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无妄之灾

    莫成风紧盯着莫辛澜，为什么刚才澜儿给他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眼神冰冷刻骨，满身的屠戮杀伐之气，她刚才一瞬间散发的威压，像极了那些带领千军万马血染沙场的老将军。就是自己，在这样的气场下，都有些抗不住。

    这还是自己那个温和清雅的小女儿莫辛澜吗？

    不见众人说话，莫辛澜又将眼光放在了莫成风的身上。面对这样询问的眼神，莫成风竟不自觉的就说了出来。

    “是何元带人干的，内应还有村东头的陈三麻子。我去找过济生堂的程掌柜，程掌柜说这事儿有方家少爷的手笔，他自己暂时还没办法，不过这两天他们东家就过来了，东家一过来，这事儿就应该立即会解决。”

    莫辛澜皱眉，方家少爷？那个传说中聪明绝顶却心狠手辣的方春霖？

    按理说自己家和方家并没有什么过节，上次何元偷偷破坏了一药圃的药草，她和莫辛辰找了程掌柜后，何元安静了好长一段日子，方家也并没有什么动静。那为何现在突然间就又来了这么一波，而且，那个方春霖都掺和了进来？难道是觉得何元这条狗咬的不够欢，所以他自己出马了？

    莫辛澜沉吟半晌后问道：“爹爹，那二哥的腿又是怎么回事？”

    莫成风一脸沉痛，沉默了一会儿才堪堪说道，“是我没有拦住他，知道药林毁了，他没下学堂就冲去了马山镇，结果在半路就被方春霖的人拦住了，不仅将辰儿的腿……就是平小子，为了护着辰儿，也被打伤了……”

    莫辛澜沉默着，众人也都沉默着。许久之后，莫辛澜才道：“好了我知道了，大家都散了吧！明天依旧是老根叔和芳草姐带着大家去山上整理一下，不管怎么样，我们的活儿还是要干下去的。”

    明明是稚嫩的声音，却偏偏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大家听见药林还要继续，知道自己的工作不会丢，也就放心的点点头，没有任何意见的离开了。这幅情景，竟隐隐形成了以莫辛澜为首的局面。

    莫成风看着莫辛澜的表现，惊奇外加震撼，还带着隐隐的失落。澜儿，不像他的哥哥jiejie，甚至都不太像他，这么小的年纪，硬是比同龄人成熟太多，出色太多。

    等众人走了后，莫辛澜才对莫成风说道：“爹爹，我去一趟马山镇，见见程掌柜。”

    莫成风忙起身，“我陪你去。”莫辛澜点点头，自己现在还小，加上方家又盯住了他们，一个人去，确实不太安全。

    两人略略收拾一下，就出门朝着马山镇的方向走去。

    *

    到了济生堂，小伙计们早就熟门熟路的将两人带到后堂上了茶，然后去通知了程掌柜。

    欠程掌柜的银两，莫成风却是在一个月前就还了的。药材在这个年代值钱，莫家的药材林产量又稳定，所以莫家的银钱倒是不缺了，不过这也多亏了莫辛澜事先安排好的种植计划。

    在药材种植之前，莫辛澜早就规划好了自家的药材该种什么，短期，中期，中长期和长期草药，纵横交错。所以，每隔半个月，其实他们家都会出库一批药材，不过数量比较小而已。但是差不多到三个月一期，他们家却是一定会出库一大批药材的。所以莫辛澜出门了三个月，莫家药材林在这期间断断续续也出库了不少草药，而且正好在被毁之前，那三月满期的一大批草药已经交给了济生堂，这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程掌柜进门，脸上没有了以往的轻松惬意，反而有些严肃。不过看到莫辛澜，他还是缓和下表情，笑着说了一句：“澜丫头这几个月去哪里了？看着黑了不少。”

    莫辛澜站起来礼貌的叫了声程伯伯，然后莫成风各自打了招呼，才又坐下来继续谈事儿。

    程掌柜微皱着眉头轻叹道：“你们家的事儿我已经知道了，我们东家明天就过来，到时候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莫辛澜听着，低头用小指轻轻磨砂了一会儿茶杯才缓缓说道：“程伯伯，这次的事儿，是不是因为方家在上面和济生堂有了什么误会？”

    程掌柜脸色一敛，认真打量了一下莫辛澜，半晌后才轻轻叹了一口气，“是，这次是因方家和济生堂对上了，他们以为，莫家的药材林是我们济生堂的，所以……”程掌柜苦笑一下，表示歉疚。但是真正的原因他却没有说出来，不过是京城的大人物搏斗，牵扯上了他们这些小喽啰而已。

    莫辛澜嘴角微勾，所以殃及池鱼，莫家遭受了无妄之灾。

    “程伯伯不用在意，济生堂一直帮扶我们，药材林被认为是济生堂的也属正常。我和我爹爹这次过来，只是想给程伯伯说一声，药材林会修复的，我们家也会继续种植药材，还希望和济生堂的生意不要断了。”说着，莫辛澜站了起来表示自己今天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要准备回去了。

    程掌柜一惊，站起来道：“生意自然是不会断的，只是，澜丫头，你们这就要走了？”他以为，这聪慧的丫头看破了这次事出原因，还会借此对济生堂发难，没想到这就走了？

    莫辛澜微笑，“当然，我们过来不过是和程伯伯确定一下契书的事儿，不走难不成还等着让程伯伯请吃饭？”话尾还带了一丝调侃。

    程掌柜有些看不透这个小女孩，她的表情她的神态她的笑容一切都恰到正好，但是正是这种恰到正好，让他根本看不出来莫辛澜在想什么。你说她城府深，她却从不隐瞒自己想知道想得到什么东西，每次都是一针见血的说出来。你说她浅薄纯真，她的睿智沉稳，她的聪慧冷静却每每让你大吃一惊。

    包括现在，她的话音里，带着笑意，带着调侃，却仍然让程掌柜觉得有些意味不明。

    罢了，就当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程掌柜也笑呵呵地说道：“丫头说对了，我还正想请你和莫老弟去醉生楼一聚呢。”

    莫辛澜挑眉，老狐狸很厉害，这就给自己找台阶下了。也罢，济生堂让莫家吃这么大的一个亏，她和爹爹吃他们一顿饭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