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方家少爷

    马山镇最大的酒楼是方家的福源楼，次之就是这醉生楼了。

    济生堂刚和方家起了绊子，程掌柜自然不会带着莫辛澜他们去福源楼自取其辱，只好退而求次来醉生楼了。索性，醉生楼也不愧是马山镇的第二大楼，不管是酒楼内的各种设施装修还是掌柜小二的待人素质，一点不比福源楼差。莫辛澜反而觉得，这里比福源楼似乎感觉更好一些。

    小二带着三人刚在醉生楼二楼雅间里坐定，就有另外一个小二提着热茶热情的迎了上来。

    程掌柜先是很绅士的询问了莫成风和莫辛澜的意见，随后又大气的点了好几个招牌菜，才吩咐小二尽快上菜。小二自然是满口答应，然后就笑的合不拢嘴下去了。

    等人走了后，程掌柜却率先端起茶杯道，“澜丫头，莫老弟，这次的事儿确实是因为我们济生堂的过错，导致你们家遭受了无妄之灾，我老程很歉疚，就以茶代酒给你们赔罪了。”说着就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

    因为考虑到莫辛澜还小，程掌柜就自作主张没有点酒，这倒合了莫家父女两的心意。

    不过程掌柜说是济生堂的错，倒也不至于。看着程掌柜的态度，莫辛澜的心里，怒意消去了大半，莫名的平静了很多。她不是不知感恩的人，之前莫家药材林能发展起来，还多亏济生堂的照顾扶持，这次若是仅仅药材林被毁，她还不至于起如此大的火，关键是莫辛辰，这个才八岁多的孩子，竟然被方春霖生生打断了腿……

    莫辛澜的气息瞬间冷冽起来，抬头却对上程掌柜有些诧异的神色，莫辛澜瞬间恢复了平静，眉目温和浅笑吟吟：“程伯伯说的哪里话？您这是在和我们见外啊。”说罢，自己也饮了杯中的茶水，动作连贯流畅，一气呵成，竟将莫成风都看呆了一下。

    这话的意思就是，济生堂对于莫家遭受事故所表的态度，她不接受也不拒绝。程掌柜看着气场收放自如的莫辛澜，也不生气，只在心里暗暗又将她高看了一眼。

    莫成风也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竟是格外的豪放，他也说了让程掌柜不要见外之类的话，父女倒是一个态度。

    程掌柜是一个优秀的商人，也是一个完美的东道主，别人这样说了，他自然不会再穷追不舍的说你们原谅我，或者挟恩图报之类的，换做是他，可能都没有这父女两来的平静吧？

    想着，程掌柜自觉地找一些话题和莫辛澜开聊，当然，在和莫辛澜说话的期间，他自然也不会冷落莫成风。后来又自觉有点驾驭不了莫辛澜不按常理出牌的说话方式，便直接和莫成风聊天去了。而莫辛澜就慢慢的喝茶等着小二上菜。

    先是看着包间里的装潢设置，后来目光又游移到窗外楼下，莫辛澜的视线落到了一个身着华衣手持折扇的公子哥身上，而这公子哥儿身边跟着的人，赫然就是何元。

    公子哥儿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容貌却略显阴柔，漂亮的有些过分。不过看他眉目间的那股子戾气和青色，莫辛澜不由得皱了皱眉。何元既然跟在旁边，这就是方春霖了吧？十五六岁就纵欲过度？果然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莫辛澜看到，方春霖带着一群人在街上乱逛，还时不时的看一下路边的小摊，倒也没有拿什么东西不付钱之类的，但是拿东西的态度，绝对算得上恶劣。

    莫辛澜忽然想起第一次见何元的时候，有人提到了方大善人。既然这方春霖是方大善人的儿子，那么拿东西给钱貌似也是正常的。毕竟大善人的儿子，可不能是一个恶霸。

    不过，了解一点的人，都传这方家公子聪明绝顶却心狠手辣，莫辛澜却不知道这传闻是怎么来的？

    何元已经二十出头的年龄，身子比方春霖还要高一些，此刻却站在方春霖身边，正微俯着身，给方春霖说着什么。而方春霖站在一个小摊前，不耐烦的拿着一个小东西把玩，眼里的蔑视和不屑则是不加掩饰。听何元说完后，先是看了一眼何元，然后才哈哈大笑了起来，还赞同的拍拍何元比他高的肩头。

    何元更是刻意的伏低讨好，等方春霖又说了什么后才又重新站直了身体，得意洋洋的跟在何元身后往前走去。方向正是这马山镇上唯一的一条花街。

    这样子的何元，还真像是一条狗……

    莫辛澜在心里评论着，雅间的门却被推了开来，小二已经开始上菜，程掌柜也客气的招呼莫成风父女吃菜。两人酒足饭饱后，才悠悠地朝着槐树村走去。

    一路上，莫辛澜不开口，莫成风也不说话，两人就诡异的沉默前行。

    莫成风是在想近一段时间来莫家的变化，最主要的是莫辛澜的变化。而莫辛澜则心里暗暗有了一个决定。

    这不是平和稳定的盛世，而是一个动荡不安的朝代。

    虽然程掌柜没有说，但莫辛澜却已经猜到了。方家不会莫名其妙的和济生堂对上，更不会莫名奇妙的对莫家出手，能造成这一切的，无非就是方家和济生堂东家背后的势力有了什么大的动静，然后借自己这样的小喽啰来挫挫对方的锐气。

    联系到不久前自己和师父救的那些将士和那个小公子，莫辛澜就知道，这大楚的朝堂并不稳定，有人在里面翻江倒海，而且这大楚随时有易主的风险。

    虽然这些她都看明白，但是，她不会谅解。方家千不该万不该把矛头指向了莫家这个无权无势人的头上，而济生堂也不该把莫家推了出去当了他们的炮灰。

    程掌柜说，是方家以为那药材林是济生堂的才出了手，莫辛澜会信吗？若不是有人这样刻意引导，谁会想到槐树村一个小小的莫家。当然，莫辛澜也不想阴谋论，既然程掌柜这样说，她就这样信好了。但是，她知道，何元，肯定在这里面出了不少力。

    权势权势，权力势力。

    怨不得无论在哪个朝代，众人都对这两样东西趋之若鹜。在这里，没有这两样东西就寸步难行。若是莫家是有权有势之人，方家还敢这样做吗？济生堂还敢拉着他们当枪手吗？

    济生堂？莫辛澜低着的头缓缓勾出一个冷笑，果然这世上，靠别人都是等着挖坑往里跳的。只有自己，才是最可靠的。

    莫辛澜心里那个破土而出的小芽，在寂静了一段时间后，又开始茁壮成长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