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过去的事
自从十一假期节后的第一天,因为看到了也许是闫少波无意间夹杂在交接资料的那份文档,米卡慌乱了好几天,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只好每天早起晚归,生怕在住处再碰上他。 不过说来也巧,闫少波好像也有了什么事情,好多天都没有露面。 过了两个星期还没有见到闫少波,她的心里也从一开始的尴尬、慌乱,变的渐渐平静下来。 她揣测着,也许他只是一段时间的迷茫和错觉吧,又或许不是自己理解的那个意思。 再说了,不管是与不是,自己也从未想过要如何回应,又何必太当真,就当没有发生过这件事岂不是更好。 尽管也有些说不清的失落,但米卡想明白了这些,渐渐恢复了常态。 下旬的某一天,程飞果然打电话过来,邀请她和老同学一聚。 米卡想要拒绝,又想起十一假期的那次聚会上的自己已经答应好,只好约上同样不太情愿的火火,蹭着郑凯的车一起去。 这个时节,秋风渐起,虽然有人定期的清扫,但是路边还是有一片片的落叶,一阵风儿卷起落叶,打着旋,也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车里没有人说话,郑凯在专心的开车,火火戴着耳机貌似在听歌,嘴里不是漏出几个断断续续的音节,没有音乐的陪衬,显得有点奇怪。 米卡坐在后座上,看着窗外路边的落叶飞舞着,裹了裹身上的外套,把车窗往上摇了摇,眯起眼睛开始补眠。 这天是周末,其实起床的时间已经很晚,但是也许是春困秋乏,她还是觉得很困。 半睡半醒之间,车里响起来悠扬静蕴的音乐,米卡没有睁眼,顺着着调子慢慢的睡去。 城市的另一头,闫少波家里。 闫家一家三口围坐在餐桌前,气氛有些紧张。 闫教授看看对面低头吃饭,头也没抬的闫少波,咳了一声,单手握拳,放在嘴边,轻声说:“波波啊,你爸......杨叔叔上次说的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一听闫教授说起这个话题,闫mama猛地一下抬起头,似乎有点不太认同的瞪了他一眼,也没有说话,转脸去看另一边闫少波的神色。 闫少波本来正在吃饭,神色只是有些阴郁。 一听见这话,手上的筷子顿了顿,胸膛略略起伏,似乎在压抑怒气,缓了一下才说:“不用考虑,我已经在和一家央企在谈了。” 闫教授一听,也放下筷子:“我知道,你说的那家企业也不错,但是还是你,你杨叔叔这边会给你的空间更大一些。你杨叔叔说了,可以让你从现在开始,就跟着他参加公司高层会议.......” 闫教授话还没说完,闫少波“啪”的一声把筷子放下:“我对这个没兴趣。” 说着就站起身来:“我吃好了,”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餐桌上,闫教授叹了一口气,和闫mama相视一眼,都把碗向前一推,也没了吃饭的胃口。 闫少波的房间里。 有些气闷的坐在自己的床上,闫少波看着窗外的的夜幕之下点点的星光,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向后一倒躺在床上,想起了这段时间的一些事情。 十一假期之前,闫教授把叫他到办公室去,毫无征兆的与他谈起了他的亲生父亲的事情。 因为这件事,他已经挣扎了很久,突然被直接问询,心里一惊,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纠结的心情。 谁知道闫教授并不是想要的他的回答,只是慢慢的告诉他,不必顾及自己与闫mama,按照自己的想法做就行,他相信闫少波永远会是他的儿子,这一点不会因为任何人的出现而改变。 他还鼓励闫少波向前走一步,接纳自己的亲人,毕竟当年事出有因,确实有无可奈何的地方。 闫少波背负这个身世的压力已经许久,顾忌的就是闫教授与闫mama的感受,被闫教授这么既有情、又有理的一说,心里的委屈散去了许多,不由的在闫教授面前哭了起来。 就这样,在一场父子之间夹杂着泪水和真心的谈话之后,他决定去面对和接受自己的身世,也准备去见见自己从未谋面的亲生父亲。 闫教授很高兴,很快约好了对方见面。 那一天,阴雨绵绵,仿佛就像是闫少波纠结无措的心情。 到了C大附近一家星级酒店的楼下,闫家父母留在了大厅,只有他一个人紧张中带些激动地向二楼的咖啡厅里走去。 到了二楼,他站在门口,只是这么打眼一看,就立刻发现了自己要找到的人。 一样的身高,有六七分相似的长相,除了他还会是谁人? 对方四十多岁,西装革履,正在看着窗外,手指在座位扶手上轻轻的敲着,神态中带着成年男人的的深沉和稳重。 闫少波站在门口,目不转晴的望着,双腿如铅注了一般挪不动步子,脑袋里一片空白。 正在看着窗外的人,似乎感应到了一样,转过头来,也是一眼就看到了他,神情一下子就激动起来,猛地站起身来,张了张嘴,似乎要喊些什么。但嘴角颤抖,却什么也没有喊出来。 闫少波来时已经做好了心里准备。 因此在一开始的怔愣之后,倒也稳住了自己,抬脚向那人的位置上走去。 走到了桌边,只局促尴尬的说了一句:“您好,我是闫少波。” 然后坐了下来,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从未见过自己的亲生父母,如今总算见到了,完全没有像电视上演的那样,有抱头痛哭或者禁不住想要流泪的冲动,反而只剩下忐忑和尴尬。 连之前的那些怨气也不见了。 “恩,你好,我是,我是杨安臣。”对方却有些激动,声音颤抖,注视着自己的目光,炙热的他低着头都能感觉到。 “我们通过电话的。”杨安臣看着眼前已经长大成人的儿子,眼角里有了泪意,心情有几分激动,主动搭话。 “恩。”闫少波低着头,点了一点。 杨安臣也不以为意,叫了服务员过来点了咖啡。 然后就一直无声的,带着笑意上上下下的打量着这个二十多年都没有见过的儿子。 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和自己长得很像,也许是因为被闫教授夫妇养大的关系,身上还带着一些斯文劲。
看来,闫教授夫妇对他很好,也教的很好。 这一点,透过私人侦探机构给他的资料,他其实已经知道了,杨安臣的心里有了一些安慰。 ...... 之后谈了些什么呢? 闫少波躺在自己的床上,慢慢的回想着,这位他现在称之为杨叔叔的人。 之后的谈话,其实是很非常平静和理智的。 杨安臣兴致很高的和他似乎拉起了家常,问起了他现在的学业情况,又问他闫教授夫妇的身体怎么样,还开玩笑的问起他的论文怎么样了?有没有女朋友之类的问题。 闫少波沉默着,问一句就答一句。 亲生的父子俩气氛尴尬如同陌生人一样度过了相见后的前五分钟。 之后沉默了一阵,杨安臣似乎定了定神,稳住了初见激动的心情,又简单说起了他离开C城后的生活轨迹,如何到国外打工,如何回国创立了自己的公司,什么时候回到C城,仿佛是想要解释自己为什么没能来看他。 在这期间,闫少波还是一直没有说话。 等杨安臣发现儿子一直没有回应他,有些讪讪的停顿下来的时候,闫少波突然说了一句:“她呢?” 正不知道还该说些什么,只看着儿子的头顶有些晃神的杨安臣,没有听清,不禁问了一句:“什么?” 闫少波抬起头,目光闪闪,声音不大:“我说,她呢?” 杨安臣这下明白了,面上带了几分尴尬:“哦,你说你妈,”看着闫少波陡然变了的目光,话音戛然而止,接着缓缓的说:“你说她啊?” 他叹了一口气,在闫少波说不清什么意味的目光注视下,说起闫少波的亲生母亲。 他和她相识于校园,还没毕业就有了他。 那时候的社会风气,尚且很严。 闫少波出世之后,他们俩人都被处分,离开了学校。 他自己父母早逝倒还好说,闫少波的mama家教很严,出了这种事情,痛心疾首,免不了要喊着把她逐出家门。 杨安臣目光看着窗外,神情似乎回到了过去:“素雅她性子也烈,抱着孩子拉着我就出了家门,......” 原来她叫素雅,闫少波的表情有些动容。 杨安臣说,他与素雅离开家里以后,身无分文,只好赁了一个很小的屋子先住了下来,素雅管孩子,他出门打些零工维持生计。 那时候他们两个人年纪也小,从未为生计发过愁,陡然要自己养活自己,才发现没有那么容易,况且还有一个小小的孩子。 开始还好,渐渐的因为饮食不良,孩子不断的生病...... 杨安臣说到这里,顿了顿,笑着说:“我们那时候都很担心养不活你。”又看了看现在身体结实,长的很好的闫少波,眼神中有了一丝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