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 第四章 神秘的学校.c
阿福忙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这才发现他的左手不知什么时候被深深的扎入了一根月季刺,又粗又短的刺露在皮rou外。这时他才感到一阵钻心的疼痛,而被刺扎中的地方正在以rou眼可见的速度越肿越大,现在他的左手手背上就像长了一枚鸡蛋大小的rou瘤。 他听话地蹭过去,看着老先生用一把银镊子小心的替他拔刺,那枚刺仿佛活了一样,非常不情愿出来,每次镊子伸向它时,它就又往rou里钻了一分。 阿福死死咬着牙,感觉着那根刺钻在他rou里左冲右撞。为了分散那一阵阵难忍的疼痛,他逼自己认真打量起老先生来:他有着高高的颅顶,留着茂盛的灰白胡子,他的眉眼都藏在胡须后面,深灰的眼睛充满睿智……在他园艺围兜后面,能看见他穿着考究的衬衣马甲……第一个扣子像是银质的,衣领半敞开着,脖子上也挂着银质的项链…… “好了,我的孩子。”老先生如释重负地擦了擦脑门,阿福忙低头望去,现在他的整个手都像被吹鼓了气的气球,肿胀得透明起来。就在刚才,当那枚短粗的棕色刺被挑出来的一瞬间,他发誓听到了一句古怪的咒骂。正当他准备缩回手时,就看见老先生又从身侧掏出一枚鸡蛋,打碎了蛋壳,连着蛋液一起糊在他伤口上。他的整个左手立刻变得黏糊糊的,但是那股令人心慌的疼痛感逐渐减轻了。 还不等他抱怨,李御已经忍不住嫌弃起来,“好恶心,为什么要用这个。” 老先生哼了一声,“回去问你哥哥,他在植物学上可真是个天才。” 阿福赶紧咽下马上就要冲口而出的抱怨,清了清嗓子,“……其实我也不知道……但它好像对我伤口有好处。” “好孩子,”老先生手法温和的替他将混着碎蛋壳的黏稠液体反复涂抹在伤口上,“不知道这事并不怪你,蛋白月季拥有绝佳的记忆,他们能记得所有的事。花圃里你们看见的这些蛋白月季,都是由母鸡孵出来的。” “母鸡?!”他俩异口同声的诧异问道。 “是的,母鸡。蛋白月季的花瓣带着剧毒,刺也一样,结的果卵——也就是她的种子,需要被孵化。这批就是由母鸡孵化的。” “可是这跟鸡蛋有什么关系。” “多用用脑子,我的孩子,”老先生看了李御一眼,“我刚才说了她们拥有绝佳的记忆。母鸡孵化了她们,所以鸡蛋能解毒。” “那如果是狗孵化的月季,”阿福小心翼翼的开口,尽量让说出来的话不像是在抬杠,“我是说假设,假设是狗孵化的这批月季,那是由狗血来解毒吗?” “非常正确,”老花匠露出快乐的笑容,“看来今年我能收到一个聪明学生了。”他站起来,“你俩不是想参观花园吗?现在穿上防护服,我带你们四处转转。在一个臭名昭著的花园里闲逛,穿着全套防护服是最基本的安全意识。” 一个小时之内,他们见识到了各种匪夷所思的植物,阿福印象最深的莫过于梯豆,每片叶子大如阶梯,随着它的快速生长,据说可以快速踩着它的树叶去到任何高度。以及水玉豆蔻,将它结出来的果实揣在兜里,可以避火。李御坐在花园外的草坡上气喘吁吁的朝阿福抱怨,“偏心,绝对的偏心。你看见刚才他对我的态度了吗?还说我哥哥是他的得力助手?” “那兴许是因为你刚才跳墙的时候坐在了他的身上。”阿福拍一拍他的肩膀跟着坐在地上。说实话,他也感到老先生对他的态度很明显更温和一些。 他俩静静平躺在草坡上,看着夕阳一点点落下去。阿福手中摆弄着刚才老花匠送他的豆蔻枝条。他将枝条伸向天空,豆蔻绿色的叶子长而阔,深红的花茎上结着青绿色的果实,在粉红色的晚霞映衬下,果实前缀着的粉白花朵十分好看。他想起来安侬还在湖边等他们,便站起来,“咱们差不多回去吧。” 还没等李御说话,他们就听见远处有人在喊他俩名字。 “李御!阿福!” “哦,糟了。”李御龇牙咧嘴的抱怨一声,抓起外套忙朝那边跑去。 远处格林斯堡校舍外的走廊露台处,李巡正和安侬站在一块,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俩。等他俩跑过去时,李巡表达着显而易见的不满,“听说你还没入校就闯祸了?”他偏头打量了一下,终于没忍住,弯下腰用文件袋给弟弟拍打制服裤子上的草灰。 李御支吾着,“也不算闯祸吧……我们就是进花园里看了看。” 李巡的目光晦明不定,“是吗?你的意思是违反学校规定在禁园时翻墙,还把人压在身下也不算什么了?” 李御向阿福偷偷吐了吐舌头,低下头,“我就是好奇那座花园,你之前总会提到它……我也想…”
“好了,巨手,别难为我的学生,”阴影处,一个坐在廊侧石凳上的中年人站了起来,他的每一根金色发丝都纹丝不乱的向上竖着,贴合整个头型,目光锐利,带着金边眼镜,袖口仔细的卷起来,露出一只黑色皮质的航海腕表,穿着一双精心打过蜡的牛津皮鞋。 巨手?这是李御哥哥的外号吗?阿福还没来得及回忆走廊阴影处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就听那个人说道,“我想你们一定已经见过校长了,刚才他对你们的身体素质予以充分肯定。”他饶有兴趣地望着李御和阿福僵住的神情,打趣地说,“怎么,你们在压倒老花匠的时候,他没来得及做自我介绍吗?” 校长?!阿福打赌李御现在跟他想的一样,完了,本以为得罪的是教种植的教授,最多那门课不及格补考,没想到压倒的人是校长……还没入学就闯出祸来,这回完了。紧接着阿福立刻记起来,他并不是这间学校的学生。内心不免在失落之余感到一阵轻松。他瞥了眼安侬,发现她正在对面抿着嘴偷笑。 “这枝豆蔻是他送你的?”那个中年人出其不意的换了话题,指一指阿福的手中。 阿福听见问话,忙举起手里的枝条递过去,“我之前问他这是什么来着,校长带我们逛完花园后,就剪下一条送给我了。” 英俊的金发中年人眯着眼打量着阿福手中的植物,露出微笑,“那你可要当心了,老校长从不随便送人东西。” “弗里,你别吓唬他,”李巡也看了阿福一眼,转过身拍了拍弟弟的后脑勺介绍道,“这是弗兰茨·霍夫曼教授,他的大提琴拉的非常棒,你可以向他请教。另外,刚才你压到的人是林奈校长,林奈·施威尔,还记得咱家餐厅书架上的名人图鉴吗?嗯,你肯定没看——他在我入学之前就已经是这里的校长了。李御,进学校以后你一定收敛起自己的性格,不要四处闯祸。” 那个中年人笑着揽过李巡的肩膀,“可以了,巨手,我看吓唬的差不多了。”然后目光转向阿福,“安侬刚才介绍过你,听说你非常有航海经验,我们学校的帆船队正需要你这样的新鲜血液。”他灰色的眸珠深深望了一眼阿福,“考虑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