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喜提一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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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话得罪一大帮人,若非顾忌皇上扔了玉玺,他们肯定要与她说道说道。 “非要逞口舌之快,本官不信你能找到比这更好的方法。”一身穿绯色官袍的中年男子道。 “自然有,打。” “打?”仿佛听了极大的笑话一般,他扬声大笑,“你可知跟大理打,国内空虚,若辽、吐蕃趁此南下,千里江山将毁于一旦?” “知,”苏希锦点头,“我还知除了交趾,大理是邻国中面积最小的。若连它都跪,其他国家见状,会纷纷效仿。” 毕竟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到钱,这种事谁不会干? “你说得极对,”武官阵营有人认同,苏希锦辩认一下,正是齐王。 齐王早些年乃武将出身,如今兵马充当了禁军。四大禁军里,他占一股。 齐王道:“诸位莫要忘了,陈与大理签订过百年盟约。这才十来年,新王一登位,便挑衅、威胁于陈。可见非诚信之辈。” 苏希锦赞赏地看了他一眼,“众位也莫要忘了,大理不止要和亲公主,还要求陪嫁白银十万,绢十万匹。” “这是什么概念?据我所知,陈国五年的收入约等于此。也就是说用陈五年积累,换南边安宁。这五年不说白做,到底令国库空虚。且拿自己的钱,养他国之兵,实在荒谬。” 有人骇然,厉声诘问:“你怎知国库收入?” “算的呗,”苏希锦挑眉,“下官看庆光历史,有史官记载庆光十年各路岁赋谷几何,帛几何,金几何,铁几何,铜钱几何……其中就以白银最少。” “……” 苏希锦继续道,“其实有一事下官尚且不明,和亲究竟是大理王的主意,还是大理国的主意?” “有何区别?” “自然有,若是大理王的主意,很可能是他一意孤行,可策反。若是大理国的主意,可能在试探陈反应,看能否一战。” 就像现代外交一般,先找点噱头欺负你,若你忍了,它会变本加厉。若你态度强硬,它反而会慎重行事。 无外乎是一个态度。 “大理地少人稀,崇儒信佛善外交,微臣以为第一种可能性更大。不过大理国必然知道,然作壁上观。到时候若输了,只管将所有过错推到大理王身上。再度求和。” 周武煦与韩太傅双双凝神听辩,几人仿佛又回到了庆丰三年那个夏天。 听她谈削藩,谈四等官,高谈阔论。 “有道理,”身后传来一阵阵讨论声。官员门交头接耳,互相说着心中的看法。 “既如此,直接策反便是,苏大人为何说打?”谢太师问。 苏希锦回忆了一下这两天看到的历史,侃侃而谈,“陈建朝二十载,除了庆光七年一仗,不战而降。引得四方嘲笑,边界不宁。” 不战而降令在场许多人耳红面赤,脚趾抓地。 “所以臣以为,如今将计就计收服大理,一是立威,二是以防今后大理与吐蕃结盟,对陈造成后患。” “这不可,”吕相站出来,“你可知出战一次,死伤几何?耗财几何?” “陈每年向大理进购成千上万的马匹,一旦开战,我们的战马势必被扣。”谢太师也道。 “苏大人方才说的策反我看行,大理内部流派众多,可策。不一定非打仗不可。”又有人道。 原来这群人一个个心里明白,只是在他们心中,家族利益高于国家。 如今可以不损害自身利益,他们当然支持策反。 “所以还和不和亲?”有人小声问。 “……” “如果策反,公主可不去。” “微臣以为公主去好,可稳定大理,再结盟约。” “当务之急先弄清大理真正意图。” 苏希锦:感情她这一席话白说了。 “臣以为苏大人所言有道理。” 就在苏希锦苦笑中,一位她意想不到的重量级人物,竟然站出来支持她。 陈太保拱了拱手,腰上的金鱼袋耀眼夺目,“陈休养二十载,一直没有机会立威。此次大理毁约,臣以为正是出征大理的好时机。可派人前往一战。” 太保大人突然出列,出乎众人意料,朝廷少了一半声音。 谢太师眉头紧拧,“太保大人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吕相亦是不解,“边界究竟如何,太保大人心知肚明。” 苏希锦心头一跳,自己莫非落入他人陷阱了? “哦,”龙椅上,只听周武煦拉长了声音,“太保心中可有领兵人选?” “主将为虎啸营指挥史康适廷,他有勇有谋,作战经验丰富。” “哦,那副将呢?” “赵王。” 赵王,三皇子? 苏希锦突觉灵台一清,陈太保原来是想替三皇子揽政绩。 无论如何争执,大理之战必胜。而陈国储君未立,成年的两位皇子均无政绩。 只要三皇子去大理战场镀金,回来便可请立太子。 她能想到,其他人更能想到。 谢太师面如土色,尤为难看。好好的盟友竟然抛弃他单干,甚至还想踩着自己上位。 “吴王也可前往,”他说。 此刻,前往大理的人成了香饽饽。 “儿臣愿意前往大理扬我国威,安定边境。”三皇子赵王温文尔雅,一表非凡。 二皇子吴王紧随其后,“以女子保平安实非男子气概。三公主乃儿臣之妹,儿臣也愿前去,重击大理。” 不过一个问题,局面瞬息一变。苏希锦凝神看周武煦,却见他将目光集于一处。 微微一愣,顺着方向看过去,韩韫玉? 对方嘴角微勾,冲她点头示意,眼里的笑意消散不去。 士族不打仗,是因为不仅没有利益,还自身消耗实力。而皇上想打仗,是想消耗士族战力,提升自己。 好深的心机!一时间苏希锦陷入迷茫,不知该不该将火器拿出来。 早朝很快散去,众人由打不打,转向派谁打。 陈太保与赵王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打仗的。此次副将势必落在赵王头上。 储君之位在向他招手。 “苏卿,还不走吗?”福宁殿内,周武煦注视着她,神色揶揄。 苏希锦这才发现周围人都走了,就剩一个等她的韩韫玉。 “小师妹可是有事向皇上禀告?” 韩韫玉柔声问。 苏希锦摇了摇头,大佬阴谋家,玩不过。 不玩了。 埋头走出福宁殿,韩韫玉悄无声息跟在她身后。 太阳将影子拉得细长。 终于,她回神:“韩大哥不知踩影子会令人生病吗?” 韩韫玉三两步走至她身边,“现在不生气了?” “此事乃昨日散朝之后,我与陛下所定。并不知道你今日会来觐见。” “我并未生气,此等机密之事,必有保密工作。”苏希锦摇了摇头,她非不识大体之人。 “那你?” 苏希锦停住脚步,“只是有一事,不知该不该说。” “与大理之战有关?” “是,”苏希锦点头,又摇头,“不止大理之战。” 既然皇上想消耗士族兵力,必定不会让战争如此顺利。那她的火器此刻拿出来有何意义? 可不拿出来,看着那么多陈国子弟送死,又实在残忍。 与大理之战有关,又不止大理…… 韩韫玉目光炯炯,清亮深邃,“师妹,可是有什么秘术?” “嗯,”苏希锦点头,“但我不想告诉你。” 她这人记仇,虽说韩韫玉没有告诉她的义务,但她在福宁殿那么卖力辩论,他竟然一句提醒也没有。 委实可恨,难以消气。 韩韫玉低头轻笑,“作为补偿,我帮你做一件事可行?” “什么?” “你府上可是进过一位女子,叫巧儿。” “嗯,你怎么知道?”苏希锦疑虑。 莫非花狸三人还是他的耳报? “瞎想什么呢?”韩韫玉神色无奈,“人既然给了你,便只你一个主人,前尘后世皆与韩府无关。” “那?” “你昨日那样大张旗鼓带人走,谁会不知?便是守门的士兵,也是我交代过的。” 苏希锦:“我就说为何士兵不检查我车厢,还以为是翰林院的身份呢。” “巧儿前尘我了解一些,她还有个妹妹。若我猜得不错,她必定求你帮忙寻妹。” “你可真会算。”苏希锦叹服。 韩韫玉又是一笑,玉雕般的五官多了几分明媚。“我知道她妹妹在哪里。” “哪里?” “小孩子别问,”他摸了摸她脑袋,“我自给你带来。另外,你不是还想要那个工匠吗?我一并给你带来。” “你说的可是乞巧节,谜底摊位老者?” 当时她看上了老者手艺,可惜第二天老者如石沉大海,不见踪迹。 “自然,”他轻声清润,“你非爱珠钗配饰之人,如此执着,想来是看上了他的手艺。” “也是你眼光独到,他乃鲁国公输盘之后,寻常不下山。我的人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找到,最后还是用计引他出来。” 公输盘?那不是鲁班么? 苏希锦郁气顿消,双眼弯成月牙,兴高采烈:“韩少卿心细如发,下官甘拜下风。” 火箭筒射程太短,可惜她手里没有合适的木匠,宋唯仙他们拼尽全力也能射出百步。 如果有了老者的手艺,火器威力必定更上一层楼。 韩韫玉见她展颜欢笑,终于舒了一口气,不敢再提大理之事。 “府上厨子做了灯芯糕,你随我回府去?” “不用了,我有正事要做。” 苏希锦直接接拒绝,“对了,我记得贩卖人口乃大罪,领头人处以腰斩,其他参与者也需杖责一百,流放三千里。巧儿与我说她是被人掳至京都,卖给城东方员外。” “这应当归你们大理寺管对不对?团伙作案,若查清怎么也算你的政绩。” “好。” 二人与殿外上车分别。 商梨最近有些烦躁,行事神情恍惚,闲来无事便杵着下巴叹气。 “哎。” 这是她今天第三十二次叹气。 花狸为苏希锦煨好茶,又从拿出林家送来的熏香点燃,一室清甜。 “哎。”叹气声又至。 苏希锦放下手中书籍,“阿梨,何故叹气?” 商梨看了她一眼,目光哀怨,“小姐,巧儿的妹妹什么时候找到啊?” 苏希锦盯着她两秒,突然明了,忍不住笑道:“你是不放心华大夫?” “才没有。” 巧儿自打病好,便一直待在华大夫的院子里打杂。以报答救命之恩。 商梨继续叹气,颇是不解,“救她的明明是您,为何向华痴报恩?” “焉知她没向我说明?”苏希锦抿笑,巧儿心灵手巧,心地善良。病好后曾向苏希锦提出以命报恩。 苏希锦拒绝,听闻她有些草药功底,便让她跟华大夫学习医术。专门学习妇科一类。 女性地位低,女性看病难,光喊喊男女平等人家只会以为她有病。 还不如创造就业岗位,提升女性现实价值,为女性谋福利。 她准备在京都开一间女医馆,专门为妇女看病。而巧儿就是女医馆第一人。 “小姐你让巧儿去的啊?”商梨委屈,她与华大夫情投意合,正在热恋。 巧儿的出现让她有了危机感。 “她是去学医的,不是跟你抢华大夫,”苏希锦解释,“对了,你与华大夫两情相悦,华大夫可有向商总管提亲?” “提了,”商梨点头,“义父还没答应。” “为何?” 商梨脸微微泛红,小声道,“华痴拿了本医书向义父提亲。义父说他没诚意,让准备三书六礼。” 苏希锦乐了,“说不得那本书比三书六礼都值钱。” “可不是,”商梨气鼓鼓道,“我跟义父说了,那是华家藏书,珍贵无比。可义父说他不识字,就要三书六礼。” “商总管说的也没问题,”然华痴自小无父无母,不懂这些规矩。 “府里好久没有喜事了,”苏希锦提议,“不如我让阿娘为你俩请媒做保,如何?” “多谢小姐。” 苏希锦将此事告知林氏,对方很是开心,带着白荷风风火火操办事宜。 因着华痴无父无母,所以认苏义孝为义父。 林氏笑得合不拢嘴,原本只是帮忙保媒,没想还有这等意外之喜。 苏义孝去田里逛了一圈,回来便喜提一儿,惊得说不出话。 “华某身份低微,苏大人若不愿意,某必不强求。” “别别别,”苏义孝慌忙摆手,“我泥腿子出身,身份高不到哪里去。倒是你,华佗之后,我才……” 主要父亲三十出头,儿子二十岁,怎么看怎么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