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相见亦难
相见亦难 临近中午，阳光依然很是明媚，在隆冬季节，这很是难得。 茂密的树林里，树影斑驳，落叶铺满地，踩在上面发出“飒飒”的声音，虽有点萧瑟之感，却令人心中恬静，有一股醉人的美妙。 “怎么样？” 在阳光下，黑影也不必躲避，他虽无形无体，却有一副阴森可怖来自地狱般的嗓音，让人不寒而栗。 乔雪萝神色漠然，微微摇头，道：“我失败了，镜吾。” 镜吾稍稍迟疑，道：“他没听你的话，还是要去雷震峰找青河长老？” “嗯。”乔雪萝道。 “真是一个傻子。” “你也这么认为？”乔雪萝的眼波有点微微的晃动。 “连我们都无法与青河抗衡，他一个小小凡人，不是以卵击石？”镜吾讥讽道。 “的确，以我们如今在人界的实力，还抵不上青河的七八成，”乔雪萝轻声道，“他不过初入金丹之境，又怎么敢有勇气站在青河的面前，去阻止青河的计划？” “所以，这一次他是自寻死路。”镜吾语气中有些不屑。 乔雪萝脸色波澜不惊，似乎没听到。 “梦晗，”镜吾的声音忽然变得有些动听，“谢谢你，当时若不是你施展‘逆魔之术’，将你我一同传送至一处虚拟洞天，想必就会被青河所击杀，我虽不至身死，但元神恐怕受损，数十年也难以痊愈。可是你，却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很长时间内魔力尽失，与凡人无异。” 乔雪萝淡淡说道：“这无关紧要，你不必谢我。只要我这个躯壳还没死，一切都可卷土重来。不过我们要吸取这次教训，下次可不能再犯这种致命的错误。” 镜吾道：“对，在未摸清对方实力之前，不能再轻举妄动。” 乔雪萝说话的声音很冷，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无喜无怒，无忧无悲，冷若冰霜，说道：“你别以为自己是魔，就能凌驾于凡人之上。你之前的确有些轻敌了。” 镜吾在乔雪萝面前不敢有任何的不敬，过了一会才小心地问：“你觉得云生的实力如何？” 乔雪萝冷然道：“他并非是我们的敌人，他的实力高低与我们无关。” “那么这一次，青河长老能顺利解开望天湖的封印么？”镜吾再次小心翼翼地问。 “此事你放心，”乔雪萝道，“我已从青阳子那里得知，青河若要救出玄妙，势必要破坏‘五峰镇岳阵’，到时，望天湖的封印自然便会解开。” “既如此，青河为何要对我们狠下杀手，我们要求他做的，他顺水推舟即可办到！”镜吾恨声道，嗓音阴沉，在萧瑟的树林显得更加悲怆。 乔雪萝道：“我们是魔，他是人，他要做什么，还需要什么道理吗？” “很好，他做得很好。”镜吾切齿道，他虽不敢在乔雪萝面前说出心声，却已牢牢记下了对青河长老的仇意。 “你想要报复青河长老？”乔雪萝似乎看穿了镜吾的心思。 “没有，没有，”镜吾连声道，“小小凡人，还不需我来记恨。” “最好如此，你可不要因小失大，反而误了大事。”乔雪萝森然道。 镜吾的声音更沉了，说：“你为了魔族，牺牲了许多。我是来助你的，自然不会成了你的累赘。” “那你去准备望天湖的事吧，没事不必找我。”乔雪萝淡淡说道。 “可是，你现在魔力尽失，如此虚弱，我……担心你的安危……”镜吾支支吾吾道。 乔雪萝转过身来，打断镜吾的话，道：“这么快就忘了你说的话了？我自会保护自己，不必你来护卫。” “是，那好吧，我走了。” 镜吾有些依依不舍，但最终还是走了，黑影消散，化作虚无。 乔雪萝转身便又回到了村子里，没有一丝的犹豫和留恋，她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 虽有些波澜，但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着，只除了那个人…… …… “相见时难别亦难。” 还残留着淡淡芬香的纸上，只有这七个字。 “雪萝她走了。”云生轻声道。 “她去了哪里？”陈元岱道。 云生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你不去找？”陈元岱惊道。 云生道：“既然不知她去了哪里，又如何去找？” 陈元岱问：“真的毫无头绪？” 云生摇头苦笑道：“她不是写得很清楚了吗，找到了又能如何？” “相见不如不见，”陈元岱喃喃道，神色有些恍然，“这种感情真是令人煎熬。” 云生缓声道：“有些事情虽然很难放下，却不得不放下，不然也只能伤人伤己。她只要平安无事便好。” 陈元岱笑道：“云弟你可真是坦然，若是我，恐怕就不能看得这么淡。” 云生道：“她心中有她自己的想法，我亦有我自己的想法。这大概便是‘相见不如不见’吧。” “可是，你不担心乔姑娘吗？她孤身一人，无依无靠，何处安身？”陈元岱说道。 云生微微皱眉，道：“虽然不能确定，但我总觉得，她与我时远时近，似乎被一种神秘的力量cao控着。也许，自乔府的血案开始，她就已经在无形之中发生了改变。到底是怎样的改变，我或许要很久才能找到答案。这一次雷震峰之行，吉凶难卜，她暂时离开也是好的。” 陈元岱点了点头，道：“云弟说得没错，今夜青河若是得逞，洪安城恐怕就此湮灭，不复存在，乔姑娘能离开自然是好的。” 云生面露苦色，道：“可惜城中百姓并不信服我们，顺言离开洪安城的也不过只有三四成，其他百姓可不知如何是好。” 陈元岱道：“松鹤观的威信不是一朝一日便有的，何况是我们两个无名小子？就算是师叔出马，那些人也不过是半信半疑罢了。此种情状，我们亦是无可奈何。你想想，如果我们是里面的无名百姓，有一天，两个陌生人闯进来，说城中要被水淹没，赶紧放弃家业逃命，你会全信吗？” 云生叹道：“自然不会全信。” 陈元岱道：“所以我们已经做到这个地步，已是足够。再说，师叔已经前往各处修仙门派，想必到时会有不少高人弟子前来相助，青河长老未必就能成功呢，云弟不必为此担忧。” 云生苦笑道：“元岱说得没错，无法改变的事，还要为此烦忧不过是徒增烦恼，想来无益，各安天命吧。” 陈元岱道：“要担忧的，反而是我们自己啊。云弟，子时已是不远，你心里害怕吗？” 云生沉思道：“多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岂会不怕。可是，既已决定之事，害怕又有什么用？” “对，哈哈，”陈元岱仰首大笑，“要是真害怕，还不如当个缩头乌龟。可是我陈元岱又怎会是个胆小怯懦，临阵脱逃的孬种？哈哈。今夜，就让青河长老知道我们的厉害！看他还敢小瞧我们！” 陈元岱虽是豪爽大笑，似乎毫无所惧，但是，云生看得出来，陈元岱心中还有些左右摇摆，似乎不得不为，而又缺乏信心，他才会用大笑来掩饰自己。 云生犹豫几次，终于问道：“元岱似乎很想得到焚仙炉，这是为什么？” 陈元岱忽然发怔，看着云生，说道：“焚仙炉是玉水门至宝，流落在外，我身为玉水门弟子，深以为耻，自然万分渴望夺回来。” 云生微微摇头，道：“似乎还有其他的理由，元岱，如今我们患难与共，难道你还信不过我吗？” 话一出口，云生忽然又有些后悔，就算陈元岱有所隐瞒，自己也不能强行追问的。 陈元岱叹道：“你到底还是看出来了。我不是信不过云弟，我只是不想让你也卷入此事当中。这一件事，或许会比今夜与青河长老对抗还要危险万分！云弟就让我保留这一点点的私心吧。” 云生迟疑半会，心中想要劝导陈元岱的话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呼出一口气，击出手来，朗声道：“如此，今夜我们便齐心协力，不死不休！” 陈元岱也击出掌来，高声道：“不死不休！” 落日余晖下，两只手掌重重击到一起，声音如击金石，铿锵有力，震摇八方。 两个年轻人将再次为自己的信念而奋斗。 这一夜，并不算太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