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人生无常（3）反入绝境
等到三更，仍不见迹象，楚潇纵使再强行振作，也难免有些身心疲惫了。就在此时，楚潇突然听到了些声音。粗听之下，是一名女子的脚步声，落地杂乱，听不出些什么。 但是楚潇耳力岂是常人能比，在女子的脚步声后，他隐约听见了另一个脚步声，每一步都踏在女子落脚的同时，可以肯定这脚步是在跟踪女子。 楚潇让两名同伴不要出声，自己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名尾随者是否真的就是四煞中的寒煞？如果现在贸然上前抓人，对方来个死不认账，自己也无话可说。 楚潇盯着过路，果真在这名女子身后不远看到一名黑衣人，只见他离这女子越来越近，很快便到了她身后。 楚潇仍是等着黑衣人出手，他需要能判断其身份的有力证据！女子就算在寒煞出手后受了伤，楚潇自信也可以救治，但错过了这次机会，就会让这个恶徒再次逃出法网。更多无辜的人会继续受难。 他心中对寒煞的作案手法早已有判断，从以往受害者经历来看，寒煞必是先出手伤人，再行犯案，只要抓住他出手的那一下，就可以将他拿下！ 黑衣人在那女子身后突然发劲，一掌推在了女子背心上，只听得哼的一声，这女子便倒在了地上。楚潇看的仔仔细细，这名女子倒地后，身上禁不住的发抖，她周边的树叶都泛起了白霜，显然是受寒气所侵。 无疑这就是那寒煞的绝技——寒冰掌！ 楚潇知道机会只是一刹那，他一蹬树干，飞身下去直取寒煞的顶门。而这黑衣人显然受了惊，出手格挡的动作已经有些迟缓。 谁知，楚潇这招仍是虚招，他双手快要触及寒煞时，突然一摆一扭，一式“双龙盘云”扭住了对方的双臂，这时候对方的胸腹已经是大开，楚潇毫不犹豫，双腿轮踏，踢中对方气海，而被踢中的黑衣人已经毫无反抗之力，只得跪倒在地。 这时候两名跟随楚潇前来的城里力士才刚刚跳下树来，他们扯下这黑衣人的面罩，看到他的正脸，都一拍掌道：“这人就是寒煞错不了了！” 原来这寒煞皮肤白皙，面色惨青，双眼倒垂，看就一副猥琐模样，果真是只要描述上一遍就能认得出来。 楚潇虽然本也计划和这寒煞要一招之内见胜负，但是实在没有想到竟如此简单。“寒煞，你现在还有什么话可说？” 那黑衣人用极为阴细的声音说道：“你们抓住了我，但是你们抓得住我另外三个兄弟吗？他们个个本领高强，你们抓住了我，吃不了兜着走！” 楚潇冷笑一声：“只可惜你的另外两个兄弟早就已经束手就擒了，至于剩下的那名‘多面煞’，现在你们三人既已落网，我还怕查不出他的下落？” 这寒煞听罢吃惊了半晌，随后也忍不住叹道：“我们几个没想到居然只有那个多面鬼还没被抓住，看来我们几个论本事终究还是败给他了啊…” 一旁的汉子听他此时还在胡扯，忍不住朝他狠狠踢了几脚，又怒斥他多嘴，又吓唬着要让他下油锅,凌迟云云。 此时，只听得那名倒地的女子又哼了一声，似乎极为痛苦。楚潇这才凑上前去观察，只见那名女子面色惨白，浑身都释放着冷气，让人触手生寒，楚潇急忙用内力给她疗伤，只觉得她寒气太重，居然自己的内力都有些许受影响，冷得楚潇瑟瑟发抖。 这女子似乎极力想开口说话，但是竟冷得说不出话来。楚潇摇了摇头，将这女子背在了背上，对另外两名同伴说道：“现在事情已经解决了，眼下就是要把这姑娘带回城里，多找些人一起医治她。”说罢两名同伴也押起寒煞往树林外走，准备回城。 走在路上，寒煞看着眼前场景，忽然笑嘻嘻地开口道，“你们现在还没有抓到我那‘多面煞’兄弟，想不想知道他在哪里啊？”楚潇回头掴了他一耳光，怒道：“闭嘴！你们几个迟早要被重刑处死，废话留到地府里去说也不迟！” 突然众人耳中飘进一句男不像男，女不像女的阴森森的话，“到底是谁死，现在还说不定呢。”这句话忽然在众人身边发出，所有人都是毛骨悚然，四处环望却又哪有人影？ 楚潇一霎那间只觉得脊背发凉，这个声音难道不正是来自于自己的背后？难道说—— 只听得闷哼一声，楚潇中掌倒地，只见那名“女子”轻轻抹了抹脸，继续说着那阴阳怪气，男女难辨的声音：“今晚要死的人，我看应该是你们。” 楚潇大惊，“你！你才是——” “不错，我才是寒煞！” 这人平平无奇的语调中仍是难掩的阴森，另外两名壮汉听到，也是吓得不知所措。 突然又听到另外一个嗓音中正却语调调侃的声音：“你们只知道多面煞是可以随意改变自己的容貌；怎么就不能想到——多面煞也是可以帮别人改变面貌的呢！” 说罢，众人才注意到那“寒煞”这时已经变了个嗓音，就连神情也像是变了个人。 楚潇这时才完全明白，原来“寒煞”是由多面煞假扮，“受害女子”是多面煞帮寒煞假扮而成，这两人想必近日小聚，已经知道出了事情，便想出了这一对策反抓自己！ 和楚潇同来的两名壮汉立马出手向那“弱女子”攻去，结果可想而知。 多面煞和寒煞盯着躺在地上的楚潇等三人，不禁露出了阴笑。多面煞朝楚潇笑言道：“小英雄啊，我看以你的身手原本也大有出头的机会，可惜江湖经验不足，又碰上了我们——哎，不过话说回来，就算经验丰富的那些好汉们，又有谁能识破我的天山易容术？又有谁能破解我们这天衣无缝的计策？啊哈哈哈...” 寒煞朝多面煞一看，“现在怎么处理他们，听他刚才所说，二弟四弟已经被抓了，我们也已经行踪暴露了，恐怕这次以后我们四煞想要出山就没那么容易了。” 多面煞笑嘻嘻说道：“那小偷和下药贼现在一定还被他们当作人质扣押在什么地方，肯定还没被处死，我们何不混成眼前这几个壮汉的样子前去营救？然后只要稍微找几个替死鬼，让他们以为我们四煞都已经死翘了，之后不就万事无虞了吗？哈哈哈...” 楚潇听得毛骨悚然，的确，以这多面煞的易容之术，如果真要办成这些事情，恐怕真不是难事，这易容施计的套路实在防不胜防，而自己就首先会成为多面煞或者寒煞的替死鬼！ 寒煞朝楚潇走去，看了他一眼，喃喃道：“你的身材和我差不多，就和你互换好了！”说罢，寒煞一掌击下。 突然，楚潇一跃而起，飞腿轮踏寒煞小腹，顺势一套云合掌向寒煞击出，寒煞反应不及，连中两腿后又中了一掌，再和楚潇对了两掌，只觉得对方的掌力神妙无比，出掌力道和姿势都是难于逆料，自己两招之下竟然就气息不顺，接着又被一掌击退。 多面煞看来功夫不佳，此时只能在旁从楚潇一道暗器射去。楚潇此时浑身冷战，虽然听到破空之声，却仍然闪避过慢，被暗器刮伤了胳膊。趁着寒煞受伤，多面煞愣神的一瞬间，楚潇一发力，一跃而走，朝树林深处奔去。 多面煞自知轻功不佳，追不上去，便先扶住寒煞，询问伤情。寒煞半抬起头，喘着粗气，“能在先中了我全力一掌后还能反过来击伤我的人，天下也没有几个，这年轻人果真不简单！不过他中的伤比我重，我们一路追去，一定能追上！” 楚潇一路狂奔，但是觉得体内寒气越来越重，不得不找一个树干靠下来疗伤。疗伤时一用劲，楚潇突然又觉得气海翻腾，檀中绞痛不已，毫无疑问是中毒的现象。 “竟然多面煞朝我发的那一道暗器上也有毒，这些人下三滥的招数实在是防不胜防！”其实方玄最初派楚潇前来，哪能想到事情会如此困难，现在的境遇下，不知天下还有谁人能逃出生天？ 楚潇解毒无法，又除不去寒气，只觉得浑身又冷又疼，加之精疲力竭，此时若要相斗还不如寻常农夫，他心知敌人定会追上，但是又有什么办法。 迷蒙中，楚潇只能到处躲避，但又听得寒煞多面煞两人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实在又逃无可逃。楚潇靠着一棵树后，不敢出声，此时对方二人的脚步声也戛然而止。 “他们已经走过了吗？”一片静默中，楚潇心中念道。 “哈，抓到你了！”突然多面煞从树上跳下来，一把揪住了楚潇！ 随后，寒煞也从旁走来，虽然看得出他也受伤，但要杀死楚潇还是易如反掌。 多面煞看着楚潇仇视着他二人的眼神，不禁冷笑着对楚潇说道：“年轻人，死之前好好看看我俩的样子，我的样子，就是那寒老鬼的模样，下了地府别忘了找他啊；而我的模样呢——哈哈，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也没人能知道我的真面貌！”说罢多面煞手舞足蹈，满满的自负之情溢于言表。 突然，寂静中，众人只听见脚踏枯叶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