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回 人生无常（2）天网之计
湘西一带自来偏僻，历代王朝都未在此布设重城，所以也算是蛮乡僻壤之地。在这一带，真要维护安定，朝廷是丝毫靠不上，靠的多是江湖义士的热心援手。 方玄在前些日子结实了湘西一名商贾，得知湘西一带盛传“山中四煞”说法，方玄了解以后，稍作思索便想到了让楚潇前来解决此事，也顺水推舟成就个名分。 湘西所处地域多是绕山而建的山城或是幽深山谷中与世不通的小城小镇，由于人们居住行走的地方多在山间，深谷，所以也难免有做鬼作怪的贼人和由此引出的各式各样的离奇传说。 就像是这个小城，今年入夏来已经有十一二户人家遭到偷盗，而且每户人家被劫，都是被完全地洗劫一空。许多小盗若常在一带活动，往往懂得留些家底，不把事做绝，也方便自己在城中继续宰割。 但这号称“盗煞”的贼，不但每到一家会把钱财洗劫一空，有时还会将家中主人的衣物或者其它不值钱的都偷走，可见其纯粹是以盗窃为乐，这使得被盗人家都是又怒又怕，苦不堪言。 这夜，城中又是无比静谧，在城中的灯火渐消后，弯月已经升上了顶空，窥探着城中每一条小巷中的动静。 虽然在附近的城镇中已经久闻这盗煞的名号，本城中也已经多家失窃，但是人们即使自危，也总不会就想到厄运就要降临到自家头上。 容夫人忙活了一天后，回到屋中便熄了灯，睡觉前满脑子想的都是今天的丝绸卖出了多少匹，哪里还有余裕去思考这盗煞的事，即使想到了也不过是一闪而过，随即呼呼大睡。 而在她沉沉入睡之时，一道黑影已经闪过纸窗外。熟练的手法，解锁开窗，飞身落地，这黑影并没有浪费什么时间，在最短的时间内，他已经摸清了这人家的财物所藏之处。 在将财物揽入袋中后，他甚至悠闲地将家中的衣柜首饰柜都清扫一空，把其中值钱的也收入囊中，其它的则扔出窗外，聚摆在墙角中，倒上自己带出的一瓶药水，再划出一只小火柴点燃。 谁能想到，自己家中被盗走的东西，许多并不是被真正盗走，只是被这神奇的药水和火混之下在自家屋外墙角燃烧殆尽而已。 这盗煞用这一戏法，也不知道蒙混过了多少人，多少人家起床后看到家中被洗劫一空，都难免觉得是多人作案，甚至觉得是鬼怪作祟。想到这里，这黑影——自然就是盗煞，已经乐得快要笑出声来。 收拾好要带的一大袋子金银珠宝后，盗煞如同平时一样，关上窗户，飞身跃走。 而与此同时，盗煞突然感觉到了月光一暗，似乎有什么东西飞过。盗煞毕竟轻功不错，立马一个翻身便落了地靠在了墙边上，而此时此刻，他竟感觉到身后有人正盯着自己！ 向来在夜间独行的他此时不禁心惊胆颤，猛然一回头，只见一名褐衣少年站在面前，“你的作案手法和轨迹果然不出我所料，你这回无路可逃了，盗煞。” 盗煞生怕周围有伏兵，立马飞身逃走。而这少年纵身一跃，速度竟然不弱于他，盗煞匆忙之中，只觉得脚下一绊，随即几支火把出现在了面前。这下盗煞才真的是重重一叹，放弃了抵抗。 早晨，盗煞被擒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小城，而一座酒楼内，只见一名少年和一名拄着拐杖的老者以及其余一些人在酒桌上庆贺。这名老者是城中颇有名望的人物，其余人都是些城中百姓，而主角显然是主座上的褐衣少年，也就是成功策划擒拿盗煞的楚潇。 “楚少侠，这‘山中四煞’在这边猖獗了已经有一年有余，大伙一直是毫无头绪，没想到你这一来便解决了两名，实在是英雄出少年啊！”老者举杯向楚潇贺道。 楚潇浅浅酌了一口，便放下了酒杯，面色稍正说道：“诸位不必过奖，我来这边本来也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目前抓住了毒煞，盗煞，但还有人们口中的‘寒煞’‘多面煞’没有落网，我楚潇若不能在近两日抓住他们，便也无颜交差，所以今日之酒，还不宜多喝。” 老者听罢皱紧眉头，说道：“楚少侠此言恐怕太小看这四煞了，你虽已在近三天连抓住了两人，但接下来两天要再抓住两人未免…太难了些。” 楚潇解释道：“我楚潇并不是故放厥词，只是我之前就了解到，这‘山中四煞’每次活动之间都有固定的间隔，一段时期内专门统一在一个小城中作案，这段时间他们就是选定这座城里下手，没那么快收手，这也是一鼓作气将他们一网打尽的机会。” “同时我还了解到，这四煞是平时聚在一起，每隔一段时间便出来分头活动，再定期碰头相聚。” “我估算了一下，这四人每次分头出行的活动时长是五到七天，这次之所以能让盗煞毫无防备地落网，就是因为他们几人还未碰头，他丝毫不知道他已有同伴被抓到。” 老者抚了抚胡须：“少侠的意思是，要在他们碰头的期限之前再次出手，便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楚潇点了点头：“至少这样希望会大很多。” “那少侠下一次的行动时间也就是——？” “不错，就是今夜！” 楚潇连续第四晚未眠，他静静地守在这一条小道上。 这是附近一带村庄进出城的必经之路，这里显然便是犯案的好地点。他也估算了另外两个可能作案的地点，让城中的义士埋伏在那两个地方等待目标。 楚潇对今晚的捕捉仍是充满信心，他不是碰运气的人，他做事细密、严谨，在布设罗网之前，总会充分摸清对方的底细： 毒煞是四煞中犯案时间最无常定的一个，他的看家本领便是下毒，号称能在任何时候在任何食物中下毒。他往往是看中目标后，便跟踪投毒，在其毒性发作，失去行动能力后，对其为所欲为。 毒煞的线索，原本是最无迹可寻。但楚潇接触此案，首先便发现：这毒煞下毒手的几名对象中，有的中毒并非致命伤，很可能是临时反抗或者看到了毒煞的面目被灭口；而有几名则是中毒直接身亡，这便说明了毒煞有意杀死他们。 楚潇相信凡事绝无巧合，他一查几名被直接毒死的人的身份，便大致发现——大多中剧毒而死的都是常出没于赌场，锋芒太露的人。而楚潇更发现了毒煞下手的另一个线索，那便是其目标多为单身汉或者异乡过客，这样才能保证目标在中后的一段时间内不会因为碰到熟人而产生一些不可预计的活动。 楚潇在第一天白天就开始扮演城外过客的身份，出没各个赌场，引诱毒煞上钩。而他大胆谨慎的捕捉计划果然让他在第二天早晨便奏效，一举成功捉住了毒煞。 而盗煞则是号称妙手生花，偷窃手法一流，不留半分痕迹，并且轻功极佳，来无影去无踪，曾经有人见到过他的背影——但也仅此而已。楚潇又是第一时间分析到，盗煞能在夜间屡屡犯案，必不敢夜里在外面走动太多，为了掩人耳目，他的活动路程一定极短。 而这盗煞又并不是本城中人，那一定是在作案当晚要入住在客栈，才方便行动。同时，楚潇还发现了他下手的人家多是住在深巷之中或者曲径回环的小道上，这样自然是为了失手后便于脱身。 楚潇排除了盗煞下过手的几片区域后，再根据街巷地形，大致判断出了他今夜要下手的地带，便早早在这一带仅有的三四家客栈中来回观察可疑人，连同城中义士在附近布下了捕捉网，自己再在入夜后跃上这一带制高点的阁楼上，借着月色搜索着那个黑影。最后的结果即使有些运气，但是仍难以否认楚潇的细密布置。 而接下来要抓捕的两人中，多面煞的本领是易容变脸，据说他的易容功夫已经达到了不可思议的境地，除了相貌可变，声音有时也能稍作模仿，身材体型也皆尽可模仿。 多面煞所做的恶事便是观察身边出现过的各色人士，找到机会后便突然在某一天易容成那人模样，利用他的身份行骗行恶，甚至取代他享用一番后全身而退。 多面煞的出现让城里人们相互猜忌，而这种互相怀疑，人人自危的气氛让人们对四煞的恐惧达到了新的高度。 最后，“寒煞”比起之前三人，更是一名罪大恶极之徒，据说为了修炼一门寒冰掌的功夫，他时常需要采集女子元气，不少夜间外行的女子都遭到过其侵犯。而那些女子，都在得救后被发现已经寒气入体，或因救治困难而耗尽家产，或因难以负荷而丧命。 这寒煞是四人中唯一有着较深功夫且下手即威胁人命的恶徒，曾经有几名江湖人士和他交过手，虽然伤到过寒煞，但最后都因中了寒煞的寒掌，身染寒气不治身亡。 楚潇自知功夫已算高强，行走江湖除非侵惹了门派高手，否则难遇对手。这四人中，唯有寒煞可以伤及自己，真正相拼，自己也未必不如对方。 他现在心想的只是——尽快回山庄迎娶方岚。这次的任务，他甚至没有考虑过任何危险情况。 楚潇只担心，自己已经行动了四天，如果对方四人的相聚时日其实已过，那么剩下的两人则会早有准备，那么短时内想要完成捉拿的难度将会大大提升，能否成事，或许就看今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