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濒临崩溃
这样猝不及防，只会比先前任何一次都难以忍耐。朱七七全身每一根神经、每一块骨头都能感觉到无比的痛楚，感觉身上的力气快要用完了，睁开眼睛，或是闭上双目，眼前都是天旋地转，偶尔冒出几颗星星，再也睁不开眼睛了。身上的汗水似乎蒸发了出来，在这雾蒙蒙之中，她再也没有力气，终是软软地瘫在了孟啸的怀里。 一颗泪，就这么落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朱七七仰头看到他的下颌。一日的光阴，满是密密的胡茬，眼睛凹陷下去，黑眼圈也有了，没有一点儿神采。 “血流了这么多，就没见过你们这样的夫妇。” 孟啸身体一震，双眼瞪 “春安，是你，你还活着？”她几乎吼出来。 他的相貌宛如明月，跟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不差分毫。 在那个疯女人的意识里，会有春安这个人吗？ 春安身后一个颀长的身影，背对着朱七七。空气中是淡淡的兰香，她的思绪一片混乱。隐隐地，心里不祥的预感越来越深。 春安对身后的男子和颜悦色地说：“看看，我家夫人就是不容易，经历了怀孕、早产、难产、血崩，好不容易熬过去了，记性又不好了，呵呵……” “您夫人是一位很坚强的女子。分娩的过程，几乎很少听到她喊叫。”那个男子的这句话透出莫名的暗淡之音。 “可不是。七七，快来谢谢这位大夫，是他助你接生的。” “是么？”朱七七全身战栗，眼前的这位接生大夫，就是她日思夜想的啸哥哥，是她腹中孩儿的爹爹，怎么忽然转换了一个身份？ 而春安变成了孩子的爹爹，啸哥哥完全变成了外人。她已经搞不清自己是谁，是七七，还是那个疯女人。 春安又回过头对身后的孟啸讲：“我家夫人，是京城第一豪门千金，我娶了她真是我的福气。” “我是你的夫人……”朱七七几乎要晕过去。不可能，不可能，这是幻境，这真的是幻境？整个人仿佛要死去一样的痛苦。 朱七七大哭起来，这个世界混乱得不知所措。她的所思所想、所见所闻完全都是混乱的、颠倒的，她刚找到一点儿希望，就刹那破灭了。 所有认识的人，亲人、爱人和朋友，都变得好陌生。 她太恐惧，全身缩成了一团。春安温柔地望着她，笑着明媚。 对了，她想到了春安为了保护她身受重伤，她想起了自己任性，去触碰了那些好看的药剂粉末。 一切的奇异怪象就是这样开始的，然后一发不可收拾。 备受刺激的朱七七感到一阵气血上涌，咬着牙开口：“臭老头，我和你无冤无仇，你干嘛害我？” “七七，你胡言乱语什么，你疯了吗？”春安惊讶地看着她，孟啸一副冷漠的面孔，好像真的从未相识过。 朱七七仔细地看了一遍四周，又看了看眼前的两个人，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却处处是错误。 她和他们的关系彻底错了、乱了。 好像《聊斋》的故事里，书生遇到了一面画壁，里面的世界整个是颠倒的，是未可知的。 还有更可怕的事情发生。 “明远，”这个声音从回廊那边传来，似曾相识。朱七七一个激灵，眼巴巴望着窗外。一个身影从窗前闪过，她以为自己眼花了，那身影又从门前走过，“婆婆？李明远的母亲。”朱七七骇得双眸紧闭，面若金纸。 天啊，这个名字就是那个土堆里，疯女人喋喋不休死去的人，一个个都复生了。 她吓得用锦被蒙住头，今天是她的死期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这是骗局吗？还是一场精心部署的阴谋？ “明远，快带娘去看看孙子，娘快等不及了。” …… 朱七七的眼泪流个不停，根本没有勇气去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切。 “北燕，这样蒙着被子对你身体无益……鲁北燕……” “娘子，小燕子，你别蒙着头，快把被子掀开……” 朱七七紧紧蒙着头。不，不，绝不掀开！ 她几乎奔溃，她的身份显然又被转换了。 她感到好冷，无边无际的冰冷。这些冰冷，深深地透入她的骨髓。好可怕！最后一点点身体的温度也消失了。她的身体僵住，血液冻结。就这样吧，让一切都结束吧！ 恍惚间，是婴儿挣扎的啼哭，她已经无力去思考什么了。 “娘子，你这是怎么了？” “娘子，有什么事，你跟为夫说啊。” “你这是怎么了？” “鲁北燕。” “燕燕，别跑了，小心摔着，你刚刚诞下孩儿要去哪里？” “燕燕……” 不要再叫了！不要再叫了！ 朱七七突然跑了起来，一切都是假的。 她想起，很久以前曾经在一本《搜神记》上似曾看到过，黄沙是上古时代留存下来的大河女巫的一种，她们有着超凡的意识控制能力，可以任意控制他人的思维和举止。那个疯女人就是传说中的黄沙，她也许经历了种种的不幸，希望可以利用七七的意识，让死去的人在她的意识中重生，修正过去的一些错误，或许让朱七七替代她活在她的痛苦里，以求解脱自己的灵魂。 这个强大的幻境一环套一环，环环相扣，生生不息。所有她记忆深处的人和事，都一一再现，却完全颠覆。 一切都是假的，只有折磨是真的。 怎样才能逃离黄沙的魔掌？ 朱七七开始用头去撞一面墙，她心里抹泪，“我死可以了吧？可以解脱了吧？” * 京城第一豪门千金朱七七被劫持，很快就被传得街知巷闻。 朱夫人眼泪汪汪：“老爷，你快想想办法，救女儿的命要紧。” 朱富贵一筹莫展，“女儿不知道是被什么人劫持，春安生死未卜，管家派人四处去找包子铺附近的目击者，可是来给咱们报信的那位，放下话就不见了，你不觉得这是一场阴谋吗？” “是是是，”朱夫人抱住丈夫重重点头，“你分析的在理，可是咱们不能等着人家上门勒索吧？” “老爷，我想去求孟太师，他权倾朝野，一定有办法去查出是什么人劫持七七。” 朱富贵泪流满面，悲愤地看看夫人，“七七和孟啸已经是默许的婚事，孟太师不会不肯帮帮他未过门的儿媳吧？” 他会冷眼旁观，不肯帮忙吗？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