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小叔
“汪汪汪！” 又是在离家门一百多米的地方，大黄兴冲冲地跑过来迎接胡晨。 亦如从前。 胡晨笑笑，一股亲切油然而生。 大黄不单单是一条狗，它更像是家人，是家里不可缺少的一份子。 作为陪伴胡晨一起长大的修狗，大黄已经九岁了，已经步入老年。 印象中，大黄是他读高二的时候老死的，还是自己偷偷死在了外面。 听爷爷说，那天晚上家里吃饭时，没看到大黄回来吃饭，第二天爷爷出去找了大半天，最在附近的一块田边的稻草堆中，才找到大黄已经断气的尸体。 爷爷也就用箩筐把它挑到附近山上，挖了个坑埋了。 胡晨回家知道后，伤心了好久。 自那以后，他几乎只要看到狗，就会想起陪伴自己长大的大黄，不知不觉间，小黄狗的影子，已成为忘不掉的回忆。 胡晨习惯性地摸着它的狗头，狗头上两只三角耳朵微微后贴，咧着嘴露出一副享受的模样。 这次回来比较早些，爷爷奶奶和老妈出去干农活都还没回来，家里一个人都没有。 胡晨回到家里放下衣服和书本，打开房屋大门通气。 大黄也懒洋洋地盘卧在大门口，看护着它守了一生的大门。 没有休息，胡晨动手忙活家务，开始生火烧水煮饭。 把灶火点燃稳定之后，然后又提着镰刀到屋后的菜园子里割红薯苗，捆成一扎一扎的抱回家。 这些红薯苗是要剁碎了给猪和鸡吃的，家里的收入来源一半是靠猪栏里养的三四头猪，怠慢不得。 以前，胡晨和哥哥jiejie三人上学的学费，也几乎都是靠养的这几头猪，才有钱交学费。 而且其他零零散散收入，赚的也只是补贴家用，买些农药化肥猪饲料之类的。 例如爷爷编的箩筐，拿到镇上集市上摆地摊卖，辛辛苦苦一个月，也就赚个一百块都不到。 有时卖不出去，更让人心焦。 甚至爷爷有时为了节省三块钱的车费，卖完东西后也不舍得搭车，二十多公里的路程，直接用双腿走回家。 不当家，是永远不知道赚钱的辛苦与艰难。 不过相比以前，日子也好过很多了。 自从年初的时候，国家宣布取消农业税，代表延续两千六百多年来交公粮这一项国政彻底结束了。 也再也见不到丰收之后，每家每户挑着装满谷子的箩筐，到镇上粮所交公粮的场景。 胡晨觉得，这个史上是最伟大的政策之一！ 在这多灾多难的国度里，从一无所有到吃饱穿暖，其中不知道有多少人为之而努力一生，奋斗一生，奉献一生。 胡晨觉得，若是自己以后赚多了钱，肯定要回报这个社会才行。 把家畜喂好之后，锅里的水也烧热了，家人都还没回来。 夜色渐黑，小鸡也开始回笼，偌大的家中，安静的只剩下灶头里干柴烧裂的噼啪声。 胡晨正欲拿衣服洗澡时，门外又传来大黄的叫声。 恩，老妈她们回来了？ 大黄的声音，相当于门铃。 胡晨刚走出门口，便听到一个中年男子的嗓音响起。 “死狗，眼瞎啦，连我也认不出来了吗！” 恩？ 不是爷爷，听音色，是小叔回来了！ 胡晨颇为意外，小叔是一名货车司机，终日四处奔波，在车上的时间比在家还多。 而且老婆小孩也在城里生活上学，所以很少回老家这里。 只有去山里装货时，路过家中才会回来一趟，看望爷爷奶奶。 大黄老了，或许视力真的出现了问题。但耳朵没聋，听到小叔的声音，立马停止了叫唤，也是兴奋地跑到大门前的田坎小道迎接。 相隔不远，胡晨便大声打招呼：“小叔！” “小晨也回来了？” 远处传来小叔意外的声音。 “是啊，今天周五。” 随着小叔的走近，模样也渐渐看的清楚。 小叔叫胡成熙，身高一米八五，是一个威猛十足大汉。 没重生前胡晨身高也就一米七二，两人站一起，还明显比小叔矮一截。 如今小叔也就三十七岁，看上去远比重生前年轻。 虽然额头有些皱纹，但头发还是乌黑的。只是常年跑长途开夜车的辛苦，显得很沧桑。 在他重生前，小叔也已经头发花白。 他那时两个女儿上大学，一个儿子刚上高中，还有奶奶时常生病，再加上突发的疫情，国外的战乱等等的影响，生活愈加艰难。 而他一个人撑起家里的一切开支，生活压力非常之大。 此刻，小叔一手提着一个黑色的袋子，一手抓住大黄脖子后的软rou，直接提着四十多斤的大黄回到家中。 大黄四条腿悬空地扒拉着空气，一副委屈模样。 胡晨正在长身体，如今才一米六出头，此刻看着高大小叔，觉得颇有压迫感。 小叔走进家门，才把大黄放回到地上，大黄才摇着尾巴跑的远远的。 他把手上的袋子递给胡晨，说问道：“你爷爷他们还没回来？袋子的是猪脚，等会把它闷了。” 胡晨接过猪脚，点头回道：“天都黑了，应该快回来了。小叔你是刚回来装货，还是装好货准备出发了？” 小叔在门角处寻了一对自己人字拖，然后坐在爷爷常坐的青石门槛上，换下酸臭味浓郁的皮鞋黑袜。 随口道：“已经装好货了，等会吃完饭就出发。” 胡晨也是重生前老司机了，虽然从事货运时入行不是小叔带的，但对于这行早已熟悉的很。 大车司机基本上都是走夜路的多，一来车少人少，较为安全。二来嘛……就是为了避免被‘罚款’了，虽然经常被蹲到交过路费…… “那小叔你先去洗个澡，水已经烧热了。” 胡晨说罢，便回提着猪脚回到厨房，先是为小叔舀桶热水，然后又把塑料袋里的猪脚取出来，再用柴火先把上面的猪毛烧干净，再用菜刀刮干净。 处理好猪脚后，又去粮仓取了斤自家种黄豆，一起放入高压锅中跟猪脚一起生火闷煮。 期间，爷爷奶奶和老妈也都扛着锄头回来了。 因为水稻临近收割，因此三人都是去田里放田水了，因此晚了一些。 而小叔洗完澡后，模样颇为疲惫，就去了床上补觉，还让吃饭时再叫醒他。 这晚，胡晨包了家里晚上的所有家务。 他知道，往后不久，有一天自己也会像小叔那样，不能经常回家了。 在家的时候能做一些是一些…… 八点多，一家子才洗漱完，褪去一天的疲惫，开始吃这顿难得丰盛的晚餐，猪脚炖黄豆。 有时候看一个人顾不顾家，有没有责任心，从吃的就能看的出来。 而小叔，就是极为顾家之人，他出门在外，吃饭永远是敷衍了事，而每次回家，总会买各种rou给家人改善生活。 胡晨把睡熟的小叔从床上叫醒，然后一家子围着四方桌吃着丰盛的晚饭。 除了猪脚炖黄豆，还有胡晨炒的豆苗。 饭桌上，小叔难得称赞道：“没想小晨你煮菜还有一手啊，可比你奶奶和老妈强多了。” “一般一般吧。”胡晨如实道。 他煮菜的水平确实一般，奈何有一对比，他做出来的菜，堪称人间美味了。 胡晨一家子都比较怪异，凡是家里女人，煮出来的菜都难以下咽，做菜的水平，也就就是把菜煮熟了而已。 口味什么的，不存在的！ 奶奶是这样，老妈也是这样，包括在市里的婶婶，煮出来的都有点像黑暗料理。 除了吃不死人，其他都是一言难尽。 趁着家人都在，胡晨就把学校要补课的事情说了说。 “学校老师要求这两周要补课，明天下午又得去学校了，而且到下周也得留在学校继续补课。” 爷爷听了胡晨的话，率先开口，“既然是学校要求，那就多带点米去，留在学校好好学习，家里有的是米。” 老妈也开口道：“既然你明天又要回学校，而你小叔等下又会出市里，你就坐他车回学校呗，省点车费。” 胡晨想了想，觉得明天在家待个半天，也干不了什么活，能省两块钱车费不错。 于是就应了声好。 小叔比较关心家里，问道：“家里的米还够不够吃？” 距离水稻收割估计还得大半个月，没米的话还得去借粮，要欠别人情的。 至于买米？ 这时候村里的人可没有这个想法。 在农村家里人口多的，偶尔借粮也是常有的事。 老妈对家里的粮仓比较熟悉，回道：“还有半个粮仓的谷子，应该差不多四五百斤，倒不用担忧。” 奶奶接口对小叔道：“家里粮多，你在市里就不要买米了，待会你也带点米出去。” 小叔也点头应了声好。 虽然小叔一家住市里，但吃的粮食都是从家里带过去的，一些青菜竹笋之类家里有的，也会给小叔带走。 毕竟城市里生活不容易，一切吃穿用度都是要买，能省一点是一点。 如今小叔两个女儿也在幼儿园，生活还是很有压力的。 随后，小叔关心起胡晨的学习，问道：“小晨，学习成绩怎么样啊？有想过接下来读什么学校？” 这时候大家都知道读完初中其实没什么用，最少还得读个技校学门技术才行。 胡晨顿了顿，坚定道：“以后读大学吧。” “大学？” 小叔微微皱了皱眉，道：“读大学要不少钱吧，而且能学到啥？” 中专技校虽然要被剥削压榨，好歹打着勤工俭学的幌子，不少人还是希望自己的子女去技校学门手艺的。 胡晨也明白小叔的心里，是怕自己没学门手艺，将来吃亏。 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大学，知道它很高级，但大学能学到啥？ 还是很多人没有一个具体的概念。 胡晨笑了笑，“小叔，这事还远，钱的事不用cao心，读书也是能勤工俭学的，花不了多少。” “中考过后，先去市里上个高中吧，如果考的好，是可以免学费的。” 小叔有些不信道：“真有这么好？还能免你的学费？哪听来的，不会被骗吧。” “是学校老师说的，如果我们有考进一中的成绩，而五中这些稍次的学校为了抢生源，会以免学费吸引人才的。” 一切推到老师头上，没毛病。 “这样，那你得认真点。” 小叔点点头。 好不好不重要，能白漂是最好的。 老妈也告诫了一声：“你在学校可要好好学习，可不能跟吴润坤那样，听说他居然偷跑镇上学上网！” 这时候，只要家长，都视网吧如洪水猛兽，碰不得！ 胡晨印象中，这时候的网吧，打个网页都困难，自然不会去这些黑网吧浪费钱和时间。 “放心吧，我不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