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明王篇：还魂纪事（1）
连续下了半个月的大雨，西南地区的大大小小县城都陷入种死气当中。 随处可见衣衫褴褛，面黄肌瘦，拖家带口的灾民。 西江县灾情相较好些，萧条的道路两边蹲有不少小乞儿，捏着个破碗朝经过的行人乞讨。 一道修长的身影出现在城门，是个强劲有力的男人，身穿黑色长袍，带着大大的兜帽，那宽大的帽子遮住他半张脸，能够看到他白皙的皮肤和高挺的鼻梁，以及精致的下巴，行走间带着股风， 让人不禁去注意他，有小乞儿捧着破碗凑上去，希望能得到些什么。 但也只是靠近了那么一点点，对方微微偏头，斜看了一眼，小乞儿吓得手哆嗦，破碗掉在地上摔成两半，呆愣愣地站在原处，直到他走远，小乞儿腿软坐到地上。 有小伙伴看得，上前扶持，好奇询问：“怎么了？” 小乞儿甚至不敢看那离去的背影，直摇头，说话都结巴：“太……太可……怕……了。” 小伙伴抬头看去，也是吓了跳：“他……他似乎去那个……那个吃人的……” 距离西江县百里处有个小村子，叫做西家村。 也是整个县城水灾最严重的地方，因为上面物质供应不及时，村子饿死了不少人，甚至还有传言，村子里有吃人的事件。据说已经起了瘟疫。 朝廷派了军队守在村外，防止瘟疫外溢。 但暗地里起了放弃这个千人村庄的心思。 西江县里的人如今听到西家村都闻之色变。 西家村地处盆地，有一条河流穿村而过。 这条河可以说是西家村的母亲河，吃水灌溉生计都靠它。 以前也出现过暴雨数日，那河水也不见增长。可今年不知为何，眼看着水位上升，涌进田地，涌进家门。 鸡鸭猪羊残留的米粮被冲走了，刚种下的庄稼淹死了。 一群人围在村头高坡上，望着严谨的军队，忧心忡忡。 村里的二条子身材极为细长，干瘪，像根枯木立在中央，将嘴里嚼得一截野草吐在地上低骂：“妈的，难道我们就要这样等死吗？” 那撮野草一落地，就有眼馋的小孩子扑上去，抓起那沾有唾沫的野草往嘴里塞。 如今连苦涩难咽的野草都少了。 “我听说是有人闯了龙王爷，让他老人家发怒了，所以如此惩罚我们。”说话的站在二条子身侧贼眉鼠眼的阿娃子。“只有将那惹祸的人交给龙王爷处理，龙王爷高兴了，水就退了。” 这两人一直是村里游手好闲的典范，出了事后，就到村长耳边嘀咕，门前河的源头是山上龙潭，是龙王爷的別宫，说出事前日，龙王夜留宿门前河，被人打扰，而大发雷霆，所以引来了灾活。 村长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儿，起初是不相信这两个混子话的，可看着不断有人饿死，还有部分生了病，村外又被军队包围不许出去。 他开始有些相信两人的话了。 二条子看村长脸色变了变，继续添油加醋道：“至从那对娘俩进村后，就没发生过好事。” “就是，就是，我们村以前从来没发生过事，他们一来就出了事，我看说不定就是他们闯怒了龙王爷。”阿娃子跟着附和。 “村长，村长。”坡下传来急急的呼喊音，“小靴子快不行了！” 村长听得，脸色蓦地变得惨白，转身就往坡下冲，不过百米距离，他还连连摔了几跤，浑身是泥地钻进小窝棚里。 小靴子今年五岁，是村长的侄孙子。 他自己唯一的儿子早逝，一直将兄弟儿子当做自己的孩子，可那侄子被水淹死了，留下这么个宝贝。 可前两天起，小靴子就开始发烧呕吐。 没有吃的，更不要说药品了。 村长看着蜷缩在破衣里的小孩子，脸色苍白，嘴唇青紫，唇角还有墨色呕吐物。 “村长，这可怎么办啊？”照顾小靴子的妇人不安地问道。 村长将小靴子搂在怀里低低地喊，能够感觉到孩子的体温渐渐变冷，渐渐僵硬。 “啊！”村长的低吼音传荡整个窝棚，蜷缩于角落里的人们都听到他的声音，垂下眼眸。 二条子看看窝棚，又看看不远处枯树下的母子俩，发出抹冷笑。 坐于枯树下的李氏已经注意到他的眼神，不禁将怀里两岁的孩子搂得更紧一些。 李氏今年不过二十出头，却已经成了寡妇，她带着儿子狗儿来到西家村这个所谓的夫家，因为年轻靓丽又寡居，惹来不少麻烦。 二条子就是其中，他第一眼见到李氏就调戏过，但被她狠狠地扇了耳光。 后来几次都没有成功，还受了打，心里一直怀恨在心。 如今，他要让她来求他。二条子冷冷地想着，看着村子一脸哀伤地从窝棚里出来，准备上前说话，又想起那小靴子怕是瘟疫，说不定就传染上了。不禁后退几步，隔得有些远对瞬间苍老几岁的村长道：“村长，您节哀顺变，村子后面大事还劳您主持大局呢！” 他这话一出口就提醒了他，村长视线飘过缩在枯树下面的李氏母子，脸上阴沉几分，快速地喊过周边几位年轻男子吩咐道：“李氏母子移居我地，不知回报贡献，反而惹怒龙王爷，引来祸端，为平息龙王之怒，以止灾祸蔓延，现在将李氏母子二人绑起来，交给龙王爷处理。以恢复我村之曾经繁荣……” 村长后面还说了不少话，但李氏还是听懂了其中意思。 她要和狗儿这场不知根源的灾难付出自己生命的代价。 她紧紧抱住陷入熟睡当中的狗儿，身形微不可见地往后挪动，可以终究是三拳难敌五掌。 狗儿被二条子非常粗鲁地抱走，而李氏的胳膊被四个年轻粗壮的男人捆绑住，往坡下拖着走。 身后传来狗儿哇哇哭啼音，李氏一面挣扎，意图逃脱束缚，一面担忧地回头看，对着二条子大声吼叫：“狗儿，狗儿，我的孩子。放了我地孩子。” 她这凄厉的叫音惊动了周边所有的人，纷纷围拢过来，盯看着李氏。 那些眼睛都迸发出冷漠与己无关的神采。 “让她们母子去侍候龙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