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白度的财富（三）
寿中正的功力已被猎豹废去，他居然还敢出头露面。 猎豹那晚在小镇上说起过，他也是天罡地煞二十八魔神中的人物。他来到苏州，莫非群魔乱舞的人也到了这里。 如果寿中正没有强大的依仗，他如何还敢行道江湖？ 白度眉峰轻皱，这时，寿中正已看见了他。 寿中正的脸色平和，似乎他和白度之间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他还远远地向白度打起招呼。 白度冷冷地注视着他，不说话。 四人已经到了他的对面，寿中正和蔼亲热地道：“白公子，上次匆匆一别，不想今日却又在这苏州城中得见，江湖真是小得很啊”。 白度搞不明白他的用意。 寿中正向边上三人道：“你们可知道，他就是梅林隐士江湖人物谱中两大浪子之一的白度”。 三人眉头皱了皱，白度的名字在他们印象中并非很好。 何况，白度冷漠倨傲的神态，他们看了也不太舒服。 寿中正却丝毫不介意这些，他又向白度介绍那三人。 他指着一名身穿紫袍的老者道：“这位乃是江湖中人称甘霖大侠的余西川余老爷子”。 甘霖大侠余西川在江湖中的名头极响，是个仗义疏财，救人危难的正义大侠，困苦的人见到他，就像久旱的土地逢着甘霖。 寿中正再指着另一白面髯须的老者道：“这位是美誉为‘雪中送炭’的伍岳老爷子”。 闻名知人，“雪中送炭”自然又是济人危难的侠义中人。 剩下最后一名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寿中正讲话时，他始终用谦逊而诚恳的目光看着白度。 能和这些侠名远播的大侠在一起，他也不会是普通人。 寿中正开始介绍他：“这位关老弟近年在江湖中的名头已越来越响亮，他便是人称‘忠义孟尝’的关青山大侠”。 关青山！ 白度眉峰皱得更紧，这个名字似乎在哪听说过，但又决不是听人传颂他的忠义事迹，这个名字，让他内心腾升一股杀气。 寿中正走近白度，他的目光坦荡而火热。 “我们四个便是江湖中所说的中原四大正义大侠”。 白度眼中有了讥诮：“正义大侠。这世间居然还有正义，在下以后倒要多多讨教”。 寿中正谦逊地笑笑：“你既已到了苏州城，还怕没有讨教的人？这几日，不知还会有多少江湖朋友到达这里”。 白度揶揄地道：“江湖朋友虽多，但除了四位，有谁还能够将正义大侠的名字挂在嘴上”。 余西川与伍岳俱已有了怒容。 伍岳上前一步，沉声道：“浪子白度的名头够响，很多成名侠士都赶不上他，天下除了他还能有谁敢抢走唐二先生的未婚妻”？ 余西川打断了他：“伍大侠，你怎么忘了，慕容家的三姑娘马上就要嫁给唐二先生了”。 伍岳故作惊奇：“哦，有这样的事”？ 余西川笑道：“江湖中还有谁不知道这件事”。 伍岳道：“那慕容姑娘不就将白度给甩了”？ 余西川低低叹息，他看白度的眼中，充满了同情：“被人抛弃的滋味一定很不好受，特别是原本想借此打入慕容世家的人”。 伍岳道：“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 余西川道：“不自量力的人当然不值得同情”。 伍岳道：“我们为什么还不走”。 余西川点头：“我们走”。 他们二人竟不看寿中正与关青山，径直向前走去。 白度心中的愤怒到了极点，但他知道如何对待这些所谓的正义大侠，他脸上的表情连一点都没有改变。 他已不是以前的浪子，他要用全新的姿态赢得自己的声誉。 寿中正温和地道：“白少侠，对这世间的事想开些吧”。 白度很惊奇：“哦，我有什么事想不开”？ 寿中正讪讪地笑笑：“江湖中的事，绝不可以意气用事，个人的痛苦算什么，整个江湖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此话说得堂堂正正，不愧为义薄云天。 白度似乎很赞同他的话：“这方面寿大侠倒是江湖人的楷模，不以自己的痛苦为苦，而苦这整个江湖”。 寿中正奇道：“我有什么痛苦”？ 白度更加折服：“原来寿大侠并没有痛苦，我还以为谁被废去了功力都会气短消沉，寿大侠的胸怀，让人钦佩”。 寿中正的脸色终于变了，白度的话已刺中了他的痛处。 江湖中人失去了武功，无疑等于失去了一切，那种痛苦比死亡还要深些。 寿中正还活着，因为受人尊敬的生活他还没有过够。 他淡淡地笑，无论谁见了他的笑都会觉得他是个忠厚长者。 “武功失去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否对生活失去了勇气。每个人的人生目的不同，正义与邪恶，同样离不开勇气”。 白度完全赞同：“你的勇气很大”。 “是。”寿中正坚定地道：“所以我还活着”。 白度看着面前的寿中正，丝毫不能将他与记忆中的形象吻合起来。有些人是两面人，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实的。 寿中正自信地道：“人在江湖，做事千万要谨慎，不该说的话不要说。话是说给别人听的，别人不相信，还不如不说”。 白度道：“你的话别人一定很相信”。 寿中正点头：“是，因为我是中原正义四侠中的‘义薄云天’寿中正，不相信我说话的人当然也有”。 他顿了顿，目光中有了更多的光彩：“那他一定是我的敌人，是十恶不赦的jian邪之徒，是江湖中人人见而诛之的可怜人。当然，这样的人不会是你”。 寿中正扬声大笑。笑声爽朗而坦荡，如果有人听见，也不会知道他为什么笑，反而会赞一句，寿老英雄，真是心胸坦荡。 白度听着这笑声，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寿中正，并不是自己印象中那般简单。 寿中正和关青山走了，向着慕容家的方向走去。 唐二先生已撒下请帖，这几天，慕容家一定很热闹。只是值此江湖动荡之机，唐二先生此举一定不仅仅因为自己的婚事。 唐二先生不说，谁也不会知道原因。 唐二先生的请帖，并没有发给白度。前来祝贺的江湖人物都非常仰慕名动天下的唐二先生，他们也不会是白度的朋友。 白度是浪子。孤独是所有浪子的共性。 白度早已习惯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