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重聚
和许多俗套的故事一样，美好的爱情总是被艰难又琐碎的日常生活打磨的面目全非。 尽管闫少波依然低着头，没有与他对视，杨安臣还是继续讲了下去。 他声线低沉、缓慢，似乎也渐渐的回到了二十多年前发生过的事情里。 ...... 咖啡厅里幽静安宁，偶尔有服务员穿梭其中，卡座上的都在低声的说些什么，透过窗边玻璃可以看到，外面又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对面而坐的父子二人已经有一会没有说话了。 杨安臣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情绪里，他望着窗外，眼神闪动，表面上似乎只是在回想着二十多年前的旧事。 一直低着头，完全没有改变坐姿的闫少波，心里却如同惊涛骇浪般汹涌。 这位杨“叔叔”隐晦透露出的因为生活窘迫而导致两人之间在同居之后不久就出现种种的问题，以及两人不断争吵之后送走他，继而分手各走各路，直到现在连他的mama的音讯都完全不知道的整个过程，在他闫少波看来，只是让他在初次见过杨安臣之后，已经相对平静的心情，又起了许多波澜。 既然养不起干嘛要生我？ 生了之后为什么又要送给别人？ 既然好不容易在一起了又为什么要分开？ 还有，她究竟现在在哪里？ ...... 这些念头充斥在他脑袋里，让闫少波对之后他们的谈话，失去了耐性。 从咖啡厅里出来回家之后，尽管闫少波对待他的亲生父亲依然如同陌生人一般，但是闫教授与杨安臣似乎没有了丝毫芥蒂，因为共同的儿子有过一次单独的长谈，之后又有了不少交往。 今晚他与闫少波在餐桌上的谈话，就是两人商量的结果吧，闫少波心里想。 杨安臣年轻时离开C城后，历经多年的打拼，在其他城市有了一家中型的建筑公司，从去年开始，业务逐渐向C城拓展。 闫少波今年即将毕业，又学习的是工程管理的专业，杨叔叔的意思是想，让他加入自家的公司，既能够能有所照应，闫少波又可以有较为宽广的发展空间，利于快速成长。 这个意思，杨叔叔曾经自己亲自打电话和闫少波说过，只不过被他直接拒绝。 尽管已经见面，亲生父子之间也聊过一次（单方面的），但对于闫少波来说，远远没有和这位杨叔叔建立起父子亲情，所有对于他的提议，闫少波只觉得如同陌生人施与他不愿接受的好意一般尴尬。 自然是不会接受的。 也不知道杨安臣给他说了什么，让这平日里基本不干涉闫少波决定的的闫教授不被他说服，做了说客，闫少波还挺惊讶的。 反正我是不回去的，闫少波脸埋在温暖松软的被子里，暗自做好了决定。 傍晚的大街上，人流匆匆，郑凯的车上。 眼看着就要了约好的地点，火火摘掉耳机，转头向后座看去，嘴角不由得露出一丝微笑。 她转了转眼珠：“喂，醒醒啊，到了！”大声喊道。 “啊？”米卡被从黑甜的梦中惊醒，努力的睁开眼睛，茫然四顾，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啊什么？已经到了，准备下车。”火火一看她睡得脸蛋微红，不禁好笑：“这才多大一会儿，你就睡得这么沉了？” “哦，恩，好困啊。”米卡反应过来，应了一声，又打了个哈欠：“春困秋乏，正常。” “正常个屁，你昨晚做贼去了？”火火却不相信，打趣她道。 “什么也没偷着啊。”米卡这会儿已经彻底清醒了。 ...... 两人还在你来我外的斗嘴，车已经停下来了。 “到了，下车。”司机郑凯说道。 “哦。”火火和米卡连忙收拾了东西，跳下车，站在原地等郑凯去停车。 米卡打着哈欠左顾右盼，火火上下打量着她。 “我现在有点信了，”突然，火火没头没尾来了这么一句。 “啊？”米卡的手还半遮着嘴巴，就这么转头看着她，眼睛里带着疑惑。 “我是说，”火火上下打量了一下，然后看着她笑了一下说：“我现在相信你说的，你对程飞没什么想法了。” “本来就没什么想法。”米卡瘪瘪嘴，停止了哈欠声。 “你看你这一身，一看就是完全没打扮。”火火上下打量着她，摇摇头，貌似在作分析：“看来你现在也不怎么在意你在他面前是什么样的。” 米卡闻言低头看了看自己，衬衣、牛仔裤、运动鞋、斜背包，这不挺好的嘛。 火火一看米卡低头瞧自己，面上露出得意的神情，开口说：“你看啊......”，才说了几个字，郑凯已经走了过来，像他们两个招招手：“走吧！” 火火还要再说，米卡一拉她的手：“好了，走吧。” 火火贼兮兮的笑着，也不再多说。 三个人一起向约好的店里走去。 等在服务员的引导下到了预定的包间，程飞还没有到。 郑凯把包一扔，一屁股找了个位置坐下，左看看，又看看，看了半响来了一句：“这次看来手笔还挺大。” 正在默默看着这包间里陈设的火火和米卡一听，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默默的也有些同意他的观点。 其实同学聚会吧，要让米卡说呢，随便找个什么火锅店就可以，如果嫌吵，想清静一点，找了个环境好点的中小馆子也可以。 现在可好，总共就五个人，找了这个大一个包间，光看着装修陈设，估计消费肯定高，还有，这个大一个圆桌子，一个人和一个人离的这么远，，真不算是什么好的选择。 三个人还在四处打量的当儿，“咔嚓”一声门被拧开。 进来一个服务员想跟随在后面的人示意：“您好，这就是您的包厢。” 包厢内的三个人回过头来，向门口望去。 进门的果然是程飞和关月。 程飞今天打扮的很精神，西装革履，皮鞋锃亮。 可惜门内的三个人都没有看他，只看着后面的那个人。 身后的这位姑娘，个子高挑，肤白貌美，一头海藻般的头发，看上去既文静又甜美。 关月一看到已经随意的坐在桌前的三个人，抿着嘴一笑，挥了挥手：“你们好，好久不见了。” 程飞也跟着一句：“你们三个来的挺早啊！”他面带笑容，看上去心情很好。 “好久不见，呵呵。”郑凯、火火、米卡也笑着打了招呼。 几个人人寒暄着，互相招呼的在桌前坐下。 几个人互相推让着点好菜。 服务员走了，包间里安静了片刻，一丝尴尬的气氛在不大的空家里流动着。 米卡转头看了看程飞，又给正好与她的眼神对上的关月一个微笑。 想了想实在不知道该提起怎样的话题，于是求助般的看向火火，火火眼神闪烁，表情呵呵，显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其实这种气氛也算正常，先来的这三个人高中三年都没有和关月在过一个班，互相之间大约都只是知道名字，连熟悉都称不上，更别提有什么交情了。 现在过来六七年时间因为共同的朋友又到了一起，但是想要气氛自然起来，却也没有那么容易。 一边的郑凯左看看、又看看，接收到程飞看向他的一个眼神，打起精神，咳了一声，勉强说道：“关月，你现在在哪里高就啊？” “高就什么啊！”关月微微一笑，嘴角露出一个小小的梨涡：“毕业以后就在S市的一家私企工作，这次是这边有个客户，是过来出差的。” 她说完，顿了一下，露出感兴趣的神情：“你们现在做什么呢？” “哦，郑凯现在做生意呢，火火，哦，霍娟现在......”坐在旁边的程飞接住话茬，一一的告诉她。 其余的三个人也就夹在其中做一些解释说明。 话匣子慢慢打开，虽然气氛仍有点磕磕绊绊，但总算是顺畅的聊起天来。 一会儿，服务员鱼贯而入，开始上菜。 几个人开始慢慢动筷，吃的、喝的、玩的都慢慢成了聊天的话题。 米卡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默默的抿住筷子，看着坐在关月旁边的程飞。 他满面笑容，神采纷扬，聊起每一个话题都要看看旁边的人，努力的让关月加入进来。 米卡的心里除了隐隐的一丝失落，但是更多的是觉得好笑，什么时候见过程飞这个样子呢！ 原来他也不是一直都收放自如，遇到一些特定的人、特定的事，他也会在表面的镇定自若自后，流露出得有些手足无措的样子。 比如今天这让人看起来有些尴尬的积极。 郑凯和程飞一搭一合聊得正欢，关月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们。 火火偷眼去看米卡的脸色，她拿着筷子，放在嘴里，笑着看着那边，似乎若有所思，眼神里又似乎如释重负。 看着她神情自若的加入到聊天里去，火火也不再看，只是吃饭聊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