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百一十二章 墙倒众人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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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刻过后,她们在一间内廷祠堂前停下,得到消息的馨贵人也穿上素服哭哭啼啼地站在祠堂门口。 她的禁足还没结束,可见皇后趁先帝一死,立马就行使她后宫之主的大权,把馨贵人给放出来了。 女人被关了这么久,面色也憔悴了,又卸去浓艳妆容,配上一水的素衣,还真有几分哀伤痛苦的样子。 但她的眼神接触到晏水谣时,仍是忍不住戾气,狠狠剜了她两眼。 晏水谣撇撇嘴,是先帝下的旨意给她降位软禁的,她有不满就下去找先帝问个清楚么。 不过眼下这个状况,她也不敢像以前那样大发脾气了。 馨贵人完脸子,就换上副讨好嘴脸跟到皇后身边。 “皇后娘娘,听说先帝遗诏已下,之后三王爷便是继位新君了。” 馨贵人谄媚地说,“恭喜皇后娘娘,恭喜三王爷。” “混账!” 皇后猛地怒喝她,“先帝尸骨未凉,举国哀丧,你竟敢说什么恭喜?” 晏水谣摇摇头,这是上赶着送人头来了,以为皇后也跟她一样蠢吗? 馨贵人被训斥完,自己也感觉到言语不妥,吓得飙出几串眼泪,语无伦次道,“臣妾,臣妾没那个意思,皇上薨逝臣妾也悲痛万分,刚刚在寝宫里哭了一通,匆忙收拾好才赶来祠堂想为皇上尽一份心力。” “你最好没有!” 皇后冷眼看她,“否则皇上真是白疼你一场,本宫也就错看你了!” 尽管馨贵人说出皇后的心声,她儿子是继位新帝,她往后就是名正言顺的太后娘娘,心里可美着咧。 对她来说,的确是值得恭喜的天大的喜事。 但实话通常是不能实说的。 这个时候她必须装成视皇权如粪土,毫不关心,内心只有对新帝过逝的沉痛与伤怀。 她绝对不能给夏北未来的君主脸上抹黑,在这节骨眼上更不能有丝毫懈怠,给她儿子冠上不孝的罪名。 只是这馨贵人是皇后的二儿媳宣仪兰送进来的,她就象征性地斥责几句,没有实质性的责罚。 草草做了个样子,皇后就昂着头向祠堂走去。 宣仪兰见馨贵人如此口无遮拦,也不愿跟她走的太近,怕会引火上身,赶忙避着她往旁边走。 一时间,便见到大家都避她如蛇蝎般,紧随皇后步伐,绕开馨贵人朝祠堂里走去。 墙倒众人推呀。 晏水谣淡笑一下。 也是,她如今已经不是贵妃了,老皇帝一死,她更没扳回一城的机会了。 皇后也再不需要她帮着笼络圣心,吹枕边风了,那她多半会成为弃子。 岂不是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好时机? 这回可真有她哭的了。 晏水谣走在后头,把她怨愤的表情尽收眼底。 宫中的祠堂金碧辉煌,十几米高的供台加佛像,需仰头才能看清全貌。 供台前的空地上摆放了几十只蒲团,每个嫔妃家眷都有自己对应的位置,应当就是跪在这上头,为先帝诵经哀悼。 晏水谣在宫女的引导下来到属于她的蒲团旁边,但她稍看两眼,就发现这蒲团不大对劲。 虽然颜色样式都很统一,但相比前后左右的坐垫,她这只明显就十分干瘪。 看上去就像…… 里面根本没软垫芯子,只有薄薄一层外罩铺在地上! 晏水谣愣住,就这么轻薄的一小层布料能缓冲什么,不相当于直接跪硬地板吗? 她还没跪下,两只膝盖就开始隐隐作痛了。 这时钟熙也发现了她蒲团上的端倪,轻呼一声,“这,这怎么能跪人呀?” 最前方的皇后察觉到什么,见晏水谣她们还杵在蒲团旁,就问道,“怎么了?” 晏水谣抬起头,仔细分辨着女人面部的微表情,淡淡回,“臣妾是看到这块蒲团似乎跟别的姐妹们面前的不大一样,一时间有些疑惑。” 皇后的站位离她比较远,或许还看不清这蒲团里头的芯子被抽掉了,而妍妃她们在第二排,一回头就能看见其中异样。 晏水谣留了个心眼,无声留意着众人的神色,皇后似乎是真不知道蒲团的问题。 而妍妃也怔了一怔,倒是八公主,跪在她母亲旁边厚厚的软垫上,挑高一边唇角,露出挑衅轻蔑的笑。 至于是谁动的手脚,晏水谣大概心中有数了。 妍妃没她女儿那么冲动,此时隐隐觉着不太妥当,刚要叫宫人来换个蒲团,同一排上的文嫔抢声道,“哪里不一样了,我怎么瞧不出差别,到底四王妃身份尊贵,别人都能跪得,偏你跪不得。” 文嫔摆明要顺水推舟,给晏水谣一点苦头吃,以报那天赏月宴上的耻辱。 妍妃犹豫须臾,她虽然位份比文嫔高,但文嫔毕竟生了两个儿子,在宫中是元老级别的人物了,她并不想因为这个与文嫔结怨。 况且此事还是她家小八挑起来的,这时候她跳出来打圆场,未免有点又当又立的感觉。 就算她事后澄清,这是灵翘自作主张,并非她本人的主意,文嫔也必然不会信的。 一时间祠堂内分外寂静,在文嫔发难完之后,那些有头有脸的妃嫔无人替晏水谣说一句话。 无数双眼睛静静盯着她看,钟熙知道今日是她新婚的第二日,钟熙也是过来人,明白她起的这么早,又一路马车劳顿地赶到宫中。 现在又要在冰冷的地面上跪一夜,身子一定非常难受。 她刚想开头替晏水谣说句话,就见到前一排上,林嫔娘娘用极其阴冷的目光,警告般看她一眼。 钟熙被吓了一跳,内心开始无比纠结,像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可是,她始终觉得这样不对,她应该说点什么。 正当她张口之际,一只冰凉的手握住她掌心,轻轻拽了一拽。 钟熙随着力道的方向看过去,就见晏水谣无声地朝她眨了一眨眼,示意她不要趟这浑水。 今儿没有惠贵妃在场为她撑腰,那些久居宫廷的妃嫔居然无人愿意为她说句公道话,都在当睁眼瞎。 她忽然想到,她如今的处境,就是闫斯烨过往几十年在夏北皇室的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