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搭手
来人冲着王队长很随意地摆了摆手,扭头看着林寒,笑呵呵地问道:“这位想必就是林老弟了,听小王说你拳脚俱佳,练得是心意六合拳,不知林老弟学的是那一派的路子?” 林寒见对方主动打招呼,也赶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抱了抱拳笑道:“说来惭愧,林某也不知学的是那一派,当初教我拳法的老师傅,也不曾向我说起过。” “哦……” 姓孙的这名中年人微微颔首,上下打量了一番林寒,眼神中露出一抹疑惑。 国内的武术流派中对于师承非常的讲究,一般来说,被人问起而不提及师门的,要么是自觉功夫不到家,怕给师傅丢脸,要么就是被逐出了师门,不敢亮出名号。 但是照王队长所言,林寒的功夫显然非常的出众,而且他回答的时候,脸色如常,看样子应该也不是被师门除名的弃徒,难道是这小子在他面前不愿意亮出师门的名号? 其实,他还真是想多了,林寒真没有正儿八经的师门,当初传授他拳法的那位老拳师所学甚杂,杨氏,卢氏还有宋门,这心意拳三大家,他都曾登门拜过师。 但最后全部是因为一个原因而脱离师门,那就是这三大家都不愿意传授他拳法中最为关键的调息之术,以至于他愤愤离开,因此,在教授林寒的时候,他从来不说什么师门传承。 …… 这时,王队长给两人做起了介绍,他先指了指林寒说:“这位,就是我最近常给你提起的林寒,林先生。” 说完,他又指了指那中年人说:“这位是我的老大哥,孙云义孙大哥,是本市武术协会的会长,也是这里的负责人。” 林寒和孙云义相互打了个招呼,彼此寒暄了两句,这才分宾主坐下。 “林寒,孙大哥和黄天鼎是老相识,我打算让他帮着递给话,看能不能两头说合一下,毕竟你们双方不能再继续这么闹下去,” 坐下后,王队长直接点破了自己找林寒来这里的目的,他心里清楚,若是黄家一直不依不饶,俗话说,泥人还有三分性,更何况面前这位可是称得上是杀人不眨眼。 两边这么闹下去,以林寒的脾气,百分之百的不会不还击,这么一来,事情肯定会搞的越来越大,所以他要竭力避免这种情况的发生。 林寒似笑非笑地说道:“王队,现在的情况貌似黄家一直在单方面地找我的麻烦,我可没功夫和他们玩这种上不得台面的把戏。” 被林寒这么反呛了一句,王队长脸色微微一变,这家伙话里有话啊,说黄家玩的是上不得台面的把戏,潜在的含义就是,若他认真的话,事情会比现在搞的更大,这恰恰也是王队长最为担心的。 …… 眼看着两人的交谈又要陷入僵局,孙云义忽然不动声色地微微笑道:“林老弟,这几天小王老是在我跟前念叨,说你的功夫刚猛老道,我也是练了半辈子的拳,今天正好有机会,不如咱们搭搭手,如何?” 林寒颇为玩味地看了一眼对方,淡然说道:“孙会长有兴趣的话,林某乐意奉陪。” 孙云义从椅子上腾地一下就站了起来,他的腰上要是安装了一根强力弹簧,站起来的时候,举手投足都带着一股弹性柔韧的利落劲儿。 “孙氏绵掌,请!” 站起来后,他一个撤步,微微摆手,做出了一个武术界常见的邀请架势。 林寒抱了抱拳头,这两人的言谈举止都颇具古风,从说话的语气神态和相互的礼节动作上看,像是老式武侠片里的人物。 搭手是武术界里一种特有的说法,也是拳师之间的礼法规矩,搭手不是比试较量,更不是以命相搏,实质是一种套路上的攻防演练。 一般来说,两位拳师想较量一下,但彼此没有什么怨仇,拳脚无眼,又怕比试起来失手伤人,所以就用搭手试劲的方式来分出来上下高低。 孙云义提出和林寒搭搭手,一方面是心存考校的意思,另一方面,也想通过这种方式来挫一挫林寒的傲气,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 林寒一眼就识破了对方的想法,他选择坦然接受,这既是对自己实力有足够的自信,更是在进一步表明态度。
…… 两人面对面地站好,不约而同地伸出双手,林寒双臂猛地一崩,嘎嘎嘎嘎……,脊椎上一连窜的声音响起,身体微微一晃,朝着对方撞了过去,声势刚烈骇人。 再看孙云义,手臂一松一弹,看似轻飘飘地没有什么力量,实际上在松弹之间,带了一股柔性的抽劲儿,随方就圆,将林寒的这一撞巧妙化解。 搭手的同时,他笑眯眯地用一副长者的口吻说道:“年轻人须知刚不可久,柔能克刚,学武之人讲究的是一个磨盘两圆,破崖绝角,舒展如棉,进如猛虎扑食、退如乳燕归巢,动作连而不断,有退才能有进,有舍才能有得,以武论道,此之谓为人处世的正理。” 这句话听上去好像是在点评拳法精要,暗地里是在告诫林寒,年轻人脾气不要太冲,得学会绕着规矩走,知进更要能退,不可一味地逞强,锋芒毕露的下场就是过刚易折。 …… 闻言,林寒淡然一笑:“刚不可久,但还有下一句,叫柔不可守,久闻孙氏绵掌,发力绵里藏针,柔而不软,林某觉得,这才是绵掌拳法的真谛所在。” 说话的同时,他手臂一抖,像是两杆花枪,拳头朝着对方的面门狠狠地扎了过去。 “大丈夫为人一世,宁在直中取,不向曲中求,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直来直去,快意恩仇。” 话音未落,嗖地一下,拳头上夹带的劲风,像是吹响的哨子,尖锐而急促,极具穿透力。 他用招式上的变化衬托出自己的心意,出拳如枪,刚猛迅捷,宁折不弯,直刺如电,打出了一记直通通的钻天劲儿。 对方摆出一副长辈说教的姿态,多少有些居高临下的意思。 而林寒则以拳喻意,硬生生地要和对方分庭抗礼,不落下风。 这摆明了告诉对方,小爷我不乐意以小辈自居,你也别在我面前充什么大瓣蒜,我有我的行事原则,用不着你指三说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