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生命
“吖吖~“ 吖吖听懂了。 就算没听懂，生命的求生本能，也会让她懂得此时最该做的是什么。 她‘哒哒’地跑向一座茅草屋，那是平时不让进的‘豪华’座抵，那曾是祭祀的住所，如今，堆着累累白骨，以及各种工具。 石矛、石斧…… 吖吖拿不动。 她又‘哒哒’地跑出来，跑进她和妈妈存生的石堆处，拿到了一把小小的手斧——那是‘妈妈’用尽生命最后一口力气，为她磨制的。 跑回妈妈身边，探出笑脸，蹭蹭那张温馨、熟悉的脸庞。 “噗通~” 突然，她跪了下来，在没有人教过她的情况下，跪了下来。 在一阵微风之中，在沙沙作响的枯树之下，在几只探头野马、野牛的观望下、在远处虎视眈眈野兽的注视下…… 人之所以为人，就是因为它和那群只知饱腹的野兽不一样！ “噗噗~“ 她磕了几个头，然后到处搜寻吖吖草，那是她最爱的东西，她把最爱的东西铺满‘妈妈’的身体。 “噗通~“ 她又一次摔在地上，这一次不是下跪，而是全身趴在地上。 五体投地。 这是这个幼崽能想到的最隆重的葬礼。 最后，她利索的起身，对着’妈妈‘，“吖吖·”地叫了一声，便包不犹豫地挥着小胳膊迈着小腿，一路向’妈妈‘指的方向跑去。 俯在草丛里的野兽淡淡瞥了一眼那个她，便转过头继续盯着牛群。 那个瘦小的骨头架子，连给它们剔牙缝都不配！ ………… 林辰即将失去他目前居住的房子，这个拥有巨大落地窗，可以看尽欢乐谷全景的二居室。 因为丽丽跑了。 带着他的部分现金，以及偷摸抵押了这栋房子。 “从认识之初，她就爱捣鼓什么爱情承诺书让我签署，我以为那是男女之间的情趣，没想到她在这等着我呢。” 林辰低沉地说道。 小骨头咬着牙问道：“让你签抵押协议的时候，你咋就没仔细看看？” “我喝多了，以为又是什么不许喝酒的承诺书，随手签了。” 小骨头：“抵押需要你本人身份证明呢。” “她都有！” 至于为什么丽丽都有，林辰没说，说了也无济于事。 小骨头满脸疼惜道：“就抵押了这处房子？” 他不是心疼人，他心疼钱和房子。 林辰点点头：“你的熟客有中介吗？” “有，恋家的，”小骨头答道，“要不要帮你叫来？” “叫来吧，下午，我让抵押公司的人一块来，出个协议。”林辰无奈地说道，“卖房还钱，剩下的也足够我恢复原来的生活了。” “你还想回到原来……” 小骨头没说完便闭上了嘴巴，对于这个不可救药的人他也懒得说了，即使林辰变成这个模样，也有他的部分原因，但小骨头依旧升起恨铁不成钢的情绪。 林辰的精明，随着千万金钱的傍身，早已消磨地一干二净！ 外面，还有虎视眈眈的俞小宁，像是为手艺高超的厨师一样，一层层地扒着林辰这颗洋葱的皮！ 他还能说什么？ ………… 去派出所帮忙报了案后，又去金蝉西路的恋家找熟客中介约了上门时间，最后跑到林辰在华侨城租出去的房子里，和租客协商违约事宜后，小骨头直接上工，他不想看到林辰那颓废的样子。 他想从林辰身上吸取教训，如今，那些教训已经足够多了！ 作！ 没有好下场！ 还好当初他买了两套房，也许正好他买了两套房，才符合俞小宁的心意。 她就是想让他活着，但生不如死。 ………… 地球，一望无际的荒野上。 吖吖努力奔跑者，迈着小胳膊小腿。 饿了，吃一口吖吖草，渴了，吃一口吖吖草，然后就趴到树上眯一会。 她不知道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她只记得‘妈妈’指的方向，然后一直跑下去，直到…… 她的呼吸越来越虚弱，这具只剩骨头架子的小小躯体，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奇迹了。 没有脂肪、没有蛋白质、没有维生素，或许在这开场针对智人的生物大灭绝之中，吖吖草就是唯一的救命之物，但它并不能提供这个幼崽身体所需要的能量。 她累了，没有力气了。 她把‘妈妈’磨的手斧绑在腰间，来到一颗大树前，用尽最后的力气往上爬，直到树顶端细细的枝丫上俯下身，慢慢地闭上眼睛。 在梦里，她就能吃着‘妈妈’摘来的野果了。 或许，这是她最后一次休息了。 高空，一群漆黑的乌鸦正在游荡，几天后这个树杈上可能仅剩下一具枯骨。 生命正在慢慢消逝，伴随着远处凄凄的狼嚎声，以及在晚风中沙沙作响的树枝，还有天上的鸟…… 竟带有别样的美感。 一如生命诞生之时的美。 ………… 大自然的优胜劣汰总是残酷之中，带着唯美。 人类社会呢？ 水蓝星，京城。 深夜。 刚刚协助林辰与相关人员是签完各项委托协议后的小骨头，拖着疲惫的身躯回道仓库家。 上午的小工兼职时体力劳动，下午的按摩正职是体力劳动，晚上和那些中介还有抵押公司的唇枪舌剑还是体力劳动。 小骨头现在的身体，迫切地需要营养补充。 那还有什么比一顿丰盛的晚餐来的效果好？ 煎两个鸡蛋、煮熟一小颗西蓝花、熟食店打折购买的鸡腿，还有一大桶今麦郎香辣牛肉面。 小骨头的晚餐，既健康又营养。 吃完，照例打开一小道光门，往那里倾倒一包驱虫药，小骨头压抑住进去看看的冲动，关上光门，瘫倒在柔软的单人床上。 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幸福，是比较出来的。 相比于林辰，他烦恼很少，而且未来，充满希望。 ………… 地球，夜色正在降临。 那颗大树旁，突然想起一阵凌乱的脚步声。 一群老弱病残的智人突然靠近了这里。 他们神色慌张又警惕地看着远处，那里，是狼嚎传来的方向。 他们守护着一位老人，直到他拿出火种，把族人们聚在一起枯枝点燃，这群瘦弱的人们才松了口气。 丑丑的野果被瘦弱的女人拿出来分发——没人知道，为什么这场灭绝会率先对青壮年下手。 “滴答~” 水滴落在瘦弱女人的额头。 “呜哇哇~”（下雨了？） 她呆呆地看着天空中巨大的月亮，在月亮旁边，没有一丝云彩。 接着，她又看到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正垂涎欲滴地瞪着她手中的野果。 女人看看手中的野果，有抬头看看娇小瘦弱的小人儿，忍着心疼，把野果慢慢递向空中…… ………… 柔软的单人床和硌人的树杈，美味的牛肉面和酸涩的野果。 幸福是比较出来的，可是这……怎么比？ 生命是一场奇迹， 我们怎能不珍惜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