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水底玄机，真相扑朔迷离
驱物境是元神修炼中一个大的分水岭，在这之前，元神唤作：野鬼与游魂，仍是魂魄的范畴，到了驱物境，元神便叫做阴神，是“仙”的范畴。在往上，元神修炼至显形境，更是唤作鬼仙，若是结合人仙的rou身，便能一举成就地仙，超脱红尘！ 云鸿心中忍不住一阵激动，但很快就平静下来。 驱物境是元神修炼的分水岭，不似“出窍”、“神游”两个境界，很容易就突破晋级。前世云鸿也是修炼至“驱物境”，但云鸿前世的境界和现在没法比。因为魂力的差距太大。驱物境是一个可成长的境界，通过不断修炼、滋养、感悟，魂力会渐渐提高，而魂力越高，元神的实力也就越强。 到了阴神级别，元神就凝成了实质，可以与物质进行碰撞，同时也可以修炼一些法术。简单的譬如控水召火。复杂一些的比如聚风引雷。当年，云鸿有幸见过王屋山的高人，以元神感知天道，配合符箓剑术，施展王屋山的镇派绝技“五雷电剑”。这等手段，几乎跟神仙无异了。 带着这样的目标，云鸿尝试简单的法术。 如今，云鸿元神的魂力尚低，无法施展高深的法术，只能依靠前世的记忆，施展一切简单的法术。天地间正飘着清雪，云鸿凝神指点，将马车上方的雪花聚成一股又一股小旋风，风力虽小，却很神奇。不一会，又将这些雪花聚集起来，以魂力将其融化成一滴滴的小水珠，待数量足够后，便在云鸿的cao控下，幻化成一条水龙，畅游天地。 幸亏山道崎岖，四下无人，若是被寻常人撞见，估计会被这景象吓成半死。 不过这种旋风、水龙中看不中用，就算打在七八岁的孩子身上，也就当是冲了个凉水澡。而且，神魂摄物，十分耗费魂力，这和驾驭法宝截然不同。法宝一旦认主，催动便如同挥舞臂膀。而神魂驱物，相当于是rou身使用蛮力。有些人力气虽然大，但长时间的费力，终会有力气耗光的那一刻。 短短的半个时辰，云鸿便觉得魂力损耗殆尽，只好将元神归位。 不过，有正气炉这种宝贝，云鸿也就是将元神浸在其中，小憩了一会儿，便感觉到魂力得到恢复。惊喜之余，又继续出窍元神，进行基本的法术修炼。就这样，马车一路北行，一直到了夜里，云鸿才将马车停在一处避风的山坳中。 正气炉能补充魂力，但体力还得靠食物补足。云鸿取出携带的干粮，发现气温太冷，馒头已经冻僵了。云鸿无法，将马车安顿好后，一人踏入了密林。未过片刻，他提着一只肥胖的山鸡回来，顺带着捡了一些柴火、草料。将山鸡烤了，填饱肚子，草料则是喂了马匹，吃完时，月已偏西。 出门在外不清楚时辰，此时头顶一轮明月朗照，夜空犹如一整块深蓝的粗布，天边深邃的蓝色，那是游离在山川壑涧中幽渺深沉的暮霭。在这块天然的蓝幕上，那一轮明月便宛如水银一痕，在这万山空寂之间，投下洁白的素色。 虽然有些冷，但山上空气清新，灵气充沛，云鸿不会放过这种修炼的大好时机。 一夜无话，次日云鸿收拾好行李，再次踏上征程。两天后，他到了北门河上游。 受风雪的影响，还没到结冰期的北门河，竟提前被冰雪封冻。一眼望去，山川覆雪，玉河蜿蜒，仿佛一条玉龙蛰伏在山壑之间。这里已是北门河的上游，离潭村还剩八十里。潭村位于北门河的尽头，再往前就是湟江。这一代虽然地势崎岖，交通不便，山路建在太行山中，有些方甚至是常年失修的栈道，不过因为是通往京城重要的水道，并非人烟罕至之地。每走几里路，两边便有依山结庐的人家，这些山户十分分散，一处仅有两、三家，并非大规模的村落。 这种群落规模不大，但大多都是依靠水运发家致富的渔民。因此在这种地方，或许能寻到一些河神帮的线索。云鸿将行头打扮好，是一名异地贩盐的商人。 食盐是大幽禁售的东西，在这种穷乡僻壤里，自然是不可多得的稀缺货物。加之近日风雪凛冽，不少地方发生雪崩，路被封了，食盐的销量极好。云鸿不看重钱财，卖出的价格十分公道，甚至比王朝的官盐还便宜，一路上，当地的山户都十分欢迎云鸿，甚至邀请他到自家做客，有些人家还愿意留他过夜，免去风餐露宿之苦。 这一带的山户民风十分淳朴，眼下云鸿就被一户人家邀请歇脚过夜，还有丰盛的餐宴招待。而云鸿付出代价，仅仅是食盐两斤。云鸿也不吝啬，称的时候多给了半斤。因为这一举动，主人家招待更是热情。 云鸿先是洗了个热水澡，而后将身上潮湿的衣物烘干，随后便跟着这一家四口人吃了顿晚饭。晚饭相当丰盛，因近冬至，家家户户都储备了羊rou，加上现捉的山鸡、野猪，还有河里逮的各类鱼虾，一顿晚餐尽是山珍河味。云鸿赶忙道谢，一路上都没好吃好喝，如今也没有太过矜持。毕竟一介行商，若是表现出小侯爷的风度，反而会令人生疑。 随意唠嗑两句，云鸿便大吃大喝起来。 一家人也都是厚道人，端起米酒，先是款斟漫饮，次见谈至兴浓，不觉飞觥献斝起来。 众人一边喝酒，一边听云鸿说着行商路上的奇闻异事，聊得颇为投机。云鸿前世见多识广，蛮荒大漠、无极火云，无一不曾去过，酒劲上来了，聊起这些事，口若悬河，让这一家四口人啧啧称奇。 酒过三巡，云鸿与那主人家已经“老哥”、“老弟”的称呼起来。 云鸿见自己融入了这个家庭，便指着堂屋中，神龛中的一尊神像，好奇道：“我游历四方，寻常人家的神龛中，供奉的一般是‘天地君亲师’的牌位，信佛信道的，供奉的是玉皇三清、菩萨佛祖之类，您这供奉的是什么神灵？” 这两天，云鸿一连去了不少山户家中卖盐，都见到了这尊神像。当下便留意起来，估计跟河神帮有联系，不过担心这些人生疑，也不好贸然询问。如今见时机成熟，才敢说出口。 那神像的模样十分怪异，虎身龙首马足，口生獠牙，通体漆黑，身有鳞片。不过这户人家的神像是用木头雕刻的，雕工平常，无论线条还是轮廓都显得很粗糙。纵然如此，这尊神像仍给人一种栩栩如生、不怒而威的感觉。 “哦，没什么，那是北门河河神。”主人家回答的十分随意，这个回答却是证实了云鸿的猜测。 他不由皱了皱眉，看来这一家山户，跟河神帮确实有不可分割的联系，甚至就是河神帮的内部成员。 “河神？”云鸿故作惊奇，喝了一口米酒：“这河神灵不灵验？” 那主人家放下碗，长叹了一口气，接下来的话，语出惊人：“灵验个屁！北门河是湟江的支流，源自黄河，虽说水流湍急、河道曲折，加上夹岸高山，十分凶险，但咱们这种依山吃山、依水吃水的当地户，早就将北门河的癖性摸清楚了。以往除了一些不知轻重的年轻人，很少有人出事。可自从出现了河神帮，建了河神庙，这北门河就邪门起来！” 云鸿听得津津有味，不由问道：“怎么个邪门法？” 那主人家就当是在讲故事，叹道：“河神庙一建，整个北门河的水流就不对劲了，以往应当风平浪静的时候，却忽然巨浪滔天，该顺势横流的时候，它反而逆向纵流，总之变化无常，毫无规律。不说这些年来商运的沉船，就前几天，隔壁老张家的大儿子去河面上凿冰捞鱼，结果自己掉下去送了性命，到现在连尸首都没找到！老弟你说这邪不邪门？” “确实……”云鸿听着，一边深思，一边点头。 那老汉好似说上了瘾，又道：“以前河水结冰，就是耕牛在上面走都没事，别说一个人了。不过发生这惨案，也不能怪他，要怪就怪那老张。半个月前，他把河神的神像打碎了，让他赶紧去重弄一个，他偏不弄，还说啥不信河神！哎，这下捅娄子了吧。” 云鸿点了点头，见他对河神帮并没有什么好感，也只认作是普通的信仰者，绝不是核心的成员，当下玩笑道：“这河神可真霸道，既然不灵验，大可不去供奉，但不去供奉了，他又反过来陷害人家的儿子。哎……这世道，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老汉听云鸿这么一说，赶忙摆手道：“话不能这么说。这北门河的河神虽然霸道了些，但是河神帮还是不错的。只要你诚心祭拜河神，河神帮不仅帮我们承担缴纳朝廷的赋税，逢年过节还送上银两，这不，前几天就送来了十两银子。” “什么？代缴赋税，还赠送银两？”云鸿大为惊异。 老汉嘿嘿笑着，朝廷每年的赋税，即便是在这穷乡僻壤，一家一户，每年也要交三、四两银子。除此之外，河神帮还赠送信仰者十两银子，这可不是个小数目，在这种地方，几乎可以算的上一笔巨款了。可想，只要在家供奉神像，日日上香，跪拜祈福，即可每年换取十两银子，几乎可以不用干农活了，这种好事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谁会不情愿？ “是啊，这几年，河神帮送了我们家几十两银子，过几天，我就打算将我的小儿子送到京城里去读书。现在这世道，读书写字比捕鱼打猎有前途。”老汉笑道。 云鸿闻言点头：“这倒是，读圣贤书，入朝为官，确实有前途。没想到这河神还真不赖，这么搞下去一年得多少开支？却不知道那河神庙建在什么地方，我这一路恰好北行，可能要从湟江走，若是路过，我也进去祭拜祭拜。” “这个嘛……”老头顿了顿，憨笑道：“我还真不知道河神庙的位置！我也不曾去过，仅是在家祭拜而已。不过我听说这河神庙有好几处，最近的一处，应该是在北边的潭村。潭村是我们这片最大的村落，那里相当繁华，这几次给我们送钱的人，就是潭村老木家的几个兄弟，他们家是卖鱼的，很有名，你去那里打听下，应该就能找到。”说完，又补了一句：“不过，那破庙也没啥好看的。” “我就是凑凑热闹，看看能不能把货给卖了。”云鸿嬉笑着，随口扯谈，便将这事给糊弄过去。 此后，几人便不再多言，放开吃喝，待酒足饭饱，尽兴之后，云鸿便辞别了几人，独自回房休息去了。 云鸿现在对河神帮了解不多，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河神帮有人在潭村负责。漫无目的的寻找自然不行，既费时间，容易打草惊蛇。母亲离体的魂魄，在儒仙居中也只能坚持一两个月，所以云鸿必须尽快要解决河神帮，找到那个引灵仙器。 今日从这山户口中挖出了点信息，也算有些线索，至少指明了潭村。如此一来，顺藤摸瓜的寻找，难度和风险将会大大降低。当天晚上，云鸿没有再想这件事，也没有修炼元神，放心的睡了一觉。次日一早，云鸿就拜别了山户，赶着破旧的马车离开了，直奔北面的潭村而去。 北地硕大的雪片如玉如棉，从天空飘坠，纷扬着落在两侧的山道上。雪从夜里开始下，到现在还没停，行在积雪覆盖的山路上，满目素洁，呼吸着山间萧瑟的冷风，倒也清爽。 行了半日，蜿蜒如龙的北门河忽然有了落差，前方的冰面骤然沉降。与此同时，狭小笔直的山道忽然改变方向，朝南面扩展延伸。 北门河流至此处，像是遭遇了天然的断层，平滑的水流变成了阶梯状，晶莹的冰面也遍布起了密集的疙瘩。见到这景致，云鸿心头即刻浮出一个念头，这里应该是“坠龙渊”了。 昨日晚饭间，山户也与云鸿说过此地。 几百年前，湟江尚未冲开无心谭，此处是太行山中的一处绝地，名为：坠龙渊。 相传这深渊深不见底，直通地脉，深渊下蛰伏着一条受到天界惩罚的恶龙。百年之后，随着湟江水涌入无心潭，坠龙渊刚好成为了无心潭水域的冲积扇区。因此，这里的水质不太好，夹杂的泥沙石块居多，一旦冰封起来，冰面上就会出现很多疙瘩。 因为这里与地下暗河连通，深不可测，致使水脉错乱、乱流横生，万分凶险。一旦遭遇这里的乱流，便会被卷入地下暗河，永不见天日。此外，再结合那被天界惩罚的恶龙传说，更给这凶险之地，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 让云鸿印象深刻的是，此地正是覆灭曲风水管，数十条商船之地。 按理说，就算是地下暗流也有规律可循。只要将暗流的规律理清了，便能躲开。曲风水管运载玉石原矿的商船排水量少说都在百吨以上，这样的大船通过这里的河道，就算遭遇一些小风小雨，也能轻易应付，安全通过。 上次听上官启说，因为这玉石原矿比较贵重，船队也不敢冒险。因此行船多选择每年开春，冰雪消融，水位上涨，地下暗流最弱的时候。以往而言，很少有意外发生，但自从河神帮成立后，这坠龙渊屡屡出事，就连曲风水管的玉石船队也难以幸免。 对于河神帮呼风唤雨，腾江起浪的手段，云鸿还不得而知。要使运载玉石原矿的大船倾覆，这绝对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若靠人力而为，必须是鬼仙境的高人。 云鸿想起自己对河神帮主使的猜测。这河神帮生前是盘桓北门河的一群水贼，后来被大幽水师剿灭。虽安稳了几个月，但河神帮的成立接踵而来。算算河神帮成立至今才三年。三年内，靠香火愿力诞生神灵，这是不可能的。 但若河神帮的幕后人有一件能引灵的法宝，便能将山川大泽中的“灵”全部聚集起来。原先那群水贼被水师剿灭，怨气、荒魂充斥天地之间。用引灵法宝聚集这些怨灵，三年内，再接受香火熏陶，诞生一个恶灵也不是不可能。 但不管是恶灵还是善灵，都属于神灵的一种。神灵本身是集众生愿力所生，所以神灵行事应当符合众生意愿。从这一路的信仰者来看，无论是昨日那老汉，还是他口中的老张，对这所谓的“北门河神”都不是很尊敬。他们供奉河神，只是为了贪图河神帮的福利。如此一来，这个神灵便很难立足于世。 即便是有引灵仙器，引导八方之灵，这个神灵也很难存活下去。 除了神灵之外，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水下真的潜藏着不为人知的东西！也就是所谓的河神！ 就像癸水深渊中的水虺，又或是，曾经被天界惩罚下界，潜伏此地的恶龙，这一切都说不准。云鸿也不再妄加猜测，靠近坠龙渊时，将马车停了下来，孤身走向河边。 从山道边的陡坡走到河畔，仔细打量着河面，如今河道结冰，冰面厚实，无法看清水下的情况。要了解河神帮兴风作浪的手段，还是要先了解一下这北门河水下的构造。 在河边漫步几里，寻了一处落差较大，植被密布的河岸。云鸿盘膝而坐，心神一动，正气炉便挪到了手中。届时一阵金光闪耀，炉中飞腾出来一条数丈长的蛟龙。这些天，蛟龙尸体经过浩然正气的滋润，原本暗青色的龙鳞逐渐变成淡淡的银色，乍一看，已有些许龙相。将蛟龙尸体变小了一些，约三尺长，水下情况含糊不明，若是有什么凶险之物，这巨大的蛟龙身子太过显眼。棒打出头鸟，东西一旦显眼了，就遭人觊觎，危险也就多了几分。 云鸿分出一丝神念控制蛟龙，打算入水查探。一切准备就绪后，云鸿伸手一指，蛟龙细小的身子腾空而起，恍如一把青色神剑，“轰隆”一声将三寸厚的冰层扎了个大洞，溅起的水花在天光的照耀下，呈现出一种暗黄色。 蛟龙依水而生，入了水中身子便灵活了许多。云鸿控制着蛟龙不断下沉，蛟龙双眼所见之景，通过心神的沟通反馈脑中，水下虽浑浊，却也能勉强看清。 原来，冰面上那些隆起的疙瘩并非都是乱石暗礁，很多疙瘩是水下的泉眼。水中不断有暗流涌动。看来老汉昨日说的不错，这坠龙渊的确与地下暗河相连通。整个水体十分浑浊，越往下视线越模糊，幸亏蛟龙水性极佳，在水中游动潜行，一路畅通无阻。 顶着错综的暗流，蛟龙下潜了七八十丈，依然没有到达河底。虽说这里以前是深渊，但却连山壁也没有看到，更别说什么玉石沉船。整个坠龙渊深得令人无法想象。蛟龙又下沉了二十丈，约百丈深时，水压已经压得云鸿喘不过气来，蛟龙的水性虽然好，但毕竟是由外人驱使，并非本体。随着深度加深，云鸿与蛟龙之间的心灵感应，逐渐微弱起来。 云鸿咬牙又下潜了三十多丈，终于在水下一百五十丈的地方，见到了不见天日的河床。 眼前的景象，令云鸿叹为观止。这坠龙渊的河面不过四五亩大小，河底却有近一百五十丈深。这个深度，已经超越了绝大多数的湖泊，甚至比一些浅海还深。然而这个深度还不是坠龙渊的最深处，在这河床的前方，有一个深不见底的大裂痕，裂痕之长，贯穿东西，少说也有几百米，下面连通地下暗河，想必就是传说中“恶龙潜伏”的深渊。 因为水压过高，蛟龙和本体间即将失去感应，云鸿赶忙停止下潜。 蛟龙是死物，完全靠意念cao控，两者间的感应一旦断开，蛟龙就会变成一具死尸。如此一来，便等于失去了一件至宝。云鸿不敢轻举妄动，将下潜改为了平移。四面迷蒙，深黑的水下没有半点光线，完全靠蛟龙双眼的夜视功能。便在下一刻，通过蛟龙的眼睛，云鸿突然看到了一个庞然大物。 那东西蛰伏在裂痕边，被一块巨石卡住，因遭流水侵蚀，已看不出模样。远远望去，圆滑的轮廓仿佛是楼船的檐角，又仿佛是残损的桅杆，无法断定。云鸿驱使着蛟龙向前游去，当看到断裂的桨橹和散乱的玉石时，他的元神骤然触动。 曲风水管沉没的十条玉石大船，装载着上万斤的玉石原矿，几乎是一座矿山一年的产量。当初，十条玉石船沉没，多次打捞，只挽回了三成的损失。这些玉石能够找回，还是被乱流冲入河岸，或者较浅的水域。至于剩下的七成，以及运载的船只，连残骸都没见着。这坠龙渊与地下暗河相连，自然是被暗流卷走，在地底被搅碎了。 此时，云鸿发现水底有桅杆檐角，自然是无比震惊。将蛟龙的身体再次缩小，只剩下三尺长短，在残损的遗迹中游走寻觅。通过观察与判断，云鸿大致看出，这是一艘大船的遗骸。因为地势特殊，像一个葫芦口，所以船只的遗骸被这狭隘的道口卡住，幸免被卷入前方的大裂痕中，沉船至此，自然无法寻觅。 “此地距河面一百五十丈深，难怪当初曲风水管耗尽心思都找不到。”云鸿暗暗寻思。 派人下潜搜寻，就算是宗师也很难承受巨大的水压，而且还要熟悉水性，这样的人才几乎不可见。而用元神入水则相对容易，但激发元神的人，都是些养气境以上的高人，能修到这种层面，更加惜命，且很少有人愿意为江湖势力办事，更不要说这水下凶险未知，随时可能丧命。即便是现在的云鸿，也不敢直接用元神下水，亲身涉险。 上官府虽然找过王屋山的道士出面，但那些道士整天被朝廷当做神仙供着，个个娇身rou贵，到了北门河，也就是用法宝在水中寻觅一番，挺多下潜四五十丈，发现水下空旷无物就打道回府了。一百五十丈的深度，根本无人能企及。若不是云鸿有这蛟龙，他也不会发现这水下别有洞天，潜藏着这么多惊人的秘密。 控制蛟龙小心的移动，一船玉石已经所剩无几，估计大多都被卷入了大裂缝中。船只卡在裂缝口，想要打捞上来已经不可能了。出了船舱，云鸿望向那片大裂谷，想游近一些，将里面的情况看清楚。 然而，刚一接近黑洞，一股恐怖的威压，陡然从黑洞中席卷出来！ “吼！吼！吼——” 一阵凶戾的吼叫沉如狮吼，尖似龙吟，又仿佛是婴儿的啼哭声。 这声音极其尖锐，好像不是通过蛟龙反馈至心间，而是真真切切的从水下传出，直接传到云鸿的耳朵里。云鸿精神一震，隐约感觉声音里夹杂着一丝特殊的气息。蛟龙有些不受控制，扭曲着身子往后游动，不愿意接近大裂缝，这是潜意识传来的反应。 云鸿莫名其妙的想到老汉家，神龛中供奉的那尊神像，虎身龙首马足，身上有鳞。脑中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莫非这大裂谷中，真的存在这么一个凶物，也就是河神？ 只是长成这样的凶物，书上好似没有过记载，若是蛟、貔、狰、狴犴这些上古凶兽，云鸿到有些熟悉。毕竟自己手中就有一条蛟，不过若这河中存在一只凶兽，也不是不可能。 只不过这北门河地处偏避，水质也不是很特殊，不像癸水深渊那种洞天，这种地方怎么会存在一头上古凶兽？如果真是上古凶兽，这家伙的实力将不弱于蛟龙，几乎能与人仙或者鬼仙争锋。若真如此，早该被正一道教或大幽禁军铲除了，怎么可能放任它兴风作浪？ 云鸿也想不通，巨大的危机感，让蛟龙的身子发颤，仿佛大难临头。 “也罢！”云鸿不敢继续上前，这大裂缝中到底有什么，不是他现在能弄明白的。心念一动，蛟龙似乎受到了一股无形的牵引力，化作一道青影直冲河面。速度极快，几息的时间便已冲上水面。 云鸿早将正气炉准备好，待蛟龙冲上水面，一个法决，便将其收回了正气炉。几乎就在同一时刻，云鸿觉得脚下的河岸骤然一震，只闻水如雷响，眼前结实的冰面受到一股强劲的暗流冲击，冰面顿时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暗流从河心涌出，携带碎石冰块，激起冲天雪浪。一股森森寒意席卷了河面上空，原本晴朗流明的天空在这一刻忽然阴沉下来。飞溅的水雾在顷刻间凝结成刀锋般的冰凌，仿佛飞沙走石，朝四面八方射去。 云鸿大吃一惊，这坠龙渊中心的冰面足有三寸厚，竟然被河底的暗流瞬间冲破。碎石冰块打到身上传来阵阵生疼，云鸿急忙爬上山坡，只听得身后水声轰鸣，恍如雷声。一路沿着陡坡攀爬，丝毫不敢回头，离开水面数十丈，压迫感才渐渐消散。 转头一看，原本自己所在的那片河岸已是满目疮痍，巨大的碎石冰块到处都是，茂盛的植被被水浪连根拔起，有些松软的山壁上，竟被砸出了一个个凹凸不平的大洞。回想起刚刚那阵惊心动魄，心头仍有余悸。 若不是昨日听了老张大儿子的事，今日恐怕就要到冰面上走一遭了。如果真是那样，恐怕自己已经粉身碎骨。想到这里，云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眼下水中的巨浪已经回落，河水却未曾平息，坚冰碎石在水面上来回激荡，如同一锅煮沸的汤，水面浑浊无比。 很快，动荡的河水平息下去，因为天气寒冷，河面即刻结上一层薄冰，晶莹的冰层仿佛一面巨大的镜子，将投下的天光折射回去，至此云开雾散，天地间恢复清明。 “这水下究竟有什么？”云鸿眉头紧皱：“也罢，还是到潭村再说吧！” 云鸿思索片刻，这坠龙渊太过凶险，又是未知之域，继续探查风险巨大。没有修炼成鬼仙之前，他可不想用自己的元神下去查探。回到马车，收拾好后，继续北上。 坠龙渊离潭村已经不远，当天晚些时候，云鸿便到了潭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