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
“土豆下锅，大火沸煮，草木灰准备。”古子收回眼神，心说比赛已经开始，再关注他人已然无用。 风流人家的主厨名声在外，第一轮比试又获得了第十一位的好成绩，一举一动都在多人的关注中。 “草木灰？” 古子拿出的东西让多人疑惑，其他厨子也是看一眼罢了，在大朝宴选上，奇奇怪怪的食材和闻所未闻的烹饪手法层出不穷。 那第一轮选拔中或第一的曹辅灶台火光冲天，用炭火铺底，直接往火上倒酒，火焰翻滚如火龙盘旋，场面壮观却不知有何用意。 第二名夏侯瑾拿出棕色扁圆之物，中心有尖状凸起，形似马蹄，削皮之后呈雪白色，果rou汁水丰满，聚于盆中捣碎成泥。不知何物，更不知有何用意。 五十名大厨同台竞技，视线所及也只能看到冰山一脚，贾彧在上方亭中落座，不过片刻便已按捺不住，在众位厨师间来回走动，看得如痴如醉，若非自持身份贾彧早忍不住上前询问手法了。 唐代，在御膳房的厨子并非厨艺冠绝民间，只因帝王家小心谨慎，对厨子筛选严格，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才会考虑口味。所以许多民间大厨的厨艺比御膳房的好多厨子都技高一筹，并非平民认为的只要是御膳房的厨子那便是最厉害的。 大朝宴选也是难得的给御膳房厨子吸收民间精湛技艺的机会，贾彧之所以拥有一线厨师的实力，大部分都是从这样的比赛中吸取别人的经验。 正在贾彧如饥似渴吸收技艺时，忽见嘴偏僻的角落还没有动静！ 猎奇心起，贾彧过去便认出了夏商，顿时一愣。 “是他！！！” 从报名开始，贾彧便在留意参赛厨师中有没有叫夏商者。 见识过樱桃rou，贾彧对夏商充满期待，原以为会在参赛名单中看到夏商的名字，结果却让他有些小失望。 按照贾彧的理解，这么好的机会，夏商怎么会不参加？抛开个人荣誉，如果在大朝宴选中有好表现，自家店子也是很好的宣传。 贾彧在第一轮比赛中就已经开始留意，始终没有看见夏商。 结果又一次让贾彧失望。 第一轮结束后，名单中还是没有出现夏商的名字，贾彧相信他是真的没有参加了。心中难免失望，因为贾彧很想知道夏商是真有本事还是只精通一道菜。 就在贾彧快把夏商忘记时，夏商忽然出现在贾彧的眼前，穿着副厨的衣裳，神色自若。 “他怎么会穿着的副厨的衣裳？” 下一秒贾彧就明白自己为何一直没有注意到夏商了，因为之前他只关注参赛主厨，却没有注意过副手。通常来讲，副手一般都是缺乏经验的徒弟，因为长期跟在师父身后学艺，跟师父有着常人不有的默契，他们是主厨的好帮手却不是能独当一面的厨师。所以没人会把太多目光集中在他们身上。 让贾彧更奇怪的是夏商这一组的状态，所有参赛者都在全力制作时，他们却还纹丝不动。 贾彧看了一会儿，发现夏商向他投来目光，没来由地有些心慌，赶紧把视线转向他处。 贾彧为避免出现之前一样的尴尬情况，不再夏商身边逗留，但精力却还在夏商那里。 徐媛已经沉默了好一阵子，这么短的时间里要想出更好的创意实在是有些困难。 夏商没有告诉徐媛该怎么做，见时候差不多，拍了拍徐媛的肩膀。徐媛从深思中挣脱出来，愁眉不展，眼神恍惚。 夏商道：“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你的创意很不错，只是不够完美。重新创造很难，但在原有的基础上做改变容易很多。体现‘奇’有两种方式，一种是利用没有出现过的食材制作成常有的。二是用常有的食材制作成没有过的。用常有的食材制成常有的食物不算‘奇’，用不常有的食材制作成不常有的食物也不算‘奇’。” 徐媛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徐媛终于动了。 台上，猪rou、羊rou、鸡rou等所有rou类都被徐媛一股脑地丢掉，只留下几种素菜。 “豆腐焯水，打碎成泥。萝卜焯水，打碎成泥。番茄取汁，小白菜捣碎成末。” 徐媛话音刚落，夏商便开始了动作。 …… 一直没有动作的一组终于动了，好奇的眼光很多，但看过一眼后就没了下文。 几种素食而已，能搞出什么花样？捣碎成泥？要么作成粥，要么和一起。没有新奇的食材，没有高端的技法，这么做成的菜品如何能的称之为“奇”？ 同样关注的还有贾彧，因为相隔较远，没看清徐媛用的食材。 “切碎rou，做丸子？” 贾彧同样不怎么看好，正要去细看，身后忽然传来一声喊。 “贾先生，我的菜品完成了。” 循声看去，一阵惊呼，第一轮第一名的曹辅收工了！ 这才多久？ 是不是太快了？ 准确地说是不是太草率了？ 这可是大朝宴选，谁不是拿出看家本领来制作出最能体现厨艺的菜品？这么快就完成，是不是少了几分诚意？ 贾彧也皱起了眉头，但他并不担心曹辅的诚意，而是想知道菜究竟怎样？这曹辅是不是真有那么厉害，只用片刻功夫就能制作出通过大朝宴选的菜品？ 贾彧不会这么容易放过他，这样的比赛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轻易唬弄的，不是绝美之物断不会让自己点头。 打定主意，贾彧沉着脸走了过去，首先看到不是曹辅的菜，而是他面前盖在灶台上的奇怪厨具。 那是一个形如漏斗的铁器，倒扣在灶台上，把火焰全都罩在里面。火焰经过漏斗状的铁器，从漏斗的小口处冒出一撮细小的火焰，看上去很奇怪。 桌上，一个白色圆盘中安静躺着一片白色长条形薄片。 “山菇？”贾彧疑惑道。 曹辅点头。 贾彧眉头皱得更紧，看着盘中其貌不扬的菇子：“就凭这个便能参加大朝宴选？” 曹辅继续点头：“人不可貌相，菜亦如此。” 贾彧有些不屑，毕竟实在是太简单了，圆盘中连个装饰之物都没有：“菜名？” “烤松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