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坐困愁城
忽然，那对夫妻鸟儿好像是受到了惊吓，尖叫着展翅比翼翩翩飞起，在空中划了个弧形便将踪影藏匿于远处一座住宅区的背后了。 看着这一切，我的一颗心就陷入了茫然失落之中了。为了生存，鸟儿也不是无忧无虑的，其实生存的本身就是种无形的枷锁和负担，但却要比人类活的洒脱自在多了。 “火羽！” 正在我找寻不到该如何来排遣这心头莫名其妙燃起的惆怅时，这个曾经无比熟悉的声音仿佛来自，缠绵萦绕耳畔，恍惚如梦。我心颤地转身回头，无比激动中叫出了一个念念不忘的名字： “菊子！” 我的眼睛迅速包裹住了伊人的整个模样，她的人虽然一如往昔，但被改变的却是那略渐憔悴消瘦的脸庞。一件棕黄色的皮大衣，同样颜色的高跟皮靴，看上去人依然显得娉婷婀娜多姿。飘逸的长发披肩，脖子上是一条花格围巾，肩上挂着一个乳白色的包。她的人在我眼里很快就朦胧了起来了，犹如置身在清晨的雾霭之中。 她就是让我梦萦魂牵又寝食难安的人：寒菊子。 我跨前两步，像是不知不觉中，伸出了颤抖的手，那一瞬间，心潮澎湃，简直是不能自抑。但还是停住了这种冲动的行为。我想去握紧她的手，或者是更进一步地想，甚至要把她拥入自己还算是宽阔的怀里。可是，面对这个曾经是我无比深爱的女孩子，如今却是有夫之妇的人，这个距离是个不可逾越的鸿沟啊！当时我的人机械的形同木偶了，嘴里语无伦次慌乱地说： “菊子，怎么会是你？” 我的手足无措令自己很是不自然。 “想不到吧？”她很坦然地看着我。 我点了下头问：“你还好吧？” 她颦蹙了下眉头，却苦笑了下说：“好也罢坏也罢，过后想来无非是心情和rou体的经历而已，无所谓好与坏！” “你的这种领悟，听了让我难过！” “你还是这么多愁善感吗？” “习惯难改了！”这大概是属于文人的惯性。 “看来你并没有变。” “何以见得？”我竟然也苦笑了一下。 “只要是没有忘了习惯就算是没有变吧！” 她的话未免过于牵强，但我却有些认同。 “我们好久没有见面了。” “是吗？这座城市并不大，我们可以说是近在咫尺，却犹隔天涯！”她用疑惑地目光看着我，像是话里有话。 “也许是吧！”我心虚地不敢去看她的眼睛，却有着同样的感慨。 菊子迟疑了下问：“你有时间吗？” “做什么？”我不解其意。 “浪费你一下午时间来陪我。” “这——”我虽说欣喜，但却犹豫了。 “不肯吗？”她的口吻里明显是带有莫大失望的。 见她那副略带掩饰不住的难过表情，我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似的疼痛，急忙说：“我愿意，菊子，你是我曾经打算要付出一辈子的时间来陪伴的人，我——我——” 急不择言，我这信誓旦旦的话有些冒昧了。 “听你这话，对我来说是种极大的安慰，谢谢！” 我看见了她那久违了的笑容，一如快乐的从前。但随后那一掠而过的忧伤让我闭上了眼睛，实在是不忍心去看。 于是，我没有拒绝，更是找不到不答应她的借口。 ———— 坐在一家咖啡屋里，环境朦胧，气氛幽雅，理查德科莱德曼的一曲《献给艾丽丝》，更是让我倍感心伤，咖啡的味道恰恰映照出了内心的苦涩！ 我们有一段时间是保持沉默的，甚至于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情都是一样的，压抑而悲伤，凭吊着曾经过往。 在悄无声息的岁月荏苒流逝中，我们每个人都是注定要被改变的。以前我跟菊子的关系可以说是很亲近，可如今却是很疏远了，简直是生活在两个世界里的人，是婚姻阻隔了我们！ “悦然他也很好吧？”我企图打破这僵持的沉默，但没说出我见过他了。 她本来是低着头的，像是在专心投入在用手中的羹匙搅动着杯子里黑色的液体，听到我的问话才抬起头来，眼里却闪烁起了茫然的诧异，像是在心不在焉中被吓到了相似。 菊子，你可知道，你那搅动的不是咖啡，而是在把我的一颗心在搅碎了一样的痛啊？！ “我们在一起时，请不要提到他好吗？”她犹豫了下才说，但语气不是那么坚定，却显得颇为无奈！ 对她的话，我没有感到惊讶，只是不知再该说些什么才好了，只是在局促中尴尬着。看着坐在对面的她，真是美人依旧，只是时光却回不到从前了！ “对不起！你们见过面，他对我说起过。”她姿态优雅地拂了下低垂腮畔的黑发，娇艳如花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忧郁的哀愁，一双美丽的眼睛里缺少了曾经往日里的无忧无虑光彩。 “是的。”我只好承认，深深地吸了口逐渐浓郁起温暖的空气，里面混淆有花蕊的淡薄芳香，大概是来自落地窗前那几株枝繁叶茂的高大盆景。 “你是不是知道了我和他的感情上出现了问题？”她好看的唇角微抿着，像是卷起了自嘲的苦笑。 我点了下头，心底泛滥起了酸涩的涟漪，并伴随着我见犹怜的痛楚滋味。 “你还知道什么？”她微扬着头，眼里充满窥探秘密的好奇。 “他在外面胡搞，有了——”我不好直接了当地说出来，一冲动忘记了斟酌的用词。 “他有了外遇是吗？这我已经早就知道了，说出来也没什么。”她摇摇头苦笑了下。 菊子此时的表情是镇定的，仿佛若无其事的样子，这让我把一颗高悬着的心终于总算是放下了。 “我本来是想劝说他要对婚姻负责的，可有些弄巧成拙，反而是无能为力了！”我暗自叹息，心中不免惭愧。 “谢谢你的好意，维护破碎的婚姻是很难的！” 在她身上我欣慰的看到了成熟的冷静，坚强的精神堡垒是不会被击垮的。 “你打算怎么办？” “好聚好散，这是现代人应该学会的基本法则。”她很果断。 “听说你怀孕了？”在这一点上我为之担忧。 “我不想让一个还没有出世的孩子就缺少了父爱的。” “你的意思是？”我发愣的看着她，看来她是早有打算的了。 “关于这一点你暂且不需要明白的。”她温柔的语气里是带有歉意的。 既然她不想说，我也就不再问了，说：“听说你找了份工作？” “那只是为了逃避失败的婚姻！”她回答的干脆。 “我希望你在对待这件事情上要慎重考虑一下。” “我早有打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