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又见老牟子
出了火车站，李耒打了辆出租车，就奔着鲁冠球说的宾馆去了，他们约好在这里碰面，然后开会讨论详细的章程。 李耒来的算是比较早的了，他进去的时候，只有京城本地的代表在，就是第二汽车齿轮厂的厂长张金海。 “到底是大学生，想得就是比我们这些大老粗想得远！你这个建议非常好！部里的领导听了把你夸了半天，说你能主动为国家分忧，体现了先富群体对国家的责任感！值得表彰学习！”张金海说话的时候很是羡慕，他就在京城，也没被领导这么表扬过。 看来鲁冠球并没有隐瞒自己首倡的建议，如实跟领导汇报了一切，这位的人品实在是不错，以后值得多交流交流。 而且他们俩的业务还真有重合的地方，万向最有名的的确是万向节，但实际上他们在农业领域也有不俗的成绩。 万向集团日后还会成立一家叫万向三农的公司，业务涵盖种业、远洋捕捞、农资、农产品加工等领域，旗下拥有万向德农、大洋世家、硝石钾肥、氟钾科技、品向位食品等多家农业相关企业。 其中最有名的要数承德露露，大家经常喝的露露杏仁露，大股东其实就是鲁家，估计很多人还不知道吧。 “主要还是鲁厂长影响大，他振臂一呼，全国的乡镇企业家都会响应。”花花轿子人抬人，鲁冠球给自己面子，自己当然要帮着说几句好话。 和张金海聊了聊，一起吃了顿饭，李耒就回房间休息去了，等第二天的时候，人还没来够，李耒就趁机去办自己的事情去了。 拿着上美厂厂长严定宪给的地址，李耒找到了《童话大王》杂志社，这家杂志社非常特殊，全世界的杂志社都是靠接受作者投稿来获取文章，这份杂志的撰稿人却只有郑渊洁一个人。 关于这本杂志的起源，还有个小故事，郑渊洁的童话故事很早就受到了读者的热烈欢迎，刊登他文章的杂志也因此销量大增。 一家刊登郑渊洁作品的杂志编辑私下告诉他，自从刊登他写的长篇童话后，该刊印数上升10万册。 郑渊洁就认为多劳多得，向该刊主编索要更多稿费，主编却说，“你有什么证据是刊登你的作品导致本刊印数上升呢？”郑渊洁无言以对，萌生了专门刊登他一人作品的想法。 私人想要办杂志很难，郑渊洁通过山西团省委的关系，拿到了刊号，从1985年开始独自一人撑起了《童话大王》月刊，这一写就是三十六年，直到2022年因为版权纠纷才彻底停刊。 要说起来山西对中国文学的功劳确实不小，先为郑渊洁提供了书写童话作品的平台，又贡献了刘慈欣这样伟大的科幻作家；在网络小说领域也有陈风笑这样的官场文大神，可惜陈太忠主任这样的主角今后恐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敲门进去，就看见一个脑袋圆溜溜的光头胖子正在办公桌后面奋笔疾书，听到门响头也不抬，“麻烦先等一会儿啊，我把这段写完。” 李耒知道作家创作灵感来了绝对不能被打扰，于是就坐了下来，随手拿起茶几上的《童话大王》翻看起来。 时隔多年再看郑渊洁的作品，和小时候看感觉自然不一样，文笔还是粗糙了些，有些观点也过于偏激，但作品依旧有许多宝贵的闪光点，最主要的就是有趣，对于童话作品来说，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的了。 翻了大半本杂志，郑渊洁才放下笔惬意地伸了个懒腰，起来活动活动身体，这才看到李耒，“呦，不好意思，写得太投入了都把您给忘了，请问您是？” “我是李耒，上美厂严厂长介绍的，严厂长之前应该跟郑老师联系过吧？”李耒客客气气地自我介绍。 “哦，想起来了，您就是那位买了《葫芦娃》版权的？他说您可能要找我谈合作？”郑渊洁摸了摸自己的光脑袋，“您想买哪个形象的版权？” “那自然是越多越好！”郑渊洁在孩子心里可是太受欢迎了，皮皮鲁、鲁西西、舒克、贝塔等形象伴随了多少个孩子的童年啊？要是用这些人物形象做包装，绝对也能受到孩子们的喜爱。 “这可得好好谈了！”和其它作家不同，郑渊洁很注意自己的版权，他的后半生除了写作，几乎就是打官司维权了。 “不着急，我有的是时间，对了，您把您作品里的角色形象都注册版权了么？”想到这些，李耒就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他实在是不想这个天才的童话作家把那么多精力都分散到维权上，要是拿出迪士尼来做例子，说明他笔下那些角色形象是多么地有价值，所以应该尽早进行注册，以免被别人抢注。 虽然这么做也没办法杜绝侵权形象，但有了商标，打起官司来总会方便许多，那些冒用者见风险变大，想冒用的时候估计也得掂量掂量。 “这个还真没有！我们国家现在也有相关法律规定么？”现如今的郑渊洁一门心思埋头写作，还没想过这回事呢。 “有啊，1982年就颁发了商标法，但很多人都没注意到，因此引发了很多问题，比如许多老字号就被人抢注了，这些老字号的主人明明是大家都认可的继承人，却因为商标的问题，没办法再用祖辈传下来的字号了！” 这其中比较有名的应该属小绍兴白斩鸡，小绍兴白斩鸡经历了几十年的发展，已经和南翔小笼包一样成了上海小吃的代名词，然而原品牌的主人却因为没有注册商标，差点沦落到被人抢走品牌的下场。 这些老字号还好说点，可以通过打官司来拿回商标所有权，虽然过程复杂了些，还要耗费很多精力，但只要产权清晰，还是能做到的，文学作品形象的版权就要复杂一些，而且能假冒的领域也有很多。 翻翻郑渊洁打过的版权官司，什么舒克内衣、什么皮皮鲁猪皮肉......真是什么玩意儿都有，郑渊洁花了二十年时间打官司，也只成功维权了16个商标还有672个商标在等着维权。 听完小绍兴白斩鸡的故事，郑渊洁也有了紧迫感，“看样子是得早点开始注册商标了，不过你干嘛要提醒我啊！你要是提前注册，不就能白用了？现在这么一说，不是还得给我钱么？” “从短期来看，确实能省下钱，不过从长期来看，我的名声就坏了；鲁迅有云，‘捣鬼有术，也有效，然而有限，所以以此成大事者，古来无有。’”这句话真是鲁迅说的。 “所以想要把企业做大做强，就不能走小路，而要走大路！”这句话是李达康说的，“我现在就花钱买版权，提醒您注册，看起来是多花了点钱，但也因此避免了未来的风险，增强了品牌的安全性，综合来算，反倒更划算！” “这话说得好啊，不能谋万世者不足某一时，我就是只看到眼下，没有想到这么长远的事，我听您的，明天就找律师问问注册商标版权的事儿！”郑渊洁真把这事儿放到心上了。 他对新生事物的接受能力其实很强，1995年就开始尝试电脑写作，要说起来也算是网络作家的祖师爷了。 “这可不是一项小工作，您最好多请几名律师专门负责这项工作！”反正郑渊洁有钱，完全承受的起，《童话大王》发行量都快接近一百万了。 这一百万册杂志，除了印刷费、给邮局、报刊亭、书店的费用，剩下的全是他的，他现在应该是全中国最有钱的那批作家之一，要不然怎么有钱买下十套房子存放读者来信呢？雇佣几个商标律师根本不是事儿。 “就冲您今天的提醒，我也得给您便宜点。”郑渊洁很佩服李耒的做法，购买版权的事儿就这么答应下来。 李耒拿出了合同，先购买皮皮鲁、鲁西西、舒克、贝塔等经典角色的版权，准备用在儿童食品饮料上，其他领域的商标，郑渊洁还可以自己用，日后他就成立了公司来运营自己的商标。 至于价格么，一点儿也不高，现如今的市场对商标版权的认识不够，不了解其中的价值，在加上法律体系不完善、以及地方保护主义等影响，就算出现了侵权，也很难维权，所以也不合适开更高的价码。 这些问题，李耒也在合同里表明了，等将来市场环境变好、版权价值提升的时候，自然会提高相关费用。 对此郑渊洁很满意，他现在是越来越相信李耒是打算跟他长期合作了，签完合同还请他吃了顿饭，在饭桌上相信询问了迪士尼等外国公司是怎么维权的，这些案例他听得很认真，说不定某些故事就会写进《童话大王》里。 吃完饭回到宾馆，又来了不少人，禹庄主、鲁冠球正被人围在中间问个不停。 “李耒来了，这件事是李耒首先提议的，大家有什么问题都问他吧！”鲁冠球一见，连忙把出风头的机会交给了李耒，其它人纷纷鼓掌，唯独禹庄主有点不高兴，他刚才吹牛吹得正高兴呢。 “我只是看报纸突然冒出来这个想法，具体该怎么办还没想好，需要各位前辈多多指点。”李耒连连摇手，没有大大咧咧的就开始讲话。 邢书望说得很对，他拿到首倡者的名义就够了，这块蛋糕最甜美的部分已经被他吃了，剩下的就交给别人吧，多吃多占可是会涨坏肚子的。 李耒连连谦让，大家又重新聚到禹庄主和鲁冠球身边，禹庄主脸色明显好了不少，嗯，这个年轻人还算懂事。 这两位确实有几把刷子，很快就理出了大致方案，该请那些领导、那些媒体，如何撰写倡议书、要点是那几条，怎么和亚组委对接都说的清清楚楚。 临了，禹庄主都准备起身走人了，鲁冠球又看向李耒，“小李，你再补充几句？你是发起者，总不能一句话都不说吗！” 人家都把话说道这份上了，李耒也不好意思再拒绝，于是说道，“各位前辈说得都很好，我跟着学习也长进了不少！不过，我发现有个小问题，大家光说怎么捐钱，好像没提到这笔钱该怎么用吧？” “这是亚组委的事情，跟我们无关吧？而且钱交给亚组委肯定是拿来建场馆的，你还怕他们乱花？”有人在心里笑了，这也是你能决定的？果然嘴上没毛办事不牢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当然知道这笔钱主要是用来建设场馆！那么我们能不能制定捐赠某座场馆呢？我听说香江的霍先生捐了一亿港币用于建造游泳馆，国家就把这座游泳馆用霍先生的名字命名！” “那么，要是我们捐的钱够建设一座运动馆，那么是不是也可以给这座运动馆起一个能体现我们乡镇企业特色的名字？” 李耒这可不是胡说八道，全国个协捐赠的体育馆日后就被命名为光彩体育馆，寓意为个体经营也很光彩，既然个体户能干，我们乡镇企业为什么不行？ 此言一出，现场顿时安静了，方才那些嘲笑李耒的纷纷低下头去，人家是年轻，可想问题比咱周到多了啊。 “这个可以有！大家这么热情，亚组委都看在眼里，这点小小的要求还是可以满足的。”现在几位领导小声商量下，直接答应下来。 命名又不用花钱，只要他们能捐出修建一座场馆的钱来，把命名权给他们又如何？而且命名肯定要通过亚组委的审核，不会出现不合适的名字。 “那到底该叫什么名字呢？”新的问题又来了。 “我才疏学浅想不好，还是请禹支书、鲁厂长还有各位前辈帮忙想吧。”李耒又不肯出风头了。 “这件事不急，可以慢慢想，大家先去吃饭吧！”闹哄这么久，又到吃饭时间了。 吃饭的时候，外面又进来一个人，一进门就嚷嚷，“这就是乡镇企业给亚运会捐款的地方？” 李耒和超哥一看，这不是老牟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