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员外毒计
几天后的一个傍晚，劳累了一天的奚盛，匆匆走出衙门大门，直奔家的方向，他老婆一个人挺着个大肚子在家，虽然已经是第三胎了，他到底是非常不放心，所以一办完该办的事，他都会直奔家里。 再拐过一条胡同就到家门口了，整个胡同就只在胡同口有一家人。胡同两旁至少有50年树龄的枝叶繁茂的老树，有槐树、榆树、椿树，还有一些树是他叫不出名字的，不知何年栽下的，反正自他记事起，这些树就有。整个胡同阴森森的，据说早些年，有个被丈夫休了、赶出家门的女人在这树下自缢了，给这个胡同凭添了几份鬼魅气。虽然是个大男人，每次走过这里，奚盛还是免不了心里有点寒瘆瘆的。时间已是深秋，一阵冷风吹过，吹得满地的树叶漫天飞舞，发出阵阵沙沙声，似乎是女人阴森的哭声，奚盛不知不觉加快了脚步。 忽然，一阵阴森森的冷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从旁边刮来。他飞身向左，腾挪开去，奚盛感到眼前一个黑影一闪，一只腿以凌厉的姿势踢向他的下腹股间，他伸出右胳膊去挡，却见黑影倏地一闪不见了，同时感觉腰间一个冰凉的硬物抵在腰间，一个冰冷的声音飘了过来：“别动！” 奚盛吓得呆在原地动也不敢动，不用看他也知道，一把明晃晃的刀已经抵在了他的腰上。“兄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作为一个老江湖，他还是保持着应有的镇定。 待定下神来，他才发现用刀抵着自己的瘦高个有点脸熟，忽然他想起了前几天的李展案，这个人不正是那天在树下见过的李展的弟弟吗？ “兄弟，是你？我怎么得罪你了？”奚盛尽量放平自己的声音。 “哼！你还装什么？我兄弟明明就是被人惨杀了，你自己也仔细验过尸，为什么这案子到如今还是不了了之？”李翼怒视着奚盛，双眸寒光一闪。 果然是冲这事来了，看来是躲不掉了，很明显，这李翼是有一些功夫的，不然以自己的身手，他也不可能两招不过就把刀抵在了自己的腰上。那如果他要取自己性命，想来也是轻而易举了，所以必须小心应对。 奚盛定了定神，诚恳地望着李翼：“兄弟，我也想为你哥伸冤，但是，我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呀！你多少也了解我的地位，我只是一个小小典史，说穿了，我就是知县的一条狗，他让我做什么我敢违抗吗？稍不如意，这饭碗就保不住了。你哥如今去了，你心里难受，我理解。我也有家人啊，我那两小娃娃也不过勉强会走几步路，老婆肚里还有一个呢！你哥李展的情况，我调查清楚了，确实是被人谋害而死，而且是被人虐杀而死，我已经把所有情况跟知县报告过了，知县当时听过我的报告，马上就表示第二天便让我去调查陈继业，但第二天他却完全变了主意，李展也变成了因醉酒而摔死，你说你能让我怎么办？我即使拼着丢了饭碗去为你哥争取，也无济于事啊！很明显，是凶手买通了知县啊。你是有功名有身手有本事的人，现在你杀了我也于事无补。你要想搞明白你哥死于谁手你就去查，我在这里可以明确无误地告诉我你，你哥是被人用尖刀捅破了胃肠而死。” 李翼听罢，沉吟了一下，恨道：“我早知道我哥是被人谋杀的！可怜他还不满20岁呢！他是跟孔月娥**，可那错也不在他，他们本就是一对儿，是孔月娥的爹和陈继业合伙、活活拆散了一对有情人。” 奚盛道：“能买通知县的，必是有一定身家的人，你哥交往圈子小，据你所言，并无结识其他仇家，在你哥生活的圈子里，能有一定身家的人，你自己也数得过来，所以，下一步你从何处入手调查，相信你很清楚。” 李翼听他说得有道理，不觉陷入了深思，奚盛趁着他略一沉吟的功夫，闪身向右，避开了李翼。奚盛双手抱拳，施一礼：“兄弟，恕不奉陪，我家里还有些事，告辞！” 李翼看奚盛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口，也转身快步离开。 月明星稀，树静风止，秋天的西北边陲之地，一片漠然荒凉之色，可是在衰草之中，还是有不少绿色植物，透着些许生机。 李翼踏着月色，疾步向家的方向走，下一步，肯定是要去调查陈继业的，但是从哪里入手呢？孔月娥，对了，她跟哥哥感情那么深，她又在陈家，肯定知道不少内情，相信她也不想自己的哥哥冤死，如果知道什么，一定会告诉自己。 正沉思中，忽然，一阵马蹄声传来，李翼差点躲闪不及，被马撞上。不想一声娇喝传来：“臭小子！眼睛瞎了？不会走路吗？”同时一记鞭狠狠抽到了李翼身上。 李翼怒从心起，暗道，哪家的姑娘这么不懂规矩？正思索着要不要动教训她一顿。抬头一看，不禁惊住了，只见一个身材修长的小生骑在一匹黑骏马上，头戴网巾，着玉色布绢直身儒服，披一件黑色对襟式披风。那小生面部轮廓异常分明，与常人大不同，白皙的皮肤在夜色中闪闪发光。 见李翼盯着他，小生又一记鞭子抽过来，“找死？看什么看？” 李展怒从心起，一把抓住了抽过来的鞭子，“你很喜欢打人是不是？你讲不讲道理？我今天就代你爹娘来教教你！”说着用手使劲一拉鞭梢，马上的小生猝不及防，一下子马上跌落下来。 小生恼羞成怒，恶狠狠地向他扑过来，李展腾身而起，飞起一脚踹过去，小生灵活地向左一躲，李展踢了个空。小生又拔出了佩刀，劈头向李展砍下，李展向右倒退一步，顺手摸出了腰间的梅花刀，“呯”，两把兵器顶在了一起，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借着月光，李翼吃惊地发现小生那立体感很强的脸上，一双眼睛竟然是淡蓝色的，长长的弯弯的睫毛像蝴蝶翅膀一样。他翼还以为自己看错了，随又抬起眼来，仔细看了一看，发现那双眼睛真是蓝色的。奇了，竟然有这样的人！李翼在心里暗道，不过，不得不承认，他长得奇是奇了点，还是挺好看的，有一种另类的美。 在李翼盯着小生的时候，小生也飞快地扫了李翼一眼，李翼发现小生的目光变柔和了。小生“哈哈”一笑，“不过是逗你玩儿呢，生这么大气干吗？”说罢，退后一步，收回了刀，动作干脆利落。“本公子还有事，告辞！”还没待李翼反应过来，他已飞身上马，疾驰而去，留下李翼呆在原地，这一切发生来太快，真是让人难以置信。 李翼披星戴月，终于在天亮时分赶到了家，他一头倒在床上呼呼大睡起来。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听到很重的敲门声，准确地说，应该是撞门声。他睡眼惺忪地爬起来，打开了门，只见外面漆黑一片，看来已经是第二天晚上了，他整整睡了一天。只见一个姑娘站在门口，咦，这不是陈继业家的丫头穗华吗？没错，正是穗华。 他侧了侧身子，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穗华走进房间。“李翼，我是为我姐的事来的。” “你姐？”李翼还没反应过来。 “是我堂姐，孔月娥呀。” 李翼没有说话，心想，这穗华过来的时间好呀，自己正想去找孔月娥打探下消息，她倒先来找自己了。 “李翼，我问你，你哥的孩子你管吗？”穗华直视着他。 “我哥的孩子？”李翼纳闷了。 “是你哥的未出世的孩子，我姐怀孕了，这孩子是李展的。” 李翼又惊又喜：“真的？”想了想他又说道：“你怎么确定那孩子是我哥的？为什么不是陈继业的？” 穗华道：“你不知道陈继业没有生育能力吗？你看陈继业的前妻裴琳可曾生出一子半女来？还有他那个小老婆，也没见生出什么来。” 李翼想想穗华说得也有道理，若是这样，还是有必要来帮孔月娥脱身的，毕竟她怀着自己哥哥的亲骨rou，而且是哥哥留下来的唯一的骨血，于是便问道：“你姐现在情况怎样？” “她现在生死未卜，我们得想办法把帮她摆脱陈家，不知道陈继业下一步打算怎么处置她，咱们邻村一个女人因为**而被沉潭相信你也知道，我姐不能这样呀，那可是一尸两命啊。我姐本来已经上吊死过一回，自知道李展死后，她是不想活下去了，但是当她知道她怀有李展的骨rou后，下定决心要活下去，并把这个孩子给生下来。” “穗华，如今我哥哥去了，我是一定要将我哥哥的骨rou留下来的的。”李翼坚定地说，“你先回去，好好照顾你jiejie，我先想想办法。” “好，不过你一定要快些，我姐这身孕已经有三个多月，再拖下去，这肚子就大起来了，到时候让陈继业看出什么来，他知道会起疑心，若是知道不是自己的，肯定是要下毒手的；再说我姐现在被陈继业关了禁闭，她身上伤痕累累，如果一直这样下去，这孩子也未必保得住。” “好，我尽快想办法。” 送走了穗华，李翼再也无睡意，但是他冥思苦想了一整晚，也没想出主意来。 正当李翼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办法时，敲门声又响了，他打开门，还是穗华。 “穗华，你这么快来了？我还没想出办法来啊。”说完话他才发现，站在门口的穗华眼泪“叭嗒叭嗒”向下掉呢。 李翼惊住了，“怎么了？进来，有话好好说。” “我姐，我jiejie晕过去了。” “你说什么？为什么晕过去了？” “今天晚上，陈继业让一个男家丁端了两碗菜过来，说是今天家里来了客人，心情好，也拿了两碗菜给我姐吃，没想到我姐才吃下几口菜便腹疼不止，如今已疼得晕过去。”穗华哽咽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