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隐藏在繁华背后的肮脏（一）

    也许还未从农村那静谧的环境中恢复过来，繁华都市中的嘈杂喧哗声打扰了陈梦然的睡意，他并没有在姑妈家那般轻松入睡，只觉得耳边仿佛有一只苍蝇嗡嗡乱叫，搞得他无法入眠。

    当迷迷糊糊睡着，灵魂出窍后，他看向时间，显示已经到了晚上十点半。他九点爬上的床，居然用了一个半小时才睡着，这让陈梦然很是无语。

    收拾好心情，陈梦然开始了在都市中的第一次灵魂游荡。

    当穿出了自己的房间，来到大厅，正见母亲在打扫家务，父亲坐在沙发上听戏。

    由于母亲白天要打零工，只有到了晚上的才有时间打扫家务，这让她每天很晚才能入睡。

    上高中的时候，陈梦然经常住校，没有时间帮母亲打扫，只有偶尔回家的时候打扫，还要偷偷背着父母。在他们看来，学习是第一位，有时间打扫房间，倒不如把时间用在学习上。

    可惜，他的学习一直提高不上去，现在就连基本的洗衣做饭都不会，陈梦然觉得自己真的很差劲儿。

    从自己家里穿出，陈梦然到了楼道，略一思考，陈梦然穿到了隔壁房间。一直在老师心中扮演好孩子的他，从来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偷窥。虽然这不犯法，但在道德上还是让陈梦然有些抵抗。但这丝抵抗之心在强大的好奇心的驱使下更是微乎其微，尤其是知道这样的偷窥根本不用担心被人发现的时候，那仅有的一丝不舒服也消失殆尽。

    隔壁的房间是陈梦然的老邻居许叔，两家关系不错，经常往来。

    许叔家的情况和自己家差不多，和父亲是多年的工友，在同一个厂子上班，也是一个基层领导。同样的，他也有一个儿子，叫许斌，和自己一样大。两人从小学初中到高中，一直都是同班同学，再加上邻居这层关系，也结下了一些友谊。

    只是这从小玩到大的友谊，到了高中开始疏远。高中压力太大，两人都在校读书，除了写不完的作业，根本没有时间交流。当然，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最重要的原因是，许斌的学习成绩很好，在班级里一直没有落下前五，属于尖子生。

    这样的尖子生，对上陈梦然这种拖后腿的，当然在本质是有着优越感。即便两人以前关系很好，也被高中那种以学习成绩来划分自己圈子的潜规则所改变。

    高一的时候还好，许斌对陈梦然在学习上还有些照顾。到了高二下学期，情况开始出现了变化。陈梦然发现，当他再拿着一些在徐斌眼中简单之极的题来请教的时候，徐斌的脸上总是露出不耐烦的表情，不再向以前般对他耐心讲解，而是警告他不要再来打扰他的时间。即便给他讲解，也会先数落他一番。

    连续几次后，陈梦然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徐斌心中已经不再是朋友，而是麻烦。

    在意识到这点后，陈梦然知趣的没有再打扰他。他不怪许斌，要怪也只能怪自己，怪自己不争气。

    高考成绩下来的那天，陈梦然和许斌在楼道中碰了一次头，从许斌的表情中，陈梦然知道他考的很好。陈梦然想要说几句恭喜的话，可是他话还没有开口，迎来的却是许斌不屑的眼神以及猛烈的关门声。

    当天，许叔就来家里串门，他笑吟吟的说出了自己儿子的成绩，六百二十三分。这就是他引以为傲的儿子的成绩，足足比陈梦然多了两百分。这样的成绩足以让许斌上重点大学。陈梦然知道，从这一刻起，自己和许斌已经不再是一个世界的人，随着时间的流逝，这差距越发的明显。

    当陈梦然穿到许斌家的时候，发现许叔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他的脸上笑逐颜开。自从儿子许斌考了六百二十三分的高分后，这笑容在他的脸上就没有消失后，就算睡觉，都能把他乐醒。

    他知道，儿子这样的成绩将来一定有出息，等儿子大学毕业工作了，自己也不用像现在般劳累了，可以享清福了。

    至于儿子选什么专业，将来做什么工作，他根本不关心。一来他对这方面不了解，再者重点名牌大学毕业，就算再垃圾的专业工作也坏不到哪去。

    许婶端了两碗鸡汤从厨房走出，一碗放在许叔座前的茶几上，另一碗则端着给许斌。明天就是报志愿的时间了，为了犒劳自己儿子，许婶也是拼了，咬牙买了一只鸡，炖了这鸡汤，给自己儿子补身子。

    当许婶端着鸡汤想要拧开许斌的卧室门的时候，却发现门被反锁。许婶轻敲了两下，叫道：“儿子，开门，我给你炖了鸡汤。”

    “我不喝。”卧室内传来许斌的声音，很响亮，有着一丝不耐烦，对母亲的好意一点不领情。

    “儿子，快出来喝完吧，很香的。”

    “说了不喝了，别来烦我，我忙着呢。”

    许婶无奈，只好将鸡汤端回到了茶几上。心中也有气，自己的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脾气怪，没事总爱发火，自己这做母亲的也是没办法，谁让就这一个儿子，从小宠爱的不行，却没成想养成了这种暴脾气。

    “好了，别生气了。儿子说不喝，你干嘛非逼着他喝呢，明天就报志愿了，现在儿子肯定忙着选学校和专业，你这个时候打扰他，他不生气才怪呢。”看出许婶不高兴，许叔开解道。

    “哎，他这性子可不好，脾气这么暴，到社会上很容易吃亏的。”

    许叔不以为然道：“不用担心他，那些成功人士有几个脾气不暴的，这恰恰说明我们儿子将来会有大出息。”

    “你呀，都是你从小惯的。”

    许叔哈哈一笑，似乎不想与许婶争辩，转开话题道：“你说，儿子最终会选择什么大学和专业？”

    “这个我怎么会知道，我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我已经跟他说了，学校就选本市的，这样也可以常回家看看。专业的话我也不多管，毕竟，我知道的也不多。他也同意了。”

    许婶嗯了一声。

    陈梦然被许叔的话勾起了好奇心，若真如许叔说的，陈梦然倒是能猜到许斌会选什么学校。首选肯定平津大学，首先它就在本市，其次，平津大学在全国排名前十的大学，也配得上许斌的成绩，只是不知他会选什么专业呢。

    陈梦然越发的感兴趣，直接穿到了许斌的卧室，只见卧室并没有开灯，黑暗一片，只有床角闪着亮光，那是一台电脑。

    看着这台电脑，陈梦然又陷入了短暂的回忆中。他记得这台电脑是在高一下学期的时候，许叔给许斌买的。那时候，许斌考了全班第二，作为奖励，许叔买了这台电脑。那时候陈梦然和许斌关系还不错，经常上他家来玩电脑。

    陈父从许叔口中知道这事后，还特意把陈梦然叫去小谈，告诉他如果他的成绩能够进前二十，就也给陈梦然买一台。可惜，陈梦然一直没有考进去，电脑也一直没有买。

    此时，许斌正坐在电脑桌前，手不停的按着键盘。

    陈梦然走到许斌身前，见电脑屏幕上闪烁着QQ聊天框，原来许斌并没有选专业，而是在和人聊天。

    聊天框中显示两个网名，一个叫我吃西瓜，一个叫琉璃紫。我吃西瓜是许斌的网名，他记得买了电脑的第一天，许斌就申请了这个号，当时他正在吃西瓜，所以起了这个网名。

    而那个琉璃紫，陈梦然居然也知道，那是他们同班同学郑慧慧的QQ号。郑慧慧是个美女，是仅次于班花梦小倩的班里第二美女。当然，与梦小倩比，她要差了几筹。梦小倩不单是班花，还是公认的学校校花，那绝美的容颜配得起“女神”两个字。

    不过虽说与梦小倩没法比，但是郑慧慧也确实是个美女。梦小倩属于女神，无论家室还是容颜都不是一般人能攀比的存在，正因如此，没有几个有胆量去追她。郑慧慧却不同，她是人间的美女，家境也一般，有勇气追她的人反而更多。

    许斌就是追求者之一，这家伙靠着自己长相和学习上的出众，经常打着学习的幌子与郑慧慧接近。渐渐的，两人关系也近了不少，在一起也不光为了学习，还经常闲聊。

    尤其是在上晚自习的时候，两人经常互传纸条，陈梦然夹在两人之间，成了他们的传递工具。

    对此，陈梦然也是羡慕不已，梦想着有一天也能够得到一个美女的青睐。当然，这也只是想想，他自己也知道不可能的事。无论长相还是学习，自己都是吊车尾，又怎会有美女青睐他呢。

    看着自己的好友和美女把自己当做空气般，陈梦然也是郁闷自己知。还好这样的日子并不长，从高二上学期开始，两人没有再纸条聊天。陈梦然以为两人产生了矛盾，正为许斌可惜的时候，许斌却告诉他要了郑慧慧的QQ号，两人已经不再用纸条这种最原始的工具，而是改为现代高科技了。

    这一刻，陈梦然才猛然醒悟。他认识到一个事实，那就是他连做传递工具的资格都失去了，这让他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这么晚了，他们在聊什么？”

    陈梦然挨的电脑屏幕前，瞄了一眼两人的聊天记录。尽管感到这很不道德，却还是禁不住心中的好奇。

    只见许斌正快速的打着字。

    “孩子必须打掉。”

    陈梦然被这话搞得不知所云。

    “孩子，什么孩子，谁的孩子？”

    就在这时，只对话框啪啪抖动起来，郑慧慧来信息了。

    “那是我们的骨rou，你怎么忍心打掉。”

    短短十几个字，让陈梦然只觉得脑海轰隆一声，当时就傻了眼。

    “孩子，亲骨rou，难道说……”

    陈梦然心中浮想联翩，却不敢再想象。

    就听许斌小声骂了一句：“妈的，这贱人居然敢不听我话。”

    骂完后，又是一阵啪啪啪的敲击键盘声。

    “还不怪你，若不是你不注意安全措施，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你现在知道推卸责任了，明明是你在做的时候不带安全套，却又能怪我。”

    “妈的，老子怎么知道这么容易中奖。再说了，带着套子多不爽。”许斌继续骂了一声。接着又按起了键盘。

    “现在说什么都没用，反正这孩子不能留。”

    “可已经四个月了，已经是一个小生命了，现在打掉怎么忍心呢？”

    “就算是八个月也要打掉。”

    那边沉默了。

    “你若要生，我不拦你，不过不要怪我不提醒你，孩子我是不会要的，我们之间也没有将来。”

    “你怎么能这么说，没有将来，那你追求我干什么，追我的时候说过的那些海誓山盟的话都忘了吗？”

    “我说说而已，不这样你怎么能就范，我们之间本来就是互相玩玩，千万别当真，当真你就输了。”

    许斌一边打着字，一边发出嘲讽的笑容，那笑容听起来十分可恶，让一边观看的陈梦然有种要扇他的冲动。

    “许斌你这混蛋，你还是不是人啊。”陈梦然指着许斌的后脑勺大声吼骂道，只可惜对方根本听不到。

    “你是个混蛋，混蛋，混蛋。”郑慧慧连续打了三个混蛋，能够想象，电脑那边的她已经被许斌气的接近崩溃了。

    “我不是混蛋，我只是比较现实而已，我现在的成绩足以考试国内最一流的大学，将来的成绩不可估量。你呢，你高考成绩只有四百五十三分，本科都上不了，只能上专科，你家境也是一般，你认为自己将来会有什么成就。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在一起将来也不会有结果，所以，长痛不如短痛，现在是分手的最好时候。”

    另一边再次沉默。

    许斌似乎已经失去了继续聊下去的兴趣。

    “我话尽于此，以后我们也不要再联系了。孩子的问题你自己考虑一下，如果你不想他生下来就没有父亲，那你就生。”

    打完这段话，许斌直接关了对话框，QQ也下了线。

    起身伸了伸懒腰，打了声哈欠。

    陈梦然趁机一巴掌狠狠的向着许斌的脸扇了过去，手掌犹如空气般在许斌脸上穿过，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陈梦然也知道这是徒劳，不过他真的忍不住心中的愤怒，若不是今晚无意中看清了他的真面目，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那个从小和他玩到大的朋友居然是个人渣。

    许斌已经上床，沉重的呼吸声很快就响起。陈梦然再次骂了一声，许斌这家伙做下这样的事情，居然当没事人似的，用“人渣”两个字已经不足以形容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