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怜花惜叶秋无情（五）
周围的人很多，足有三十人。 其中有五个老人，四个孩子，三个中年人，十二个年轻人，六个妇人和姑娘。他们形象不一，却都充满着nongnong的乡野气息。 无论怎么看都看不出他们中有江湖人。 能杀了滕讯的人，他的功力一定很高，所以，从他的举止、步伐、目光能看得出来。 猎豹已用最短的时间记下了他们所有人的形象。 他的眉头皱起。 棺材铺老板的话是否正确？送棺材来的人难道和杀滕讯的人不是一路？杀滕讯的人为什么还敢留在这里，难道他有把握猎豹等人发现不了他，或者他有把握杀了猎豹等人？ 猎豹的目光变得凶狠起来。 他就用这凶狠的目光逐个扫视周围的人。镇民们在他目光逼视下，纷纷转身，准备离去。 “站住！都别动。”猎豹叫道。他这一喝声用上了内家功力，声音虽不很大，镇民们的耳边却都“嗡嗡”作响。 他们停住脚步，看这个人要干什么。 猎豹的脚踏在一块青石上。 这种青石满街都是，镇民们用它们来铺路，每一块长八尺，宽五尺，十分坚硬。 猎豹蹲下身，两手向下插去，直插入青石边上的缝中，然后双臂用力，一块青石从地面到了他的手中。 镇民们全都睁大了眼睛。 这一块青石，少说也有三百来斤，加之钳于地面已不知多长时间，这个年轻人却能将它轻易取出并举起来。 猎豹平举青石，目光冷冷地扫过镇民。然后，他缩回了一只手，青石只被他单手平举着。 这下连叶飞鹰和梅玉书都不禁叹息。 蓦然，猎豹缩回的手握成拳，直向青石板捣去。 镇民们胆小的慌忙抱住了头，他们似乎已看见碎裂的石块落向人群。 青石没有碎，只是微微晃动了一下，但它的上面，已出现了一个洞，猎豹比常人大了一倍的拳，就插在洞里。 镇民们惊得张大了嘴，久久不能闭上。 谁都看出在青石上穿个洞，远比打碎青石要难得多。这一拳击中，决不能让力道向四周扩散一点。这手功夫，放眼整个江湖，又有几人可以做到？ 叶飞鹰和梅玉书暗骇猎豹拳头了得，却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在这些镇民们面前显露功夫。 猎豹将青石放下，恰好放回原来的地方。 “如果谁的头比这青石还硬，他就可以离开！”猎豹道。 没有人的头比青石硬，所以没有人离开。 猎豹再道：“我的朋友死了，死在这个地方，所以，这里的人对此一定要有个交待”。 人群中已开始有人道：“不干我们的事啊”。 猎豹冷笑：“当然不干你们的事，你们以为凭你们就能杀得了我的朋友吗？我不要你们什么，只要你们在我朋友的棺材前每人磕三个头”。 人群开始sao动。 猎豹狠狠地道：“我并不是不讲理的人，你们千万要记住这一点，你们如果谁的脑袋能硬过青石，可以不磕”。 没有人的脑袋能硬过青石，绝对没有。 所以，镇民们只能磕头，别无选择。 梅玉书轻轻摇头，他轻声道：“原来做一个恶人这么威风”。 叶飞鹰怔怔地看着猎豹：“他这样做，一定有自己的道理”。 猎豹这样做，当然有他的道理。所有人都已磕完，包括棺材铺的老板，猎豹脸上泛出自信的微笑。 他走到一个中年人身边，问：“你是谁”？ 那人立刻吓得腿都软了：“小人是镇东头的宝二，你朋友的事可跟小的一点关系都没有，小的平时连一只鸡都不敢杀”。 猎豹微微冷笑，提起他的衣领向后一抛，宝二的人直飞起来落在了场中央，他跌得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猎豹不理他，又走到一个年轻人身边。 那人直往后退，两腮的肌rou不住抖动，猎豹狠狠盯住他：“你又是谁”？ 那年轻人哆哆嗦嗦道：“我，我是凤楼的伙计大憨，这里谁，谁都认识我的，不干我的事啊”。 叫大憨的人并不一定真憨，猎豹毫不犹豫，也将他摔落到场中央，宝二和大憨对视了一下，慌忙将目光移开。 猎豹逼视他们，厉声道：“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宝二嘴快，抢先道：“这位爷，小的真的是镇东头宝二，您可以问这里的每一个人，小的绝不敢说一句谎话”。 猎豹冷笑：“刚才你们的头已磕过”？ “是。”大憨苦着脸道，“三个头小人一个没少，不信我再磕给您看，磕三百个都不成问题”。 他说着，真的就向棺材磕起头来，宝二见状也不甘落后，跟着向棺材不住磕头。 猎豹冷笑：“行了，现在装得挺像，刚才的表演差劲得很”。 宝二和大憨停止磕头，满脸茫然。 猎豹道：“现在你们倒真的很慌张，刚才为什么却冷静的很？其他人磕头，都是匆匆磕完便罢，如同应付差事，而你们俩，就算死的是你们老爸，磕头也不会有这么虔诚。你们怕我找到你们，所以在磕头时不敢有一丝马虎，是不是”？ 宝二和大憨一起哭丧着脸，吓得眼泪都落了下来。 猎豹眼中闪现一股杀机：“江湖中讲究好汉做事好汉当，没见过你们这号软货。杀人偿命，你们去死吧”！ 宝二和大憨嚎啕大哭：“不要啊，不干我们的事，饶命啊”！ 棺材铺老板哆嗦着来劝：“大侠，真的不是他们啊”。 猎豹的双拳已举起，直向宝二和大憨胸前打去。他俩的眼中似乎又看到了被穿洞的青石，一下竟忘了动弹。 猎豹的双拳离他们的前胸已不及三寸，他俩的人都瘫了，屎尿一起流了出来。双拳已接触到了他们的身体，忽然，两股劲风直向猎豹的侧胸袭去。 猎豹的拳已用老，这两股劲风来得太突然。 出手的人竟然是棺材铺的老板。 高手之间的较量，除了功力和智慧外，还要把握时机，棺材铺的老板无疑就很会把握时机。 他的心计也不错，他知道猎豹见了滕讯的尸体一定会很冲动，急于要为滕讯报仇，所以，他告诉猎豹杀滕讯的凶手就在人群中，让猎豹对镇民有所猜疑，从而创造有利时机。 他的功力也一定很高，他明明看见刚才猎豹一拳在青石上打出洞来，却仍然用拳偷袭猎豹。江湖中早已盛传猎豹的拳天下无双，他却要以其人之道还以其人之身。 所以，他如果不是疯子，便是用拳的高手。 他对自己的拳非常自信，不要说猎豹此刻毫无提防，就算他摆好了架势，做好了充分准备，也未必能接下这一双拳。 他这一拳的名字叫“五花魔拳”。 叶飞鹰突见变故，鹰剑出鞘。 他还来不及上前，就发觉自己已被六个人围在当中。 他们就是跟随老板来的六名伙计。 镇民们趁机四下逃开了。 猎豹的拳收了回来，迎上了棺材铺老板的拳。 四拳相碰，立即分开。 猎豹神态自如，而棺材铺老板却已痛得紧咬下唇，他的拳碰上猎豹的拳后，才发现自己错了。 他还是低估了猎豹。 猎豹的拳比他预想的还要重，还要快。 他的双手骨节，已尽被猎豹的双拳震碎。 其实，他今天只做错了一件事，那就是不该叫上这么多镇民来的，更不该告诉猎豹杀滕讯的凶手就在人群中。 他知道猎豹肯定找不出是谁。 但越是找不出，就越显出凶手们的神秘。猎豹一定会在猜疑中忘了他的存在，这样他才有了出手的机会。 这本是个绝妙的计划，但猎豹想到了两点。 如果是平时，死人或许会吸引一些人，但早上宏翔酒馆里已抬出四十多具尸体，没有人对死尸还会有那么大的兴趣。 棺材铺老板的身后，却跟了那么多人。 一夜间，镇上死了那么多人，镇民们不会感觉不到一种危机的存在，谁还会想到看热闹？ 那三十个人都是镇上的人，老板也是，他告诉猎豹杀滕讯的凶手就在人群中，猎豹如果要报仇，杀的也是镇上的人。 难道他和这镇子一点关系都没有？ 所以，猎豹故意找出两个人来，故意向他们施以杀手。 棺材铺老板果然在这时发动。 然后，猎豹的拳就震碎了棺材铺老板的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