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困境
姜小虾来到一间侧殿，细心的洒水、除尘，然后开始清扫，其实信相寺比较大，并且香火也鼎盛，所以这个时候是有香客的，不过姜小虾和李义府打扫的都是比较偏僻的大殿，所以香客比较稀少。姜小虾仔细清扫每一尊佛像，以前的姜小虾清扫佛像总是随便一泼水，大扫帚一挥，胡乱清扫的。 打扫了才一会，李义府那厮便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了，姜小虾瞟了一眼，也不抬头，边扫边问到：“怎么了，李家郎君终究是锦衣玉食惯了？这么快就放弃了？” 李义府慌忙摇手，左顾右盼，看见没有人这才凑近姜小虾小心说到：“刚才有两个衙门的小吏在上香时在讨论郡主和窦仆射！” “嗯？”姜小虾见李义府不是骗人的表情，停下手中活计，“你且细细说来！” “刚才我打扫时进来两个小吏，其中一人说赵郡王在长安被人告发谋反，郡主此次来益州是奉旨来要整个益州行台有品阶官员对赵郡王的支持的签名，但是不太顺利！”李义府小声说道。 “什么？赵郡王李孝恭谋反？这绝无可能，你且继续说？”姜小虾以为自己听错了，这位赵郡王李孝恭，不就是后来的“凌烟阁二十四功臣”第二名吗？ “此二人争论了一番，大概意思就是，以窦仆射为首的将军们，是支持赵郡王的，都签了字，以行台尚书韦起云、郭行方为首的地方官吏都拒绝签字，并且这韦起云、郭行方经略地方数年，人望极高，所以签字的只是少数。”李义府皱眉说到。 “哦？这是为何？窦仆射乃是这益州最大的官员，常年领兵御敌，为何会如此？”姜小虾纳闷。 “非是我说窦仆射坏话，窦仆射为人过于严厉，小吏凡有过失，便会被鞭挞，且我父亲与成都府官员多有来往，据说皇上不喜欢这位窦仆射！”李义府脸色有些尴尬，昨日窦夫人对姜小虾的关切李义府也看到了，尤其是其昏迷时。 “此话当真？”姜小虾有些怀疑。 “窦仆射治军甚严，你去街头小巷随便打听都能知道他的事迹。”李义府点头。 “若是这样，我等身份卑微，也无能为力。”姜小虾叹息道，李如烟来益州原来是为父洗冤，这形势恐怕不妙。 “这韦云起、郭行方素来与窦仆射不和，且背后有太子的支持，而这窦轨虽然与秦王共过事，但是那脾气，也不为秦王府幕僚所喜。最后那两小吏还说到，很快韦起云、郭行方就会取代窦轨，掌握兵权！”李义府边踱步边说到。 “窦仆射治军甚严，且又是这韦起云、郭行方的上司，这韦、郭二人又是文官，取代窦仆射怕是不能。”姜小虾仔细的分析道。 “我大唐何来文武之分窦仆射武将可以治理一方，文官也可带兵，况且郡主是奉皇命来益州，那赵郡王又曾在益州为官，为何这些小吏可以拒绝支持赵郡王？”李义府眉头紧皱。 “你的意思是……。”姜小虾忽然有不详的预感，李义府分析的合情合理。 “我的意思是，这是太子与秦王的博弈，如果没有意外的话，窦仆射怕是要步赵郡王后尘了。”李义府手往虚空一指，肯定的回答。 “不行，窦夫人待我不薄，我得去提醒她早作防范，这个给你！”姜小虾说完把扫帚塞李义府手中，慌忙跑了。 “这是明面上的事，你去起什么作用，嗯？哎给我扫帚作甚？不会是要我打扫完这些大殿吧！”李义府看着手中扫帚，看了看大殿中数十尊佛像，惊呆了。 姜小虾路过菩提树，见老尼还在入定，便行了一礼，准备离开。 “姜小虾，来来来！”老尼微笑着对姜小虾招招手。 “师太。”姜小虾转身来到老尼面前，心中有些急切。 “姜小虾，你就要远行了，这串菩提串珠送给你，或许能消灾挡难。”老尼拿出一串念珠递给姜小虾。 “消灾挡难？我正好可以转赠窦夫人，师太可以吗？”姜小虾接过念珠询问道，却全然没听清楚“远行”二字。 “善哉善哉！”老尼不在言语，一片菩提叶滑落。 当姜小虾来到窦夫人住所前，已近中午。“酂国公府”门前两旁停满了马车、轿子。鄼国公，就是窦轨的勋爵，窦轨有开国之功，又是已故窦皇后的族人。 姜小虾并没有贸然上去，而是在一旁观察，这些车马、轿子外面的下人多半是丫鬟，极少是家丁，拜访的人多半是女的，看样子窦夫人并没有召见这些人。府门是打开的，看门的侍卫居然是女的，这不是郡主的侍卫么？莫非郡主住这里面？ “诸位夫人，对不住了，我家夫人说今天不见客，各位请回吧！”一个管家模样的人从府里面走出，朝众人宣布。 不一会，马车、轿子就走光了，这些人面色中带着不满。正当姜小虾疑惑不已时，忽然背后被人拍了一下，转身一看，薛第五笑眯眯的瞪着自己。 “啊呀，是薛兄，吓死我了，薛兄身体已然无恙了？”姜小虾拍了拍胸脯，这个薛兄，明明是侍卫首领了，怎么还和小孩一样做出如此举动。不过这也说明这个薛第五并非是那种严肃的人。 “多谢姜兄挂念，我身体没有大碍，只是我没想到昨天才见面就被姜兄给骗了，不瞒姜兄，这是我生平第一次被人骗。”薛第五抱怨道。 “啊，哈哈，这个小虾在此道歉！”姜小虾想起昨天的事也想笑。 “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你随我进府。”薛第五说完朝府里走去。姜小虾见状忙跟上，今天来这的目的就是要见窦夫人。 酂国公府并不大，古朴、幽静，这也和窦轨和独子窦奉节都在军中有关系。各路口门口都有李如烟的女侍卫守着，显然是受昨天事件的影响。 薛第五带着姜小虾来到大厅前，窦夫人和李如烟跪坐在床榻上，二人在床榻上的小棋盘上下围棋。 “你自己进去吧，一会拜见完夫人和郡主后，来后院凉亭找我，我有要事和你说。”薛第五说完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 “……。”姜小虾极其郁闷，窦夫人和李如烟下棋下的很专注，二人并没有发现大厅外的姜小虾。这个时代极其讲究礼仪，姜小虾和窦夫人、李如烟昨天只是初次见面，姜小虾也不会像后世走街串门子般一脚跨进去，然后来句“下棋呀？”。毕竟一个是大唐的郡主，一个是有品级的夫人。 古人会把很多东西看得很重，比如礼义廉耻，仁义道德等等，会被当成安身立命的根本，任何事都不会随便。姜小虾只能是站在厅外等着，毕竟有窦夫人这样的长者在，该讲规矩还得讲规矩。 “啊？姜小虾！”此时一个侍女从一侧走廊走出来，看见姜小虾就直呼其名。 姜小虾一看是翠儿，手上抬着托盘，托盘里是两碟精致的点心。作了一揖：“小虾见过翠儿小娘子。” “姜小虾，你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啊？”翠儿打量着姜小虾问到。 “夫人和郡主在下棋，又无人通报，所以……。”姜小虾回答。 “嘻嘻，想不到你还很有礼貌的，等着，我去给你通报，这个给你。”翠儿从点心中拿出一块递给姜小虾，然后看着姜小虾狼吞虎咽的吃完，这才走进前殿。 姜小虾连连点头，这个翠儿确实不错，丝毫没有贵人家奴仆的陋习。 “啊！姜小虾来了？我弃子，我输了！”李如烟丢下棋子，下了床榻，穿好鞋飞奔朝姜小虾跑去。姜小虾感到十分意外，往里看，却迎上窦夫人那严肃不悦的目光。 “文翁石室学子姜小虾，拜见兰馨郡主！”姜小虾不得不行礼。幸亏这个时代见了皇上也不用磕头。 李如烟跑到姜小虾面前，见姜小虾如此，心头一阵不悦，忽然听得窦夫人咳嗽一声，这才行了个万福，“郎君不必多礼，随我见过窦夫人。” “姜小虾见过窦夫人，祝夫人身体安康！”姜小虾进了大厅又行礼。 “姜小虾，你能来看老身，老身很高兴，你是有什么事吗”窦夫人也有些意外，才过了一天姜小虾就到访。 “事情是这样的……。”姜小虾将韦云起、郭行方的阴谋说了一遍。 “此事我已经早已知晓，只是我家郎君常年带兵在外，我一妇道人家，即便知道，却也无可奈何。”窦夫人长叹一声。 李如烟闻言，想起自己父王，扑入窦夫人怀中，哭了起来。翠儿也跟着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