，你也不愁没人送了。” “师父，我哥哥答应我了给你在京城找份正当的活干，养家糊口绝对没问题的。” “小师父？” 秦子木稳住了心神，将药膏布条收起来，“不去。” “什么？”含笑睁大了眼睛，这可真是意料之外的答案，他竟然说不去？可是他一个人又没有亲戚好友帮扶，怎么活下去呢？ “含笑，我有自己想去的地方。你不用管我。” 秦子木说这话时脸上的表情极淡极淡，一丝波澜也没有，跟她初来时见到那个几近面瘫只会整日抱着书啃的秦子木一模一样。 秦子木站起身就往外走。 含笑没想明白为什么秦子木突然对她态度如此冷淡了，自己刚才分明没有说错什么话啊？ 含笑脑子里突然灵光一闪，哎呀，刚才怎么没想起来，她一拍自己的脑袋撒腿就追了上去。 “师父师父！你别走那么快！” 含笑跑到秦子木面前用双臂挡住他的去路，微微仰起脸一脸凶悍地说，“打劫！” 一向看不懂她葫芦里卖什么药的秦子木冷冷地看着她，伸手想把这恼人的巨大拦路石推开。 “把你身上那珠花交出来当买路财！”含笑威胁道，下一刻却笑得春光明媚，“我想起来了，这是上次下山我看中了你又不准我买的那个珠花，原来你偷偷地把它卖下来了呀师父，你对徒儿真好，我最喜欢你了师父！” 秦子木被她的厚颜无耻气得反而想笑。“我最喜欢你了”这句话对于含笑来说就相当于是个语气词，偏偏秦子木一直信以为真，今天苏清诚的到来倒是教他看清了事实，他们两之间相隔的何止是万水千山。 “可我现在不想给你了，”秦子木再次试着推开她，“你回去以后要什么样的首饰没有，我还是自己留着吧。” “不行，给我，”含笑死活不让道，“你要不给我就抢，抢不过要抢，我的东西凭什么不给我？” 跟你要你不愿意给我，我要是真说出什么嫌弃的话出来委屈还是你，小师父真是太别扭。 “我买的东西想给谁就给谁。”秦子木固执起来也是半步不让的。 含笑语塞，憋着气吼出一句“你的东西就是我的！” 秦子木和含笑互相吹着胡子瞪着眼，也不知道是谁的目光先软了下来，秦子木从怀里拿出那只洗干净了珠花，含笑伸手去接却被他挡住了。 秦子木摇摇头，手绕过含笑的侧脸和颈脖，轻擦在她黑亮的发丝上，皮肤一阵轻痒。 “好了。” 含笑摸了摸头上的珠花，此情此景自诩厚脸皮的她也不好意思起来了，“子木，你既给了我，我可是不会还的。” 秦子木郑重地点点头，刚想对含笑说，这珠花很适合你，却被苏清诚阴阳怪气的咳嗽声给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