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八章 跪罚
张云泽在这里足足跪了四五个小时，膝盖的疼痛他丝毫也没感觉到。 直到天快亮了，张云泽两手扶着地，艰难地站起来，呆了片刻，朝营房走去。 这件事情，张云泽没有跟任何人提过。他心里只有一个信念，自己一定要出人头地，算是给九泉之下的奶奶一个最好的慰藉。 是啊，部队就是部队，在集体利益和个人利益之间，在报国之情和难舍的亲情之间，他们没有别的选择。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面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打击。 张云泽觉得心里有些愧疚，奶奶去世的时候，自己竟然没能给她老人家送行—— 然而，军区大比武的日期不会因为人的悲恸而有丝毫的改变，这一天，马上就要到来了。 拳术方队的训练也到了最后的巩固和演练阶段，张云泽带领着拳术方队的队员们加班加点地排练着，准备迎接这次重大的赛事。大队领导倒也畅快，为了让拳术队员们调节好情绪，在大比武中发挥出最大的水平，大队还安排并组织拳术队员们，进行了一天的旅游。 怡春园，这是J市很有特色的旅游景点儿，鸟语花香，百花争艳，空气尤其清新怡人。然而，就在大家怀着兴奋的心情，愉快地拍照留念时，大队突然打来电话，让拳术队员们马上回去，局里要进行赛前最后一次检阅。 晕倒！所有人的情致，马上被这突来的电话给破坏了。 局领导再次检阅了拳术方队的训练，仍然是给予了肯定了评价。局领导甚至认为张云泽是个指挥方面的天才，一个义务兵，仅仅用了几个月的时间，能把拳术训练搞成这样，实在是个奇迹。但是，在观看张云泽的格斗对战的汇报时，常局长却突然有些担忧，毕竟，时间紧迫，张云泽在这方面虽然花了很大的力气，也进步很快，但是全军区人才济济，要想获得好成绩，张云泽的水平还稍微欠缺一些。其实，在局里参观张云泽和程玉刚的实战对决时，张云泽并没有发挥出平时的水平。也许是因为亲人的突然去世，给自己造成了很大的阴影。虽然张云泽尝试着从这个阴影中走出，但亲情毕竟是亲情，不是那么容易能让人忘却和收敛的。 “张云泽，你今天怎么了，好象不在状态呢？你平时不是这个水平啊？”王明伟看着张云泽和程玉刚的实战对抗，突然插话道。 林小刚副局长表情有些凝重。“不错是不错，进步也比较明显，但是要想在比武中进入前三甲，我觉得还是有些难度。”林局长不无担忧地说。 “我觉得张云泽肯定能行，他指定能行，进入前三甲估计没什么困难！”吴刚却对张云泽满怀信心地说，并用一又充满期待的眼神盯着张云泽。 “你怎么这么有信心？”林局长疑惑。 “其实，其实王明伟说的很对，张云泽没能发挥出水平来！”吴刚道。 特卫处处长齐少熊插话道：“吴刚，你这话我不爱听，干什么事儿都得客观，为什么水平发挥不出来？平时都发挥不出来的话，到了真正的战场上，到了比赛现场，那就更发挥不出来了！” 吴刚看了看张云泽，表情有些无奈。“张云泽，张云泽他刚刚失去了亲人！他的奶奶突然去世了，然而，在这种情况下，他都没有吱一声。亲情如水，他的情绪肯定会受到影响！”其实张云泽失去亲人的事情，吴刚也是今天刚刚得知的，是通信员向他反映的。那天打电话的时候，通信员在场，所以，他把这情况反映给了吴刚。吴刚知道后很是震惊，觉得这个张云泽真的很不简单，这么大的事他都自己埋藏在了心里。 “什么？”齐少熊一惊，转而看着张云泽。 张云泽心里纳闷儿，吴刚怎么知道的呢？ “张云泽，节哀顺变吧，不要太过悲伤！”齐少熊安慰道。 “是，齐处长，我会的！”张云泽虽然这样说着，但是一想起曾经朝夕相处的亲人，心里的伤痛又怎能掩饰？ 常局长若有所思地对吴刚说：“吴队长，你马上给张云泽的家人写封慰问信，安慰一下他的家人。” 吴刚点了点头。 “张云泽，心里别有包袱，你要化悲愤为力量，只要你在比武中取得了好的成绩，就是对你的亲人最大的慰藉和安慰！”常局长轻轻地走到张云泽身边，他发现，在这个年轻的士兵脸上，有一种很特殊的气宇。 “明白，谢谢局长关心！”张云泽回答着，摘下了拳击手套，用手擦了擦脸上的汗水。 “张云泽的亲人是什么时候去世的？”常局长突然问吴刚。 “三天前！”吴刚说。 “三天前？你没安排让张云泽回一趟家？” “我，我也是昨天刚刚知道，如果不是通信员告诉我，我还不知道这个情况！”吴刚神情有些闪烁。 “糊涂！这是你工作的失误，了解情况不到位，不及时！”常局长批评道。 “局长，这不能怪我们队长，我这事儿谁也没给说！”张云泽替吴刚辩解。 “这样吧，张云泽，比武结束后，我给你一个星期的假期，可以回家再处理一下！”常局长突然道。 “谢谢局长关心！我一定调整好心态，争取在比武中取得好的名次！“张云泽坚定地说。 “那就好！”常局长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一中队举行了会餐，局领导也留在了一中队共同就餐，常局长代表局里向一中队的全体官兵表达了慰问，并表达了对拳术方队的热切期望。尤其是，常局长重点表扬了张云泽，表扬了他这种识大体顾大局的精神，大家都被张云泽的奉献精神所叹服。 本来，作为一名第二年的副分队长，作为一名年轻的骨干和指挥员，张云泽在一中队官兵们的心目中威信就比较高，这样一来，全中队的战士和拳术方队的战友们都来给张云泽敬酒，张云泽有些应接不暇了。 刘冰给张云泽整满了酒，碰了碰杯。“张云泽，你越来越让我佩服了，好样的，兄弟服了！”刘冰一仰脖子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拳术方队的洪涛也提着杯子到了张云泽面前，表情有些特殊。 张云泽看了看他，率先冲他一举杯。“洪分队长，来，我敬你！” “不，不，该我敬你！”洪涛给张云泽倒满了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张云泽，前些日子多有得罪，你多担待，借这杯酒，我给你赔礼来了！”洪涛一口喝干。 “看你说什么呢，都是一条战嚎里的兄弟，见外了！”张云泽也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张云泽伸出手，跟洪涛握了握，算是握手言和。 以前的那点儿不愉快，早被抛在九霄云外了。 这天晚上，张云泽成了整个中队的焦点，就连中队的干部们也持酒向他祝福。 对此，张云泽感到由衷的满足，自己一个小小的义务兵而已，竟然博得了各级领导如此的厚爱，实在是受之有愧啊。 尤其让张云泽没想到的是，大约七点的时候，陆雨琪出现了。 陆雨琪仍然穿着一身洁白的衣服，上面是紧身白色休闲上衣，下身是浅色迷你裙，还戴着墨镜，一进饭堂，一股青春气息扑面而来。所有人的眼睛都不由自主地朝那边射去。 吴刚见了局长的千金，赶快招呼她坐下。 “你怎么来了？”常局长看到陆雨琪，觉得很意外。 “我怎么就不能来？听说明天就要军区大比武了，也带我去行吗？”陆雨琪调皮地对父亲说。 “这个回去再说！”常局长瞪了她一眼。 “张云泽呢？张云泽在哪儿？我去给他做个赛前动员，保准儿能让他技压群雄，打败对手！”陆雨琪调皮地扫视着周围，开始搜索张云泽的影子。也许，对于这些，她是从来不加以掩饰的。只要自己想做的，任何人也拦不住，常局长都有点儿拿她没办法。 陆雨琪不知道为什么，对张云泽这个职务不高的义务兵很感兴趣。她觉得这个士兵身上，有一种说不出的东西，深深地吸引着她。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关注于他，以至于缠着父亲要去参加军区的大比武。常局长一开始不同意，但经不起陆雨琪的再三纠缠，还是答应了。其实以常局长的身份，即使军区的领导也会敬他三分，毕竟，这是中央特卫的总头目，将军身份，和军区司令员基本上平起平坐。但是他却很重视这次比武，并投入了很大的精力，在他心目中，特卫局的荣誉是至关重要的。 比武的赛场定在军区大院的大型广场上，来自几十个部队的精英整齐地端坐在周围，足有几千人，主席台上，几个将军衣装笔挺，肩上的金星灿烂耀眼，让人看着就格外羡慕。军区的几个首长和常局长谈笑风生，静静地等待大比武的开幕。 陆雨琪坐在为数不多的几排军属座上，看着这宏大的气势，她的心里格外爽朗，自小从部队长大，各种部队的活动和比赛也参加了不少，但象今天这么壮观的场面，她还真没见过几回。在她心里，她真想让特卫局技压群雄，让张云泽在比赛中有个好的成绩。 陆雨琪在人群中搜索张云泽的身影，终于在靠近篮球架处发现了他的身影，他今天军装笔挺，英姿飒爽，正在组织拳术方队的队员们整理服装。看样子，第一场的比赛应该是拳术比赛。 大赛的主持人是个大校，见时机成熟，整队，清点了一下部队后，向军区首长汇报，首长一句‘开始’拉开了大比武的序幕。 大校激情洋溢地宣布：“领导们，战友们，同志们，今天，我们隆聚一堂，共同参加这场一年一度的A类部队大比武，在此之前，各部队一直加班加点地进行准备，应该说都是在训练上下了很大的工夫。当然，我们各个部队的主要任务不同，所侧重的训练面儿也不同，我们之所以到搞这个军区大比武，就是想让大家互相学习，共同提高。在咱们这些部队当中，有执行特种押运任务的押运大队，也有执行特种警卫任务的中央特卫部队，还有以反恐拒变为主要任务的AC师团，可以这么说，今天能有机会参加这次比武的，都是军区的A类部队，都是军区的精英和主打力量，我希望各单位都能在这次比武中赛出成绩，赛出水平！” 说实话，陆雨琪就烦这些主持人唠叨个没完，只要一有什么比赛，又是赛前动员，又是提要求，又是宣布比赛规则之类的，麻烦到极点了。而部队的这些组织干部往往口才相当了得，站在那里连续讲一两个小时不带打草稿的。 “下面再强调一下比武的具体顺序，第一个项目是拳术汇演，由各单位派遣的拳术方队进行cao作；第二个项目是军体项目的比拼，地点在器械场；第三个项目是五百米障碍，地点设在障碍场；第四个项目是格斗实战的较量，由各单位派遣的格斗小组循环进行；第五个项目是实战模拟射击的比试……” 主持人滔滔不绝地说着，陆雨琪感觉自己的耳朵都快长茧了。真想把主持人的嘴巴封住，唠叨个没完，赶快进入正题好不好？陆雨琪觉得有些迫不及待了，看一看表，从入场到现在，已经耗费了太多的时间。 “下面，我宣布，军区大比武正式开始，第一个项目，拳术汇演，首先上场的是来自AC师团的拳术方队！” 一阵热烈的掌声后，AC师团的拳术队伍整齐地带队上场，口号震天响。 很精彩！这是所有人的共鸣。 而陆雨琪却不停地冲他们比划着，轻声地默念着：“失误，失误，赶快失误——” 连续几个部队的拳术汇演之后，陆雨琪不禁为张云泽捏了把汗，看来，各单位都做了很充分的准备，拳术方队杀气腾腾，台上，各个部队的拳术精英的表演赢得了台下无数次热烈的掌声，可以说是各有千秋，不分高低，要想在这些方队当中脱颖而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除非有一个方队做的相当突出！ 特卫局的拳术方队是第六个出场，张云泽提前带着队员们活动了一下身体，临上场时，张云泽给大家做动员：“同志们，咱们几个月的辛苦就在此一搏了，在场上，咱们要使出百分之二百的劲儿，我们不能输，我们没有理由输，大家一定要记住：力度！眼神！速度！一个都不能少！” 终于，主持人对着话筒道：“下面，欢迎来自中央特卫局的拳术精英们上场！” 这话一出来，台下都疯狂了。 毕竟，中央特卫局，那是特种兵里的特种兵，其他部队羡慕的焦点。 张云泽带队上场后，响亮地下达口令：“立正！”“向前对正！”“向后转！”“跑步走！”一连串的口令后，张云泽在队前指挥若定。 可能是因为上次的汇报表演，张云泽并不怯场，除了有一丝丝的紧张外，并不象有的指挥员两腿从入场哆嗦到下场。他的口令铿锵有力，方队动作整齐一致，士气震天，拳术套路更是展示了无尽的风采，博得了场下一阵阵的掌声。 在这次比赛中，各单位几乎都发挥出了超常的水平，动作相关规范实用。当然，张云泽和他的拳术方队似乎更胜一筹，在场上表现的特别完美。连一直坐着给张云泽助威的陆雨琪，也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太完美了，太完美了！”陆雨琪疯狂地鼓掌，眼睛里闪烁着无限的羡慕和激动。 张云泽带队下场，陆雨琪到了后二台，看到张云泽脸上已经浸满了汗。 “张云泽你真棒！”陆雨琪冷不丁地拍了张云泽一下。 张云泽看了陆雨琪两眼，微微一笑。“什么我真棒，是队员们真棒！你看我们的方队队员们，现在都已经满头大汗！”张云泽看了看队员们，心里充满了对这些战士的感激之情，从场上的表现来看，这次拳术的竞技还算完美，如果没有意外，进入前三甲应该没有问题。 “为了表达对你的祝贺，我可以考虑请你吃饭！”陆雨琪笑道。 “别介，还是省了吧，我可不敢！”张云泽心里一惊，要知道，这是在部队，哪有这么随便的！ “去吧，张云泽，人家局长的千金亲自请你，你就别打肿脸充胖子了，去吧！”队伍里有人撮合道。 张云泽狠狠地摇了摇头。“我可不想受处分！” 陆雨琪焦急地说：“有我在呢，谁敢给你处分？” 张云泽眼睛一闪，道：“如果你要是请我们所有的队员，那我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陆雨琪委屈地瞪着张云泽，嗔气地骂道：“哼，不知道好歹，不理你了！”陆雨琪有些生气，觉得很没面子，转身离开了。