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按摩店日常
‘我们只在出生的时候跟世界奋战过一次，其余的人生都只是在不断面对和处理那次奋战的结果。’ 林辰成长的家庭环境，让他没有外出就餐打包的意识的。 很可笑的是，他现如今的收入水平，远远满足不了他曾经习惯的生活。 离开父母，他啥也不是，他又舍不下面子回到父母身边。而且除开面子，还有另一个原因，那就是他的父母正在全力培养小号，让人伤心的是，小号远比他优秀。 这就更涉及到面子问题了。 因为面子，在这次愉快晚餐的最后，还发生了一个有趣的事： 在林辰示意结账走人时，小骨头立刻开始狼吞虎咽起来，在林辰的注视下，在耀辉的侧耳倾听中，在老板娘送上账单之时，四个大菜盘子被他吃得一干二净。 一看就知道是个挨过饿的。 川菜馆门口，在耀辉的浅笑中，林辰意味深长的拍拍小骨头的肩膀： “你先回去，我和你耀辉姐压压马路。” “……” 金蝉西路的夜灯火通明。 烟酒超市、足疗店、小饭店、小饰品店五颜六色的门牌前，人来人往。 川菜馆位于金蝉西路与垡头西街交叉口的东南角，向右走，是盲人按摩店，向左走，是居民休闲的小广场。 人很多，基本上都是附近的居民，小骨头为了以后的生计着想，不得不装起了斜眼。 他没有回店里，而是左走两步，来到了小广场，坐在石头花坛上，冰凉的触感让他头脑一片清明。 小广场正播放着动感的音乐，精力四射的中老年群体正迈动着风骚的舞步。 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健壮大爷，脖子上挂着一个，左右手一边一个大妈，抖动着身上的腱子肉，把三大妈舞得娇喘吁吁。 这地方，年轻女人很少，见着了，也是一身正装，满脸疲惫。 好在不远处的垡头西里坐落着一家联合大学分校，学生虽不多，但至少有年轻的女学生。 不过她们很少在这里出没，金蝉西路走到头就出了垡头社区，那里属于南磨房街道，欢乐谷周边能给那些年轻人提供无数浪漫场所。 其实很多事情就是这么简单——多走两步，就是另一个世界。 然而这两步对小骨头来说，怎么都迈不出去。 他无法想象，8块钱就能解决的一餐，为什么要去欢乐谷附近，去吃必胜客、麦当劳、肯德基，花上几十块钱？ 还没有那么好吃。 倒了半罐子辣椒油、半瓶子醋的大碗拉面，它不香吗？ 吃不饱？ 拉面馆旁边的小门脸，5毛钱一个的烧饼有甜有咸，买四送一。 小骨头理解不了那些上学同龄人的消费观，正如他也理解不了刚刚那段晚餐中，林辰所说的那些话。 很显然，林辰那些话让耀辉很开心。 小骨头在这干了一年多的时间里，从没见这个清秀的瞎姑娘笑的这么开心过。 比起按摩店里那些技师枯燥的话题，林辰说的话，在小骨头心里显然高端无比。 其实2008年的互联网，已经进入了信息大爆炸时代。 然而早早辍学的小骨头就算上网打开了千度搜索，也输不出那几个关键词，更不可能知道：通过不同信息切换，然后聊不同的信息和话题，其实就是无限聊下去的底层逻辑。 林辰所展现的，是职场与情场高阶聊天法之一，信息聊天法。 好在懵懂的小骨头有一个优点，那就是他会记住林辰的说的每一句话，以及听到每句话时，耀辉脸上的反应。 开心与皱眉。 开心，显然是林辰在夸她，或者逗笑。 皱眉，是晚餐最后的两个关键词：按摩书，大乔。 “林大哥，你懂盲文吗？“ “如果不懂，我可以口述记住的一部分。” 小骨头不是傻子，他明白，林辰请客的目的达到了，他更懂得，那两句话意味着耀辉动心了。 相比于木讷的大乔，身体健康的大学生林辰，显然是一个更好的选择。 处于某种状态的女人，是盲目的。 ’她的下场，绝对不会好。‘ 小骨头暗自猜测道。 此时，大学生林辰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已经开始无线拔高。 而且人家还通过了那家在美利坚上市的大公司的调查，拿到了100块钱。 而他呢？ “请问古先生，”小骨头姓古，“假如您意外获得了一笔巨额现金，将如何规划自己的人生？” “回家、盖房、养爹，让弟弟妹妹上学。” 这是小骨头的回答。 “除了这些呢？” “买个媳妇儿，生孩子，让孩子上学。” “也就是说，您会离开垡头地区，离开京城？” “是的。” “很抱歉，古先生，您不符合这次社会试验的要求，感谢您的参与，祝您生活愉快，心想事成。” “……” 就这样，小骨头与一百块钱失之交臂，同样也失去了参与那场社会试验的机会。 叹口气，小骨头起身，艳羡地看了眼身上挂着仨大妈的精装大爷，向按摩店走去，他每晚栖身之处，就位于按摩店上方的小旅馆。 在小骨头的心中，没有绝对的善恶之分，除了老实守法之外，对于像精壮大爷和林辰这样，不用花钱，靠着一技之长和逗笑就能获得女性青睐的人，充满了绝对的羡慕。 女人…… 小骨头20了，精力旺盛的小伙子每天的晨勃都按时到来，又怎能不想女人。 回到充满异味的集体宿舍，在同事各异的鼾声中，小骨头轻手轻脚地洗漱上床。 众所周知，视障认识的听力格外敏锐，小骨头不敢弄出大动静，可是大爷身上挂着仨大妈的情景还不时地出入脑海。 右手，不由自主地伸进裤衩。 大爷和三大妈的身影在脑海消失。 重新出现的，是白天躺在按摩床上的那个婀娜的娇躯。 真他吗的翘啊。 小骨头闭上眼睛，心里，全是那个与他生活有交集，却完全不是同一个世界的…… 女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