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选一个吧

    陈梦然家住平津市，这是中国数一数二的大都市。

    姑妈家与平津市隔着四个小时的路程。陈梦然早晨坐上回家的大巴，到家的时候正好中午。因为已经提前给家里打了电话，回到家的时候，饭菜已经摆好了，陈母特意给他买了几个小菜，陈父一个人默默的喝着酒。

    陈梦然的家是一套仅有六十平的公寓楼，旧的有些发黄的屋顶显示着它的房领。虽陈旧，但在这寸土寸金的大都市，能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实属不易。

    凭父母的能力，一辈子也买不起。这还是陈父在厂子上班的时候，单位给发的。

    陈梦然从小就在这里长大，家里的家具从他记事开始，就没有换过，已经成了老古董了。虽然被陈母擦得一尘不染，但那掉了色的家具让整个家看起来也失去了光彩。

    一看到这些家具，陈梦然就隐隐心痛，若是这些年不用让父母供养上学，那添补几件家具是没有问题的。若自己辍学出去打工，也能为家里添点补贴，不用像现在这样成了父母的累赘。

    “爸，妈。”

    “小然回来了，快坐下。”陈母将陈梦然拉到饭桌的椅子上，又接过从姑妈家带回来的两大包东西，道：“你姑也真是的，又不是外人，还送这么多东西干什么。呦，这还有两只大野兔呢。”

    陈母看着两只肥肥的兔子，脸上乐开了花。由于生活很节俭，家里一星期才开一次荤，这两只野兔够他们吃几天了。

    “你姑妈还真周到，知道小然现在是长身体的时候，特意送来两只兔子，哎，看着兔rou可真肥啊，晚上妈给你炖炖。”边说着，陈母边将两只大野兔提到了厨房。接着又去给陈梦然盛饭。

    “妈，我自己来。”陈梦然拉着母亲，就欲自己去。

    “这活让妈来就行，你刚回家，坐着好好休息休息。”陈母边说着边将陈梦然按在椅子上，自己去给他盛饭了。

    陈梦然苦笑，他都这么大了，妈还是把他当小孩子啊。

    陈梦然回头看向自己的父亲，正见陈父一脸忧愁的喝着酒。

    陈梦然不敢看自己的父亲，一看到他那每天愁眉苦脸的喝酒，他就心痛。父母还不到五十岁，可比其他同龄人显得要老了很多，这都是自己没用，如果能够考个好大学，恐怕现在父母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明天去学校填志愿，想好哪所学校，哪个专业了吗？”陈父喝了口酒，问道。

    陈梦然摇了摇头。

    “这么多天都没有想好，干什么吃的？”陈父瞪了陈梦然一眼，怒道。

    “干什么这是，儿子刚刚回来，就不能好好说话嘛。”陈母从厨房走出，对陈父喊了一声。

    陈父叹了口气，又喝了一口酒，等陈母回到厨房后，他才道：“学校就选本市的，离家近。专业嘛，我给你打听了，现在能找到好工作的专业很多，比如计算机专业，金融会计专业，法律专业，还有现在最流行的IT业。这些专业毕业后，学得好都可以上大公司打工，是真正专业性的，不用担心自己没有门路，前提是你一定要学好学精。你自己选一个吧。”

    “爸，这些专业我都不感兴趣。”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我不想选专业。”

    “你想留级，来年再考吗？”

    “我也不想留级了，我不想上学，我想打工挣钱。”

    啪

    陈父将酒杯狠狠砸在桌上：“没学历没本子你上哪里打工，去搬砖吗？”

    “如果能够赚钱，我会考虑。”

    “你搬砖一天累死累活能挣多少？”

    “可我不想再拿家里的钱供养我上学了，三年的时间，三年的学费，如果这些钱用在家里能够过更好的生活，你们也不用每日cao劳了。”

    “我和你妈不用你cao心，若想让我们过好日子，就给我们争气，选个好专业，将来找个好工作。你爸我就是没学历，吃了一辈子亏。在厂子里，每次有提升的空间都是那些有文凭的年轻人，我的专业再好也争不过他们，干了几十年，我就是一个小小的基层领导，拿着这点工资却眼睁睁看着那些毛头小子踩到我的头上，我不会再让自己的儿子伴我的后路。”

    “现在不一样了，文凭这东西已经不吃香了。”陈梦然反驳道。

    “我让你上学不是让你简单的拿文凭，而是让你学知识，现在生活节奏这么快，你不学，就被别人超越了。”

    “可是……”

    “不要再说了，你明天必须给我回学校填志愿，我刚才说的那些专业，你选一个，如果你不选，就不要再叫我爸。”陈父一口话将陈梦然呛了回去。

    陈梦然知道自己的父亲就是这么霸道，他不敢再反驳，知道再说下去，父亲很可能直接动手打他。他不怕被父亲打，但怕把父亲气的生病，父亲的身体一直不好，真若是气出病来，那么家庭的负担就更重了。

    晚上的时候，陈梦然躺在自己的小窝里，双手枕头，听着外面大城市的喧哗。比起农村的静谧，这声音简直让陈梦然抓狂，他想要大喊几声，却知道这里不比农村，只能默默忍受着。

    渐渐的，陈梦然陷入了沉思，他不是思考明天填什么志愿，对他来说，一个专科，无论是什么专业都没用，在这连本科生都多如狗的时代，专科生的压力那是相当的大。

    他不想将时间用在这没用的地方，他在考虑最近的两个月，他要如何过。很显然，他不能浪费这时间。上高中的时候，他暑假的时间都是学习，那么现在，他已经无习可学了，他应该好好利用这短暂的时间赚些钱，为自己将来的学费分担一些。

    只是要如何赚钱，这才是关键。

    他一个高中生，根本没有什么特长，若说有点与众不同，那也就是会灵魂出窍。可这东西根本不能赚钱，逮个野兔子卖钱倒是可以，但问题是，大城市哪有野兔子。看来，只能上餐馆刷盘子了，这可没什么技术，就是脏累了些。不过陈梦然已经不介意了，他又不是公子哥，还怕脏累嘛，只要能赚钱，再脏再累他也愿意。

    心中有了主意后，陈梦然觉得一块石头落了地，心情也放松了不少。感觉到困意袭来，陈梦然打了个哈气，关上了灯，进了被窝。

    他没有摘下石头，他想用这灵魂在这喧哗的都市中一探究竟，想看看在这繁华的背后，到底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