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红叶青霜（4）
杨天行连连摇头：“那怎么可以，你堂堂郡守之子，却来拜我这老画匠为师？再说，就算我肯，你父亲没儿子再他身边，难道你忍心？” “我父亲……”提到自己父亲，陈似海眼中一黯。 杨天行看着陈似海，忽然，从屋中悬梁上取下一支一丈多长的笔道：“这支笔跟随我有三十年了，如今我就将它转送给你吧，只是要用它，须得练练力气。” 这支笔足足有一丈多长，混体漆黑，笔尖乃是用狼尾之毛所嵌，笔直一根，陈似海心知此乃珍品，说道：“这支笔太长了，还这么重，我用不了。” “还没去练就说用不了，这么没志气？须知画好丹青不是一日之功，这正是练基本功的最好办法。你不是说过，你最想绘制的就是波澜壮阔的山河之图吗？要绘制这等奇观，须得用此笔才能彰显其磅礴之气。”杨天行再次将笔交给对方，慢慢道，“此后，我不在你身边，见笔如见人。” “这支笔这么珍贵……” “越是珍贵，才越是要送给珍贵之人。”杨天行低头看着陈似海。 “嗯！”陈似海点了点头，将其收下。 两人即将分别，心中虽感伤，也不讲太多分别直言，专心谈论丹青绘画之道，杨天行只望将自己心得在这短短时间内都讲予陈似海听。 这一老一少，一个愿讲，一个愿听，匆匆之间，三天竟已过去。 ~ 第三天晚上。 杨天行和陈似海道：“明日我便走了，这一年多来，我和你相处得非常开心，我孤身一人多年，子女亲人皆死于战争，晚年能得你这名记名徒弟，也足以慰平生，至于我不收你为徒之事，你不会怪我吧？” “前辈您说哪里话，您虽不肯收我为徒，但您对我的好，实在比对自己徒儿更甚。”陈似海痛哭流涕。 杨天行欣慰地点了点头，抚摸着陈似海的头道：“好孩子，睡吧！” 陈似海抱在床头，满脸是泪地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的夜晚。 轰隆—— 忽然，明光一闪，陈似海被这道惊雷炸醒。 外面还是一片漆黑，也不知道是几更天。床边的杨天行忽然不见了。 陈似海心中正疑惑不定，起身来到窗前从窗角朝外面看去，同时隐约听见外面说话的声音。 “我花了三年时间，终于找到你了，杨龙兴。” ~ ~ 林道狭路，一打两百！ 陈天仇环视四周，对方将自己重重包围。 红叶青霜两人虎视眈眈，情况恶劣到了极点。 “看来，你们还真是蓄谋已久。”陈天仇单手持枪。 “不用大笼，怎么能捕猎到老虎。”红叶媚笑。 “准备受死。”青霜冷言。 “要在此埋伏这么大的圈套，必须提前多日赶来，我不明白，你们怎么会知道我的路线？”陈天仇问。 “请看！” 红叶手指左方，陈天仇顺眼望去，发觉人群中间站着一人，正是自家府上杂役丁三。 “丁三，是你？你为什么要害大家？”陈天仇怒问。 丁三见到陈天仇，心中虽然害怕，嘴上却不示弱道：“没错，我已经加入清水宫了，在你府上，我一辈子没有出头日！” 红叶呵呵笑道：“郡守大人，您没辙了，还是把那日出之国的贡品拿出来吧。” “做梦！” 陈天仇冲出，笔直一枪直取对方，红叶双刀一挡，架开对方，手中却不住发麻。 “郡守大人好不温柔，打女人也这么大的力气！” 红叶跳出，两把细长柳叶刀直刺对方双眼，陈天仇一枪扫过，枪风激荡，扫退红叶。 忽然，一把冷剑从背后袭来，陈天仇背脊一凉，未及回头，后脚已踢到青霜手腕，三叉剑一剑刺偏。 两人夹击，竟然被对方同时击破。 “你们还等什么，一起把他剁成rou泥！” 红叶一声令下，众人全部涌上前来。 身陷重围，陈天仇避无可避，两军相斗勇者胜。陈天仇将内力注入枪中，长枪飞舞起来更加猛烈，空中激起呼呼烈风，红叶青霜两人衣服都被枪风卷的飘了起来，一青一红，煞是好看。 对面陈天仇如此凶猛的枪法，青霜几次想持剑突入进去，都被陈天仇给逼了回来，并察觉到对方气息越来越强，似乎越战越勇。 红叶则利用人多优势，加快脚步，一袭红衣围着陈天仇打转，虽不直入，但身形飘忽，两把明晃晃的刀刃闪着寒光，在红衣的衬托下格外耀眼，陈天仇不得不分心提放。 “暗器准备！” 青霜大喝，一阵银光闪闪的暗器掷向陈天仇，陈天仇用枪将其全部击落。 “再来！” 陈天仇再次护住全身。 “再来！” 如此几番，陈天仇额上汗珠渗出。 见对方体力越来越不支，红叶笑道：“陈天仇，今日，这里就是你的……” “！” 忽然，红叶感觉一道锐利刺骨的气从耳畔袭来，实在不容多想狼狈闪开，只觉一道血污飞到了自己脸上。 旁边丁三不知为何，身体竟从中间分成了四块。 伴随着丁三莫名其妙的表情，半边头部慢慢滑落到地上。 “怎……怎么回事！？” 众人都不顾陈天仇，瞬间退开。 红叶与青霜两人惊恐的看着那个陷阱狱牢，土墙上面裂开两道极长的口子，一横一竖，正好一个十字。伴随着一声撞击声，十字的交叉处被人一拳撞开，周围土墙碎裂，露出一道门，里面走出一个穿着奇异的浪人。 “和十二胴相比，这道土墙，还不够厚啊。”清佐丸双手握剑，目露凶光。 “清佐君！”陈天仇又惊又喜地看着走出的这人。 “你就是，那个日出之国的使者？”红叶脸上露出不安的神情。 “你们和船上那伙人相比，简直差远了，居然也敢来打坏主意？”清佐丸一双木屐旮旯旮旯踏在散落一地的土墙上。 青霜趁对方说话期间，猛然一低头，背后一根短箭射了出来，这是青霜背后装有的一把专门偷袭的背装弩。 “喝！”清佐丸一刀将箭斩成两截，望着两人道：“居然使用这么卑鄙的手段，我发誓，我要将你们所有的人全部拦腰斩开！” “现在看来，反而是你们遇到危机了。”旁边陈天仇微笑。 官军都从土墙中涌了出来，慢慢将红叶青霜等人给围在了中间。 “想吓我们，胜负还未分呢！”青霜一剑刺出。 双方人马纷纷出手，数百人一时间混战到一起，这群官兵被困已久，此时重见天日，把怒气全部撒到对方身上，个个奋力厮杀，以谢心头之恨。这边官兵接近，短兵相接，众清水教徒暗器陷阱皆无用武之地，只好贴身与对方rou搏，林中锵锵锵锵不绝于耳。 清佐丸将长盒绑于背上，持刀走入人群之中，三人提起武器朝清佐丸砍去，清佐丸大喝一声，连挥三刀，都从对方腰间而过，三人都被生生地斩成了上下两截，肠子内脏落了一地。 ~ 『一刀流·一字斩』 ~ 这是一刀流的一字斩，虽只一刀，但凶猛异常，生生把人切成两段，为一刀流最基础的刀法，也最能看出用刀者的根基。 红叶见清佐丸沾血的刀上青光闪烁，全身一凛，猛吸了一口凉气，刚刚近距离看得真切，这一刀虽然简单，但刀法刚猛，强烈异常，自己硬是生生停住身形不敢过去。 “实在失算，没想到护刀者竟是如此强悍之人！”青霜也退了出来。 两人只见清佐丸经过之处，人群中手脚内脏纷纷乱飞，被斩之人，死法都是被一刀拦腰横斩，断手断脚摔了一地，死状极惨。 “郡守大人，看来您今日是有备而来，小女子今日就不来打搅您了。”红叶忽然身形一退，跳出了圈子，呼啸一声，示意众人撤退。 “想跑？”陈天仇忽然横枪挡在对方前面，“没那么容易！” 红叶青霜两人对视一眼，笑道：“纵使我们今日不是你对手，若要全身而退，恐怕你们没人可以追上。” ~ “哈哈哈！！！” 好巨大的笑声！ ~ “哈哈哈！！！” 第二次声音更大！ ~ 这笑声巨响，听得人头晕目眩，脑中如要炸开一般，众官兵与清水宫教众全部昏倒在地，陈天仇还以为是对方的帮手，却见红叶青霜两人也是捂住耳朵，一脸茫然，旁边清佐丸想努力定住，也是摇摇晃晃，站立不稳。 ~ “哈哈哈！！！” 第三声笑声。 ~ “是他……” 陈天仇脑中一闪，不觉晕了过去。 ~ 等红叶慢慢地从地上爬起，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脑中晕沉沉的，只记得那三声狂笑。 “刚才……刚才是怎么回事？”旁边青霜也清醒过来。 地上躺了一地的尸体，个个七窍流血，看起来无一生还，到底是何人下的毒手？ “难道是大宫主？”红叶惊道。 “不可能，不会是大宫主。”青霜冷静道，“若是大宫主，我们还会有命在这里吗？” 既然对方留自己一条命，那只有一个可能，红叶青霜两人对望一眼，不禁脱开而出道。 “嫁祸！” 陈天仇和那日出之国的武士也都不见了，陈天仇为人正直，且一心要铲除我们，应该不会是其所为，但人不可貌相，或许之前所做之状正是为了今日也说不定。 而日出之国武士，也有可能想借此将宝物据为己有，凭他的霸道刀法，要杀掉陈天仇灭口也非难事。 或许，还是其他的人所为？ ~ “今日能保得性命已属大幸，还管得了那么多，此战一败，看来潭州再无我等立足之地。”红叶道。 “那我们去哪里？”青霜眼中有一丝落寞。 “放心好了。”红叶微微一笑，“天大地大，还怕没有我们的容身之地吗？我们是这件宝物所在的最后目击者，相信一定会有人需要我们的，只不过在这之前……” 红叶弯腰捡起地上双刀。 “我们还有一件事要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